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 / 2)

“它不杀你,但它让你在每一次求助之后都看不到回应。它不动刀子,但它让你从希望活成一个笑话。它不给你结局,它只是默许你自我崩溃。”

“而我,只不过是程颐最终站在镜子前时,那个对她点头的倒影,给了她一点离开的勇气。”

空气骤冷。钟楼的钟面映出月色一片,像冰封的湖心。

应泊的喉咙像被钝器压住,心中已是骇然,却还是逼自己问出那句:

“那……冯淼又是怎么回事?”

陈嘉朗笑了。那笑并不轻蔑,也没有快意,更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厌倦,“你知道,他是我最不屑的一个。”

他把手指抵在栏杆上,像在拂去灰尘:“同作为律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什么货色,嘴里喊着法治,骨子里连最基本的程序正义都不懂,证据链不看,只会捡最能煽动人的情绪吼两句。他只是赶上了风口而已,是一头站在舆论浪头上的猪——体型也是,可他偏偏觉得自己是救世主。”

“早在他第一场直播火起来那会儿,我就盯上他了。”

他看向应泊,语气不紧不慢,“离开程颐家之前,我就登门拜访了他一趟,是以律所前辈的名义去的——他知道我是合伙人,马上就把我迎进去,客气得很。”

“我告诉他,他做得很好,是新时代的意见领袖,是法律行业的明灯,要抓住这个机会,往深了走。他问‘怎么走’,我就说——‘说得再激烈点,煽动一点,打公权的脸,才能让你被捧成“敢说真话”的英雄。’”

陈嘉朗耸耸肩:“他听得很认真,还让我帮他策划话术。”

“我说:‘你最好能找个官司,说得越大越好。然后如果你真被查了,就说是“公权捂嘴”,你会成为真正的martyr。’”

他笑了笑,“我告诉他,这样他才是真正的人民喉舌。他信了,还特别感动。”

“然后我观察他的健康状况——他太胖了,查过资料,他有高血压和冠心病。离开程颐家后,我就以‘家里装修没地方住’的理由,留在他家几天。”

“我做饭,叫外卖,故意选高糖、高钠、高脂的菜。他每次吃完就喘,但他没在意。还说,‘最近状态真不错,每场直播都能破十万观看。’”

应泊指节紧绷,终究还是开口:“那场直播……说的那起百万委托费的案子,是你给他的?”

“当然是我给的。”陈嘉朗不屑地道,“不然以他那点能力,一辈子也接不到那种案子,那是我随手递出去的饵罢了。”

“你知道吗,警察来找他之前那几天,他已经在私信里被骂疯了。他开始怕了。可他舍不得退,粉丝数还在不停掉,他连觉都睡不好。”

“案发那天,”陈嘉朗低声道,“他明显撑不住了。我给他打了一针。”

应泊抬头,眼神骤然紧张。

“肾上腺素。”陈嘉朗答得毫不避讳,“我告诉他这是增强兴奋、提神醒脑的东西。剂量不高,也不算违规,但对于他那种身体状况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看着他脸色发白,额头出汗,坐在直播镜头前还强撑着说话。他语速变快,声音发颤,眼神开始游移。直播到一半,他实在坐不住了。”

“我在他进卧室的瞬间,用提前安装好的obs插件把片源切换到了事先录好的备用影像,内容是他以前直播中剪辑的一段重复录屏。没人注意,评论区还在刷。”

陈嘉朗脸上看不出起伏:“然后我走了。不得不承认,你们来得比我想象得要快。但我没有离开太远,跟着你到了医院,留下了信物——我知道你看得懂。”

应泊感到一阵恶寒,从背脊一直窜到发梢。他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干得发痛。

“你在他家时,警察来问话。”他最终低声说,“你就在屋里,是吗?”

陈嘉朗点了点头,神情淡得可怕:“他们开门前,我就躲进储藏间,冯淼当然不可能把我送出去,他还仰仗我给他讲一点能吸引流量的殉道者秘辛呢。”

沉默终于像锈水一样在空气中沉积下来。应泊深吸了一口气,压着颤抖的情绪,缓缓问:

“你把这一切告诉我……就不怕我把它们拿去做呈堂证供?”

话音一落,空气微微颤了一下。

陈嘉朗的笑倏然轻响,讥讽又缓慢,仿佛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期。他将身体靠向石柱,微微低头,笑意挂在嘴角,带着彻底的笃定:

“我知道你没录音。”

他轻轻摊开双手,仿佛展示一场早已排练好的戏剧谢幕动作:“况且,就算你都录下来了,只要我认罪时没有在合法讯问程序中进行,这种‘言词证据’,能定什么罪?”

“你是检察官,全市十佳公诉人,你比谁都清楚,只靠那些我故意留给你们的蛛丝马迹,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嗓音低柔,却每一个字都像细针一根一根扎进人心。

“你以为你抓到了我,其实我从头到尾只是在给你讲一个故事。讲给你听,也讲给我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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