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2 / 2)

偏偏墨拂歌仍是低眉顺眼任君谴责的模样,此乃臣之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脚步声喑哑,明黄色的衣袂映入眼帘,玄若清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抬头。

君王虽然鬓发花白,但阴鸷的神色仍让人心生惧意。那你说,朕该如何罚你?祭司一职,离了你倒还无人可以胜任。

他的手摁在她肩头,手指用力极大,肩胛骨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皱起眉头,又生生忍住。眼睫止不住地扑簌颤动,在翕动下滚落出湿润的水泽。

苍白肤色下的颌骨也清瘦,眼角生理性的泪水为她平添上易碎的脆弱,仿佛再一用力便会破碎。她只是敛着眼眸,一言不发,看上去温良又无害。

这样的神色,让玄若清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他始终不能确定,如若墨拂歌的确在她进献的血中动了手脚,她的目的为何。如果她是玄旸的帮手,那么大可以直接下毒谋害自己,偏偏自己只是陷入昏迷。如果转换思路,她是想借此扳倒宣王,那么宣王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太子难道她想要帮助的是太子?

不可能玄若清立即否定了他的推断,墨拂歌与皇后间几近隔着弑母之仇,如此仇怨,她必然不可能帮助皇后。

难道说,真的是有人从中作梗,要栽赃给祭司?如此时节,无数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祭司倒台又是一番风起云涌。

片刻光景间,君王的眼中阴晴不定,浮现过的无数情绪杂糅成复杂的神色。

不安与无力感让他心间无名火升腾,手上用力一掷,那纤薄的身影当即就被掀倒,撞上锋利桌角。她额间当即泛起红肿,肌肤也被桌角割破,血珠沿着眼角颌骨滚落下来,滴落在素白衣袂上,晕开片片殷红牡丹。

她听见自己血液滚落的声音,滴答滴答溅开在大理石砖光洁的地面。但那双漆黑的眼瞳永远是波澜不惊的从容,却无人可以看清其中肆意生长攀附的恨意。

墨拂歌忍住太阳穴火辣辣的肿痛,重新跪好,再一俯首,陛下息怒。

玄若清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看着少女眉眼低垂温顺的模样,觉得她原本理应比她那冷石般的父亲更好控制,谁知道她总是一副任由风霜雨来都是岿然不动的姿态,自己的一腔怒气像打在棉花上般无用。

而他思绪末稍却忽视了那些微不易察觉的异常。

他向前一步,浓重的阴影投射在冰冷的地面。祭司,朕信你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国祚与你墨氏的关系,其中利害,想必你是清楚的。朕相信你是个惜命的人。最后一句话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臣知晓。对方顺从回答。

你既也到了年纪,也该多关注一下家事,毕竟你墨氏子息单薄。说起这件事,玄若清就想起属下禀报的已经不知所踪的洛祁殊,他不禁眉头皱得更紧,洛祁殊并非良人,我会再给你挑选合适的人。

这样的话在此时此刻说出,无疑带了危险的意味,其中暗示,墨拂歌当然听得明白。

掩盖在长袖下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握紧,面上的伤口狰狞着撕扯神经,渗出的血液将视线模糊成猩红。墨拂歌仍然将神色端得平静,从容谢恩,谢陛下关心。

眼看从墨拂歌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眼前还有失踪的洛祁殊,葬身火场的燕矜,一堆事务让他焦头烂额,他也不想再和她僵持着浪费时间,但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任她回府。

玄若清拂袖,向着殿外扬声道,现在京城内外都不是安稳的地方,来人,去西苑收拾一处宫殿,祭司这些时日就住在皇宫,也好保证安全。言罢,他目光极有深意地落在墨拂歌身上,未经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免得有心人把歪心思动在祭司身上。

墨拂歌再叩首谢恩,终于站起身离开宫殿。大殿上的砖石还残留着她滚落的血迹,殿外长阶萧瑟,独见她白色衣袂上泛开刺目殷红,融入残阳如血暮色。

艳艳如莲。

【作者有话说】

剧情中途权衡着删改了很多,首先还是要声明的是,本章和虐女无任何关系,是纯粹权利争斗的矛盾,无关性别,意思是哪怕主角换个性别这个打还是要挨的。

我只是爱写美强惨,对虐女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因为太爱写美强惨,主角肯定是会遭罪的。

从写作技巧上来说,肯定也要激化矛盾才会让报复和复仇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