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2 / 2)
罗刹后知后觉问出口:“什么是囚心?”
朱砂抬眸示意段凤巡解释,后者哑着嗓子开口:“囚人心魄之术。若男子胆敢背叛,半个时辰内,必将经脉逆行而死。”
从事发到现在,早已过了半个时辰,而他却安然无恙,好好站在此处。
罗刹顿时乐不可支:“岂非此术足以证明我不是凶手?”
段凤巡无语道:“她是疯子!她在你身上施加禁制,打定主意要你去死啊。”
罗刹看向一旁悠哉吃茶的朱砂:“朱砂,你想我死吗?”
朱砂:“教我的人,让我用在最爱之人身上。”
最爱之人?
从未想过的答案,猝然撞入此刻。
幸福的眩晕刹那袭来,直击罗刹惶惶不安的内心:“朱砂,原来你最爱我。”
朱砂:“我若不爱你,怎会想方设法给你用此术?”
罗刹凑到她面前,急迫地表态:“朱砂,我也最爱你,特别爱你。”
两人莫名其妙开始打情骂俏,段凤巡白眼一翻:“阿姐,你找我有何事?”
朱砂指指王徽仙:“告诉她,凶手是谁。”
段凤巡为难道:“阿姐,我今日在客舍伤心难过,不知她出事。”
朱砂慢条斯理起身,抱着手臂在段凤巡身边走来走去。
片刻,脚步停下。
她出手狠狠打了段凤巡一巴掌:“义父教你不平则鸣,教你助人为乐。而你却为了陷害二郎,与凶手合谋。”
段凤巡猛地抬起头,无声地望着她,唇边欲言又止的颤抖。
数次张嘴,像是要辩解什么。
半晌,她委屈地嚎啕大哭:“阿姐……”
朱砂受够了她的哭声与那张虚伪至极的脸:“你我多年未见,你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此话一出,段凤巡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不过,仅仅一瞬后,她恢复如初:“阿姐,这就是我的脸,你到底要我证明什么!”
“今日专门向师父讨要的天师符。”朱砂亮出藏在手上的黄色符纸,“你闻闻,还泛着血腥味呢。好妹妹,我若将此符置于你心口,你的易容术可还能维持?”
纸窗外的天光将近,最后一点余晖从窗缝间投入,映出段凤巡孤零零站在那里的身影。
她孤寂地站在这间房的正中央,身边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暮色很快变为夜色,房中光影渐渐黯淡。
王徽仙燃起蜡烛,摇曳的光晕里,她渴求的真相如烛泪般徐徐凝结、显现。
段凤巡在三人的注视下,掐诀念咒,抬手挡脸。
绣着繁复花纹的宽袖放下的一刹那,一张全新的、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的脸上。
那是一张与朱砂完全不同的脸。
极美,艳丽得犹如画中妖与四月枝头最艳的牡丹。
两人对视间,朱砂先笑道:“青棠,你长得很漂亮。”
段凤巡:“我说了,我不是祁青棠,*我是段凤巡。”
两个名字,两种人生。
她才不要做朱砂的替身祁青棠,她要做操控他人命运的段凤巡。
楼中喧闹,尤以一个男子的声音最为高亢,出口之言最为感人:“诸位听我一言:今日之事,非偲娘之过,乃豺狼之罪!偲娘如明月皎皎,偶被乌云蔽蚀。今夜乌云散尽,明日清辉朗照,当无损其光!”
众人高声附和,声浪渐传至王徽仙耳中,她抬袖拭泪:“陆公子有心了……”
闻言,段凤巡不合时宜地笑了笑。
朱砂心下了然,扭头吩咐罗刹:“二郎,真凶是陆公子,你带偲娘下去捉拿他。”
下楼前,王徽仙固执地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动机:“他心悦我多年,为何冒充他人欺辱我?”
段凤巡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眼神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你只是一个乐伎,却整日端起架子不肯见他。男人嘛,总是以为你失了清白,便只能任他可怜、践踏。而我,不过是觉得有利可图,顺水推舟帮他改头换面罢了。”
王徽仙与她擦身而过:“我不可怜,你才可怜。”
楼下,王徽仙笑着走向被人群簇拥着的陆公子:“罗公子,劳你将他上身的袍服除掉。我被歹人欺辱时,似乎曾在此人后背留下胭脂。”
真情实意的发言停下,陆公子拢紧袍服四处寻找出口逃走。
罗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陆公子的衣领,从背后撕开那身鸦青色的袍服。
其上,正有一道鲜红的胭脂印。
门外一直跟踪罗刹的京兆府官差见状不对,忙不迭冲进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