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她怕他发疯。

她的软肋一个接一个,谢怀瑾一戳一个准。

辞盈有些好笑,她现在甚至已经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话了。

烛光摇曳间,青年的头放在少女一侧的肩膀上,两条修长的手臂从身后将人环住,同辞盈一起看向书桌上散开的诗文。

他轻声念着她写的诗文,低声道:“又是一首情诗。”

辞盈没太听见,双眸落在青年手腕处淡淡的青筋上。

青年看似靠在她身上,其实只是虚虚环着,没有让她感受到一分力道,辞盈回想着从前的几年,缓慢地得出一个也没有什么用的结论——谢怀瑾似乎很喜欢这般的“亲近”。

她叠着信,因为有些出神,锋利的信纸将她手指划出一道血痕。

青年几乎是即刻就蹙了眉,在辞盈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捏住了辞盈的手腕。等手指被白帕包住,辞盈才回过神来。

......

后面辞盈看着为她包扎的人,低声道:“过会就好了。”

谢怀瑾却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地上药,用纱布见她的手指包住后才出声:“小伤也要处理。”

辞盈不说话了。

她真的看不明白面前这个人。

但她不想再明白了。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长安?”

“想回家了吗?”青年温柔问她。

辞盈诚实道:“我想快点见到茹贞。”

谢怀瑾也不在意,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天色愈暗,青年的脸在烛火下更显得昳丽:“嗯......等雪化了就可以回去了,只是最近雪有些大,或者我们去走水路。”

辞盈摇头:“那等雪化吧。”

青年眼眸温柔了一些:“为什么不走水路,你不是不晕船吗?”

辞盈低声道:“朱光应该有一些,上次我们去游船......”

“你好像总是同旁人去游船。”青年说着没滋没味的话,抬眸却看见辞盈根本没听,亦或者听见了也不觉得怎么了。

房间内安静许久,辞盈温声道:“你是不是要回去休息了?”

谢怀瑾脸色缓慢地冷了下来。

辞盈怔了一下,回想着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很轻地补了一句:“我......不能和别人游船吗?”

“没有。”

谢怀瑾转身走了。

辞盈看着被青年轻声关上的房门,眼睛在房锁上停了一下,下一刻,她起身去落了锁。

她不想半夜再被吓到了。

她垂着眸,被包扎好的伤口在烛光下显现出来,很细的纱布一层一层裹着,最外面是青年很小心打的蝴蝶结。

辞盈看着,随后不在意地移开。

她和自己说,不要和一个疯子计较。

至于未来......未来也不要和疯子计较。

她回望她的痛苦,最苦痛的深渊里,从始至终似乎都只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辞盈不知她为何会赋予旁人这般伤害她的权利,她问自己,这个人若是别人,能将她困至如此地步吗?

答案是不能。

辞盈很明白,不能。

除了谢怀瑾,这世间不曾有一个人能将她困至如此地步。

她望着桌上的手稿,手指很轻地摩挲着手上的纱布,轻微的疼痛从指尖传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那碍眼的蝴蝶结给解开了。

其下,是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墨绿色的药膏早已消失,只留下水光的一层,凑近些还能闻见药膏淡淡的清香,辞盈久久地凝视着,少许之后,细长的一截纱布被她重新绑了回去。

明天,或者后天,伤口就会好了......

伤口能好的话,她也可以。

她闭眼想象着今日从山崖坠落的感觉,风雪从她的眼间滑过,她望着苍白一片的天空,身下是茫茫一片的雪景,她几乎“沉溺”于其中,或者说,她几乎溺在其中......

绸带将她重新拉回人间。

辞盈起身,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将被子蒙过头顶,又将整个人探出来。

她很平静地想——

原来,不爱一个人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