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熙宁帝继位,他醉生梦死,却也谋划不断。

如今,朝中内忧外患,他的势力却已遍布。之所以还屈居人下,不过在等一个时机。

不久后,有几人从密道进入寝殿。

枢密院北面房知事秦炎,是吴王的岳丈。

都是自己人,他丝毫不忌讳,侃侃而谈,推演了各种可能,最后,他道:如今,谢临川人已到了庐州,离临安只有三天路程了。

他手里的,可都是杨茂留下来的兵。这些人骁勇善战,连西夏人都打得退,不得不防啊。

那一年,秦炎的独子让谢临川踢断了腿,成了个跛子,后逐渐消沉,流连花丛,染上脏病死了。

自此,秦炎就视谢临川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只可惜,谢家势大,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吴王起事,正好谋划此事。

于是乎,秦炎整日在吴王面前吹嘘:攘外必先安内,辽国什么的都好说,大不了割地赔款,内里这个可是你死我活、诛灭九族的大事。

他早想好了,让陈方、李限在江宁府城外截杀谢临川,就是不能全歼,也拖他个半死。

吴王停了,却不表态,摩挲着一个白釉杯,但笑不语。

谢临川想要什么,他太知道了。他们两人十年惺惺相惜,有什么好防备的?

以前那些针锋相对,不过做给承平帝看罢了。

只是,此事除了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连面前的这些心腹之人,也被瞒在鼓里。

但想起汴梁之事,他还是有一丝犹豫。

这事是他做得狠绝了,谢临川介意在所难免。

是以,秦炎借用那个姓萧的辽国女人,谋划诬陷谢临川的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陆斐静静坐在玫瑰椅上,一副不辨悲喜的表情,他道:秦尚书说的事,陆少监怎么看?

想起坊间那些传闻,他也有点儿玩味的心思。

你不是还念着江渊那女儿?

谢临川一死,那女娘不就是他陆斐的了?

陆斐一介文臣,原本对这些肮脏诡谲之事不以为然。

但他受吴王提携之恩,如今国君无道,敌国兵临城下,这贼船,他是不上也得上了。

他凝神片刻,摇头道:臣以为不可。

哦?吴王有些惊讶。

据他所知,这个陆斐看着沉默冷静,为他那前妻,私底下可做了不少糊涂事。

只不过,不像谢临川,都摆在明面上。如今看来,他倒舍得为大义失小情?

陆斐平静地道:谢世子为国御敌,挫元昊、败耶律隽。虽来不及解救汴梁百姓,却拒敌于相州,守住了北方山河。

我等安能落井下石,行宵小之事?

吴王微微一笑,面上不显,心里却对陆斐的话不以为然。

为国御敌、解救倒悬,不过书生意气之语。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图霸业,从来是尸山血海中夺来的。

却听他又道:殿下雄才大略,之前纸醉金迷,不过是藏拙。

谋定数年,如今大事将成,以伐无道,又岂可自行无道之事?便有累世功勋,将来亦会为人诟病。

吴王一听,立刻把手里的白釉杯搁下。紫檀翘头案上,雪曲茶水颤起微澜。

数年蛰伏,只求今朝。

想到即将到来的事,他一时心头激荡,站起身来:你说得对!

人命,他根本不在乎。累世功勋、青史留名,才是他看重的事!

待到陆斐出来时,天边墨云团团,掩盖了清皎满月,夜风乍起,吹得道旁槐树哗哗作响。

陆斐陡然间松了口气,一脚踏上马车,坚决地吩咐了两个字:快走!

烛火明灭,更漏迢递。谢临川到时,吴王正负手欣赏案上的舆图。

听说他来,吴王先是一惊,方才秦炎说他还在庐州,怎么今晚就到了?

但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进来了,他只好像迎接老朋友般,振衣起身:流光,你怎么回来了?

谢临川反手将门扣上,在玫瑰椅上坐下,微微一笑:殿下谋划大事,流光岂能不来?

吴王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尴尬:我与他们的谋划,均写成了密信,此时,应已出了临安。

谢临川点点头,不做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