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2 / 2)

他哭了好久好久,自有记忆以来,仿佛从未这样撕心裂肺地痛哭过。

羊侃用一种温柔而无奈的眼神望着小爷爷,不时为他拭去泪水。

“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火.器,可以给你整支队伍都装扮起来”,良久,羊规抬起衣袖抹了抹脸,小声说,“如果不够,随时去我们那里叫支援。”

“我虽然在北府年纪小资历浅,给你拉上几万精兵助阵还是没问题的。”

羊侃颔首道:“谢谢小爷爷。”

“谁欺负你就打他!”羊规咬牙切齿地说,“把他全家骨灰都扬了!”

“好。”

一连说了十几条,羊侃都眉眼澄净地含笑应下,一边侧手支颐,笑看着他。

羊规被这样充满包容地看着,莫名就生出了一种对方才是长辈的感觉,心头有点儿不得劲,小声说:“侃侃,你别一直盯着我呀……你就没什么想要叮嘱我的吗。”

对面少年沉默了许久,最终告诉他:“您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这一生能遇见您,是我命中幸事。”

他想起那些往事,低眉微笑起来。

天光潋滟地流淌着,柔化了眉宇间的锐利锋芒,而是如寒湛秋水,轻柔摇曳着一抹粼粼波光。

“我唯愿您今生今世,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

这边祖孙相见,真情流露十分感人。

那边祖孙相见,场景一度混乱不堪。

北宋神宗位面。

陆游的爷爷陆佃,是王安石的学生,虽然后来因为政见不合掰了,但此刻还在蜜月期。

他在先生府中听课,对王安石很是崇拜,甚至到处声称,“平日就师十年,不如从安石一日。”

只能说,不愧是祖孙,思维方式都一毛一样。

陆游当初为了欢迎文天祥,将家里的猫拆洗了好几遍。

陆佃现在为了欢迎陆游,在府中进行了声势浩大大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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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每个犄角旮旯都清理完一遍之后,他又盯上了王安石本人:“先生,您多少日未曾沐浴了?要不也去洗洗?”

王安石:“……”

夭寿了,他就是不爱洗澡,有什么问题吗!

然而陆佃一心惦记着未来的大孙子,想留下个好印象,一通连哄带劝,还是把他请过去洗澡了。

王安石看着光可照人的府中地面,沉默许久,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谁家。

就在他刚洗完出锅的时候,陆游来了,一开始压根没注意到他,后来还是被陆佃引见,这才满怀惊讶地说:“啊,居然是荆公当面吗,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陆游仔细瞅了好半天,觉得可能是因为才洗过,他看起来就不像传闻中那么黑。

王安石陷入了沉思。

不是,自己在史书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几人坐定,陆游捡起话头,将自神宗年间至他那个年代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地拉了个梗概。

又将一些相关的秘史资料笔记全部带来,甚至还有一本《王临川集》。

王安石听他说起自己一生的起起落落,神色始终很平静,像是黄昏冥暮时一线霞光离合的青山,任它悲欢刹那,流云来去,仍是峻然万仞,无可摇动。

他这一生,都在很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纵然知道前方有万劫千险,也不会再转身回头。

所以,陆游提供的这些信息,至多是作为一种实行过程中的参考,改革新政的大方向是会变的。

唯独听到长子王雱早逝时,才轻轻握紧了手,眸中深蕴着一丝痛意。

陆游想了想,便这么安慰道:“如今还隔了数年,总能设法医治解决的。万一遭逢不幸,也是命数使然,已尽了人力。”

他甚至举了一个例子:“东晋宰相王导与长子王悦情深似海,待如珠玉,举国之力寻觅医者,王悦最后依旧英年早逝。可见生死靡常,概莫能外,荆公不妨想开些。”

王安石:“……”

本来想得挺开的,但被你说得自闭了.jpg

王导除了和他一样都姓王,都是宰相,此外还有任何关联吗。

这都能沾上丧子buff?

陆游讲了一通,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忽见案前压着一笺小诗,《题谢公墩》:

“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来墩属我,不应墩姓尚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