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老翁乐呵呵的,手上忙活不停:“你是想尝一下她上次喝的那个咸奶茶是吗?等会儿啊,老朽这就给你拿。”

接过那杯新鲜出炉、冒着白雾的冰凉茶盏,谢溯雪垂眼,试探性喝了一口。

又咸又甜。

盐巴同白糖混合在一起的茶水,尝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但卫阿宁那天却喜欢得紧,一口气连喝了三杯。

心不在焉喝完,谢溯雪继续往前走。

喧喧闹闹的人群中,他忽被一片银光吸引住视线。

大丛大丛的垂丝海棠从树枝间坠下,在水面上绵延出一片如云倒影。

是那条养着水母的小河,换了新的装饰。

谢溯雪回神。

眸光落在那间都卖饵料的小店中。

他们那晚,好像一只小水母都没喂到,便被薛青怜同裴不屿打断了。

……

从店铺走出,谢溯雪垂眸望着怀中的琉璃圆樽。

小小的水母身姿轻盈,在一小池清水中上下舞动,朦胧似云。

是老板本想在那晚送给卫阿宁,感谢她帮忙替他揽客出谋划策的小小谢礼。

摩挲着琉璃捎带凉意的外壁,谢溯雪垂下眼睫。

这滁州城的百姓们,似乎都很喜欢她。

从前也有人摸着他的头说喜欢他。

“谢溯雪,你这么厉害,我们都喜欢你,你一定可以做好的,是吧?”

“溯雪,你去把它杀掉,我们就更喜欢你了。”

“你要是再厉害些,他们就会更喜欢你了,溯雪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但此刻,谢溯雪却隐隐约约觉得。

这种喜欢,好像同滁州城百姓对卫阿宁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他们对她的喜欢,好像只是单纯喜欢她这个人。

而谢家人对他说的喜欢,永远都要达到目标后。

盛夏时节总是忽晴忽雨,方才还灿然的夕光,霎时被雨云吞没。

眼下,竟是逐渐下起了雨。

瞧见独属钟离家的府邸,谢溯雪护好怀中水母,凌空跃起。

绘有梅花暗纹的衣角在雨中翻飞,谢溯雪踩着黛瓦,身形利落,掠过府内一处处檐角。

圆樽内的水面四平八稳,少年的手掌稳稳盖在樽面,阻挡雨水入侵。

水母依旧在水中翩然起舞,舒展窈窕身姿。

待到钟离府中,谢溯雪凝视厢房前互相告别道安的两道人影,一时不语。

卫阿宁同钟离昭在一起时,娇俏明媚的少女眼若弯月,举止文雅的青年温和包容。

像极了说书人口中所言的才子佳人,意气风发。

无比合衬。

他们二人自小认识,又是青梅竹马。

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城主之女,一个是家世显赫的年轻家主。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极为般配的。

而非是如他这般的半魔。

只空有个谢家少家主之名,其实受制于人,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一举一动,皆是由不得自己。

不过是一把极其好用、舍不得丢弃的利刃。

谢溯雪慢慢停下脚步。

心脏似被细线缠绕、捆绑、拉扯,难以喘息的凝滞感从身体深处传来。

像是切断身体所有的感官,连雨水浇遍全身,都浑然不觉冰凉刺骨。

谢溯雪眉头紧蹙。

魔族很强大,但心脏却很脆弱。

所以,他这是要死了吗?

垂眸,谢溯雪望向圆樽中的小水母。

他弓下腰,脸颊贴在冰凉的圆樽外壁上,用身躯遮挡风雨,护好怀中水母。

低声呢喃:“小水母,她离开前,说会给我带好吃的。”

可是现在,她好像不会给他带了。

冰凉雨水顺着眼角眉梢往下淌,谢溯雪意识一时恍惚,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未尝从书册上学到什么真正的君子之礼。

但人族的嗔痴贪怨,却是如春草般,一寸寸新生、滋长、蔓延。

飞蛾逐火,蜉蝣羡日。

可他仍想触碰她的温度。

妄想她的目光,在今生永恒注视着自己。

只是回首之时,好似仍是妄想。

雷光劈开暗沉天幕,将地上万物照亮。

陡然瞧见熟悉的身影,卫阿宁有一瞬的怔然,不甚确定地唤了声:“小谢师兄?”

只是下一刻眨眼,那白色身影又复而消失不见。

就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般。

谢溯雪怎么会在钟离府?

径自思虑之时,卫阿宁摁亮灵佩。

上面发给谢溯雪的讯息仍旧显示着未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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