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 / 2)

门口的御医极是轻缓地送上刚煎服好的汤药,经过身旁宫人多次反复查验后,终于盛到了君王面前,陛下,这是今日的汤药。

而当玄若清接过瓷盏,自己还再次嗅了嗅汤药的气味,却只能嗅到苦涩的药味。他才喝到第一口,就伸手拂落药碗,瓷器摔落于地发出清脆声响,深褐色的药汁溅翻在宫女淡色的裙摆上。

殿内立刻扑通跪倒一片。

怎么都这么凉了?他皱着眉头,面色愠怒。

宫人当然不敢说这是因为这盏药被反复验毒,耽搁的时间让药汁变凉,她只能不断磕头道,奴婢这就去重端一碗。

玄若清皱着眉头,似乎还想多言,但此时内侍走到他身边,附耳轻声道,陛下,祭司已经带到了。

玄若清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没有心思再去计较这一碗汤药,只扫了一眼狼藉的地面,把东西收拾干净晚点再送一碗来。而后向侍从颔首,把人带上来。

玉石撞击所发出的清脆声是殿内唯一的声响,一扫先前压抑战栗的气息。各自跪地低眉的宫人只能看见雪色衣袂自面前施然走过,仿佛她才是这殿中唯一的焦点。

墨拂歌在踏入殿内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帝王脚边四散的瓷盏碎片。她心中已经了然,面上不动声色,在御案前跪下,礼数周全地行礼。

参见陛下。

迟迟未听见回复,坐在案前的帝王表情沉郁,那双裹挟着阴云的双眼良久地注视着她。

墨拂歌今日穿得素净,那身白衣更衬出她苍白的肤色,衣袍宽大,身躯纤细,一如平日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再跪下去仿佛随时都会晕倒在殿堂上。

玄若清没有说话,直到宫人收拾好地面瓷盏的碎片,才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出,各个长舒口气,好歹今日是没碰到什么祸事殃及自己,总算又捱过一日。

而墨拂歌还跪在殿内。

铜炉内的焚香缓缓燃尽,时间久到玄若清在榻上换了许多个姿势调整动作也仍没有开口。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想从那双无波无澜的眼里看清任何异常,但墨拂歌只是低眉垂首,却脊背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地面。

二人陷入漫长又诡异的拉锯,掌心被粗粝的编绳磨出血痕,却都不动声色。

墨拂歌的双腿已经麻木着失去知觉,才听见玄若清终于开了口,昨日宫变一事,为何没有听见祭司的禀报?

她伏地,再一叩首,姿态顺从又恭敬,臣无能,未能占卜出此事。

玄若清的指节用力摁压着手中扳指,墨拂歌此时说这种话,他是九成九都不信的太巧了,怎会如此巧合,偏偏是太子出京前往皇陵祭祀的时间,自己在饮下她的血炼制的药物后就陷入昏厥,正好给了玄旸这样一个帝王暴毙,太子不在京中的绝佳时机?

良久,他口中溢出一声冷笑,你不知?可朕为什么偏偏是服药后就昏迷过去,状若假死?

臣,不知。墨拂歌回答得干脆利落,语句中没有半分游移,臣经年服药,许是血液中有药材与陛下所服药性相冲。

此话听上去倒是的确没有疏漏,墨拂歌常年服药,血液中不知有多少药材,若有哪一味药材与炼制时添加的药物药性相冲导致昏厥,也并非没有可能。

墨拂歌便是拿捏准了,御医或许能从药渣中验出丹药里掺杂了药材,却无法检验出药物的成分。玄若清此刻这样问话,就是没有确凿证据的表现。

但没有证据,不代表帝王就是堂上的判官,还会讲究疑罪从无。事关他的性命,他不会轻易放下戒心墨拂歌本也就没有指望能够全身而退,她要利用的,只是玄若清多疑的本性。

预料之中的,玄若清的确没有反驳这一点,他只冷哼,你可知那不肖子,在知道朕昏迷后,就急不可耐地起兵,要夺朕的位置?而你,一朝祭司却一无所知?

玄旸宫变一事,玄若清有许多问责的对象,无论是朝中与玄旸往来的官员,还是宫中巡防的羽林卫,真要清算,最后也才轮得到司占卜的祭司。但偏偏此事墨拂歌称自己一无所知,才让玄若清惴惴不安。若是毫不知情,她将来又会错过多少大事未能占卜?若是装聋作哑,那一切就更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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