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江风吹得红色抹额翻飞,映衬得他整个人锋棱毕露、英气逼人。

江清澜忽然想起,嘉会门外初见,他与蹴鞠的同伴高歌嬉笑,纵马奔腾,也是这般英姿勃发。

只是,她那时候路走得好好,差点儿被他们撞到,心中只有厌恶。

现在呢?

他定定地看着她,两汪深潭似的眸子里含着无限的情意,她撞一上,就移不开了。

就像玫瑰花儿扎手,却偏要去采,烈酒醉人,却偏要去饮。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她甚至有种感觉:她何等何能,令他如此煞费苦心?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接呀!

紧接着,快接呀!快接呀!,起哄声一阵阵地响起,比激拍上岸的白浪还要汹涌。

在激烈的人潮中、巨大的呼喊声中,江清澜懵懵然如坠梦中。

到后来,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谢临川何时走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有手上那团金光闪闪的锦标,提示她,方才的事不是一场梦。

熙春楼上,众人也看清楚了这场送标,公主们有的泪流满面、有的一脸怨怼,皇子们则若有所思,唯有承平帝哈哈大笑。

这个谢三郎,还是个痴情种子!

前任东平王谢山威名太盛,几能左右国势。幸而他子嗣不丰,两代单传。

承平帝想起,前日,枢密院北面房知事秦炎还跟他说,东平王旧部有不臣之心,要多加提防。

如今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一念及此,他就轻描淡写地看了三皇子一眼。秦炎是老三的岳丈,这两个整日里挑拨离间,是想干什么?

三皇子早有准备,笑道:父皇,底下那位可不是普通的商户女,却是江渊的长女。

出人意料的是,承平帝满不在乎地说:此事我知道。

原来,那日宫宴赐婚后,长公主就承平帝通过气儿,江渊的女儿流落民间,却是个通透看得开的人。

谢临川对她着迷得很,偏人家又不喜欢他。

也有人在他耳边吹过风。

说江渊是清流之首,历来抨击抑制武官的国策,东平王旧部又多,两股势力一合流,怕是不利于平衡之术。

但承平帝以为,谢临川心思单纯,江渊留下的又是个女儿,又不是入了仕的儿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此时,看谢临川这深情样子,简直不堪大用。

三皇子历来乖觉,一听承平帝口风,立刻闭了嘴,连之前的计划都取消了,只微笑着继续观赛。

熙春楼为皇家御用,远一些的三元楼里,则尽是达官贵人。

陆斐对观赛本无兴趣,但想到三皇子,他也在三元楼里坐了坐,在案前随手翻着一本书。

忽然,在窗前看热闹的砚书一声大叫:少卿!少卿!快来看!谢谢世子把锦标送给了江娘子!

啪嗒一声,矮几上的茶水打翻了,陆斐左手手背处烫得一片红。但他犹自不觉,背着手走到窗边,凝视那万人瞩目之处。

砚书心里发愁:少卿虽暗地里做了许多事,但东平王府权势滔天,他们小小陆家,如何争得过呢?

想到这里,他偷偷地望了一眼身侧,却见陆斐淡淡一笑。

砚书好奇:少卿,你不担忧啊?

陆斐摇了摇头:他这是在缘木求鱼。

呱,天上乌鸦掠过,一声惊叫。

江清澜猛然一震,似从梦中惊醒,只觉周围有无数人在打量自己。

那些目光中,有好奇的、震惊的、失望的,也有怨毒的、仇恨的、愤怒的。

她露出一丝苦笑。

自己好像是马戏团的小丑,骤然被抛到了镁光灯下,任由观众品评。

他发疯,怎么自己也疯起来了?

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娇羞少女了,以为当街表白,她就会沦陷吗?

呸!

想到后面的麻烦事,她把那团锦标挼成一团,胡乱抓在手里,牵起团团就往回走。

团团还兴奋着,恋恋不舍地扭着头:比赛还没完!我还要看谢阿兄呢!

她倒是忘了,前几日,是谁在杏花饭馆给郑旺说:谢阿兄太凶了,我不喜欢他。

江清澜急得大力一扯,呵斥她:快走!差点儿把团团吓哭了。

王蕙娘叹口气,把团团抱起来:倒也不必如此紧张。任谁看了都是天大的好事,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