第175章(2 / 2)

两个人又牵着手回去,谢怀瑾提着灯笼,身上的雪衣被光映得恍若淌下的月色,偏哪一张脸又生的不似凡人,看上去浑然天成的一片。

辞盈常觉得是自己是人间。

是人间留住了月亮。

后来,辞盈很偶尔地得到一些消息,她不知晓自己是否要看,却又无法出声询问谢怀瑾。

打开一封关于爱人过去的书信,她觉得应该征求谢怀瑾的意见,却又明白她无法将一些话说出口。

再三思考下,辞盈将其放入书房最深的红木箱子底下。

后面,辞盈陆续将红木箱子中原本的东西一一放回去,一层一层压住,人性顽劣,固有的窥私欲披上了一层关心的壳,却还是在手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辞盈心头涌起强烈的不适。

她的手指尖停在信封处良久才缓慢压下心中浓烈的探究欲望,红木箱子渐渐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充满,那封信被压了又压,最后连浅浅小小的一角都不再有。

辞盈缓慢地将那些谢怀瑾始终不愿透露的过去掩埋。

红木箱子被盖上,然后被放回了原处,除了箱子底多了一封拆开未读的信,其他的和从前没有区别。

辞盈想,那封信大抵不会再见天日。

长安的局势一变再变,皇帝上位了又下位,下位了再上位,世间至尊的地位恍若儿戏。

辞盈明白一切背后都有谢怀瑾推动的手,但她没问,她只是按照观察着权势的脉络,也无声息地为漠北和自己夺来一份利益。

人在权久了,总会如此。

或许是因为此,因为辞盈真正站在了谢怀瑾当初所在的位置,于是她明白了曾经的很多事情。

哪怕她和谢怀瑾需要面对的,是那么那么不同。

于是,辞盈开始明白,从前的谢怀瑾和辞盈就是无法相爱,那些拥抱和试探都是他们对爱情的贪婪。

幸好,他们在过去的未来。

......

长安混乱的局势一直到六月下旬才结束,一个更为年轻的宗亲上了位,明面上还是宇文家的,但到底是不是谁都说不清,几番轮转下来,无论是世家还是宗族都气血耗尽,如今只能将就着咬着牙混着血往下咽。

辞盈认识新上位的那人,几年前谢怀瑾同她说过。

她已算天资聪颖,却依旧在某些时刻沉默地望向不显山不露水的青年,谢怀瑾不算一个张扬的人,当初美名扬天下是因为诗文,在他权势最盛之时,也始终拿着谢家作幌子,除了水阁惨案和皇帝发难的那次宫宴,青年始终低调得可怕。

是在这一刻,辞盈缓慢明白了苏雪柔口中的嫉妒。

但她嫉妒吗?

辞盈好像觉得没有。

她好像......只有心疼。

过去朱光还在时,几次提起难掩沉默,一直到朱光死辞盈都未能从朱光口中真正听见什么。

什么东西这么难言,辞盈不知道。

她记忆中只有朱光始终发蹙的眉。

那日大殿上,苏雪柔将谢怀瑾称为“怪物”。

辞盈想,她到底是偏袒的。

在苏雪柔说出“怪物”的那一刻,比起认同她心底升起来的是隐秘的心疼,即便那时他们并未心意相通她甚至还在想办法逃离他的身边。

心最会骗人,也最骗不了人。

那些迟钝的酸涩在有一日绞得辞盈心生疼,而因为一人滋生蔓延的疼痛比心,比嘴都要诚实。

回去之后,辞盈抱住了谢怀瑾。

那时谢怀瑾正在院中浇树,被辞盈抱住,就伸手将水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才浇一会,天热,好像要多浇一些。”

辞盈轻声笑着,看向青年。

一开始连名字都取得敷衍的是谢怀瑾,到后面最上心的也是谢怀瑾。

她拿过水壶,完成了后面的浇水。

谢怀瑾就安静在旁边看,等辞盈浇完之后用干净的白帕给辞盈擦额头很微小的汗珠,辞盈凑近看,惊讶于这么热的天谢怀瑾居然连汗都没有出。

辞盈聊起避暑山庄的事情:“我同燕季说好了,我们半个月后启程。”

“燕将军也要去吗?”谢怀瑾问。

辞盈摇头:“他说不想去,觉得路上太奔波了。”

“好拙劣。”青年看着辞盈温声道。

辞盈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觉得,他苦思冥想好久寻了个借口,应该只是想留下来陪泠霜。”

“在一起了吗?”谢怀瑾问。

辞盈摇头:“没。”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两人的事情,轻声道:“未来的事情未来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