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骄婢 第58节(2 / 2)

云舒:“我说,你不必白费力气。”

薛恒乌黑的眸子瞬间幽冷了下去,微风透过窗棂间的缝隙缓缓吹入,吹得他垂向地面的衣袖动了动。

他冷冷地瞪着云舒看了好久,猛地回过身去,一掀衣袍坐在摆放着布娃娃的楠木镂雕百蝙纹拔步床上,闭了闭眼道:“你的性情,我算是领教了,无妨,这样也很好。”

说完站起来,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沉沉地望着云舒,道:“我本该杀了你,剐了你,但你手段了得,硬是令我狠不下这份心,所以,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我会好好宠爱你,善待你。凡你想要的,除了你口中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

云舒错愕扬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愣了愣,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后慢慢道:“薛恒,你听清楚了。我厌恨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知道你不甘心,一直想要我屈服,因为你高高在上惯了,无法接受被人忤逆,被人反抗。可你就算对我使出百般花样,我也依然厌恨你。我的确奈何不了你,却也不会喜欢上你,如果你觉得只要对我好一点,送一些值钱的东西给我,我就会对你改观,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一袭话说得薛恒面色大变。

他不甘、惊诧、震怒地看着云舒,迟疑了好一会嘲讽道:“董云舒,你真当自己是天仙?”

云舒一脸冷漠,“随你怎么想,我无所谓。”

“好。”薛恒觑眼瞪着她,慢慢点了下头,哼了一声摔帘而去。

一场针锋相对,换来云舒数日安生。

谷雨过,立夏至。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四小姐薛茵与未婚夫梁轲成婚在即,三少夫人虞淑宁的肚子渐渐变得圆润。

三法司会审结束,除张巡抚被贬为庐陵知县外,其余严重涉案官员或被判处死刑,或被流放。他们操控科举,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得此下场,罪有应得。

郎孝安虽是杀人凶手,却也是被害人,误杀郎英韶,情有可原。被送回济东,关入大牢。

剩余之人,诸如显王之流,皆是嘴硬不认罪。

哪怕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依旧不认罪,直喊冤枉。更不承认自己在江南道及济东围场设下埋伏,意图取薛恒性命,残害朝廷命官。皇帝一向纵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推诿着不肯决判,直到薛怀把宜妃宫里的小太监带到他面前。

紧接着,在工部任职的田慎也将搜集来的证据呈于御案,奏言显王把控工部多年,侵吞公款,抢占民田,祸害四方百姓,罪大恶极。

皇帝这才动怒,下令查抄显王府,将显王打入大理寺监牢,严查严判。并擢升薛恒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崔茂为刑部尚书。

事后,薛恒也按照约定将工部左侍郎的位置送到了田慎的手上。

昔日薛崇礼为了拉拢田慎这位新科状元,推荐他进入都察院,可都察院有薛恒坐镇,他要熬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头?

薛恒便是看准这一点,当机立断将田慎调离都察院,又动了些手段将田慎引荐到显王面前,显王自以为田慎与薛恒结仇,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将其收入麾下,却不知田慎真正感激的人正是薛恒。

他颇通营造、水利、屯田垦殖之术,工部才是他得以施展才华和抱负的地方,薛恒与他并不相熟,却明白他想要什么。

他的祖父虽然位列三公,但如今家族早已式微,即便顶着新科状元的头衔,一时也难以在复杂的官场中周旋。

好在薛恒暗中助了他一把。

他求仁得仁,作为回报,自然要帮着薛恒把显王拉下来。

不必多说什么,聪明人之间自有默契,是以,当其他官员旁敲侧击地打探他与薛恒的关系时,田慎也只是说他们来往甚浅,不过是点头之交。

诸事顺遂,本应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薛总宪却高兴不起来。

他拒绝了一切应酬,神龙见首不见尾,时常找不到人。这可急坏了一心想借薛恒升官一事庆贺一番的瑞郡王,请帖往英国公府送了一封又一封,终于将这位真神请了出来,约到曲塘江上。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夜来晚风急,渭河上游的曲塘江上,波光粼粼,水纹荡漾,曲折蜿蜒的江流在月光的笼罩下化作一条银练,伸入月色尽头。

几艘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画舫船悄然无声地划过江面,荡起层层旖旎梦幻的涟漪。船舱内,歌舞升平,烛光摇曳,不时有衣着清凉的歌姬舞女嬉笑而过,扭着纤腰坐进王公贵族的怀里,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这是一艘花船,能上这艘花船的,都是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这艘船的主人是瑞郡王。

此时此刻,薛恒就坐在这艘瑞郡王特意给他准备花船上,与同僚好友纵情声色。

酒过三巡,除了薛恒,席上的人都有些醉了,瑞郡王大着舌头说不清楚话,却还是高高地将酒杯举起来,道:“让我们再敬薛大人和崔大人一杯,祝贺他们荣升新职,前途似锦。”

瑞郡王一呼百应,闻言,众人都将酒杯举了起来。崔茂拿起面前的酒杯,有些无奈地对瑞郡王道:“王爷,这套说辞,你今晚已经用了不下十回了。”

“有吗?”瑞郡王哈哈大笑,“哎呀,高兴嘛!来来,再喝一杯!”

崔茂不好意思驳瑞郡王的面子,便把酒喝了,至于薛恒,则是一动也不动,只靠着椅背坐着,双眸低垂,若有所思。

整整一个晚上,薛恒都是这幅生人勿扰,置身事外的冷漠模样。

有人敬酒,他便喝,无人前来打扰,便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期间不时有想要巴结他的官员靠近,见他遍身寒气,哪还敢往枪口上撞,一个个偃旗息鼓,退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薛恒自打济东回来后就心情不好,也知道此事与他院子里唯一的那个女子有关,但谁都不敢过问,万一惹到了这位正在整饬朝廷风纪的薛总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是以,即便薛恒始终沉着个脸,众人也没说什么。唯独喝高了的瑞郡王无所畏惧,见薛恒不搭理自己,便伸出手拍了拍他面前的酒杯,道:“薛大人,快喝呀!别扫大家的兴嘛。”

薛恒确实不扫众人的兴致,随即拿起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好,不愧是千杯不醉!小王也干了!”瑞郡王张开嘴一饮而尽,“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众人纷纷将手里的酒喝了下去,继续欣赏歌舞,佯装席上氛围和谐,无事发生。借着旖旎的乐曲声,秦越低下头问一旁的薛怀,“你哥到底怎么了?”

薛怀小心翼翼地扫了薛恒一眼,“别问。”他一脸严肃道,“我祖母都不敢问。”

秦越点点头,立马闭上了嘴。偏偏二人间的对话被崔茂听了去,崔茂心直口快,又早看不惯薛恒为情失智,便道:“不就是个丫鬟,薛恒,你也至于。”

此话一出,便是一向放荡不羁的瑞郡王也朝崔茂竖起了大拇指,“崔大人,不,崔尚书,你是这个。”

薛恒神色萧肃,也不知道恼没恼,趁着他没有动怒,瑞郡王顺着崔茂的话道:“小王也想劝一句,那位云舒姑娘,确实有才情,清丽出尘,是个惹人爱的,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的,你堂堂薛总宪,在朝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愁没有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