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你不怀疑?”路从辜的冷笑带着寒意。应泊的脊背离开墙面,手捶着腰,打趣问:

“不会把你停职了吧?”

“那倒没有,把我停职了谁拉磨?刑侦支队没我盯着,那帮小子能把天花板掀了。”

应泊不说话,只是低低地笑。路从辜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

“你倒是够镇定,有时候我真想撕开你这张嘴,看看肚子里面藏了什么,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急有什么用啊,能把毛俊臣救活吗?”应泊心知他是有火没处发,只好一股脑撒给自己,含笑道,“何况,你不就是看上我这点了吗?”

“说什么呢……”路从辜一怔,小声嘀咕着,“我、我先挂了,回头再说。”

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应泊保持着倚墙的姿势。每一次的试探都像是在悬崖边拉绳索,明知稍一用力就会失衡,却仍贪恋绳索另一端传来的温度。

“我们现在……算什么?”他喃喃道。

月光如银鱼游过窗棂,答案沉在黑暗深处,等待潮水翻涌的时机。

第48章 人血馒头

望海市监察委员会。

作为司法改革应运而生的新机关, 监察委员会的前身往往被认为是检察机关的反贪局。司法改革后反贪局不复存在,检察机关所掌握的权力也大为缩水。

望海春季多大风,大楼前的梧桐新叶在风中艰难攀着枝头。春风卷起塞外的黄沙,卷起一蓬蓬新抽芽的柳絮, 袭入城市。应泊的制服沾了尘土和柳絮, 像落了层未化的雪, 领带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一连打了他好几个大嘴巴子。

望海检察二部的上一位主任夏怀瑾目前就在这里工作。检察委员会大换血后,她自请借调过来, 做了个没什么实权的闲职领导,算是明升暗贬。彼时最有希望接替她位子的是部门副主任侯万征, 但谁也没想到, 人员调动结果出来, 侯万征依然是老二, 老大变成了从三部空降而来的应泊。

许多人曾经猜测侯万征会不会因此刁难年纪尚轻且毫无根基的应泊, 作为老人,想要联合其他人架空新领导简直易如反掌, 一个“不熟悉业务”就能让应泊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甚至是出差错断送职业生涯。但侯万征到底没有那么做, 他带头表示一定尽心尽力协助应泊开展工作, 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应泊很清楚, 除了侯万征本身的高风亮节, 也有夏怀瑾暗中提点的缘故。

大厅的灰色大理石地砖倒映着顶灯灯光,像结了层薄冰。应泊熟门熟路拐进楼梯,径直来到五楼,在一间办公室前屈指叩门,开门的年轻秘书抱着文件愣住:

“找夏主任吗?她在开会, 可能要等四十分钟。”

“我候着。”应泊径自走向沙发,解开衬衫纽扣坐下。秘书递来一个纸杯,茉莉茶梗在沸水里沉浮。应泊颔首谢过:“好,您去忙吧。”

他盯着杯中水面的细碎波纹,墙面上的挂钟咔哒作响,将思绪拨回十三年前的深秋。十七岁的应泊背着书包蜷在检察院台阶上,愣愣地望着手上的“转学申请书”。

鞋跟叩击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黑呢风衣下摆掠过他冻红的耳尖。年轻的女检察官驻足,俯身把他搀扶起来:

“小泊?”

茶香氤氲间,应泊猛然回神,闻声抬头。夏怀瑾擎着保温杯迈入办公室,发间已见银丝。应泊触电般弹起,膝头撞上茶几,忍痛欠身呼唤道:

“师父。”

“又瘦了。”夏怀瑾解下丝巾搭在椅背,露出颈间淡红的刮痧痕,“手怎么回事?过年那几天就伤着,还没好?”

应泊把手缩回袖子里,宽慰地笑笑:“救人的时候被刮了个口子,不碍事。”

“你一个检察官,坐办公室就好了,到处跑什么?”夏怀瑾无可奈何,“你总学不会示弱。”

“办公室坐久了,也得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应泊讪讪地。夏怀瑾拉开窗户通风,问:“跟我说说吧,查到第几层皮了?听说你还有了公安的人脉?”

“刑侦支队路从辜,您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帮了我很多。”

夏怀瑾垂眼思索了一会儿,不由得失笑:“确实,我见过他,是个……很有个性和想法的孩子。”

应泊颇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脸:“他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那个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