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范黎闻声心下一惊,他刚回家便不见了范婆婆,自然不知道这回事,扭头去看身后的阿姆。
“从前做那勾当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我既已将制作那狐仙酒的法子教与你,你我之间的债务也已一并还清。现下我已决心不再做那营生,要是秦老板想要赚大钱,麻烦还是另请高明吧。”范婆婆撇过头去,口气坚决,不去看他。
范黎得了母亲的这话,口头心里没有不是的,对秦松横眉冷嘲道:“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秦老板就请放我们走吧。我母亲决心不做的事,我范黎也绝不会做的!”
“我倒是没看出来,我这连累母亲的好弟弟还是个大孝子,”秦松登时没了好脸色,一摔袖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无情!”他将喂了范婆婆的那只酒杯掷在地上,不管地上的两人自言道:“你们知道吗,西南有一种毒,唤作青蚨结。顾名思义,是取青蚨生子后两者百日之血,制成的双生毒。需亲生母子二人,各服下其一,则母子可同感,不过七日,二者同身。”
“母子同身,这是何意?你给我说清楚。”范黎心中警铃大作。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身怀残缺,而你母亲也会失你所丧,先是右腕疲软,七日后便会完全丧失知觉;而你亦然,三十许得一夜华发生,寿命相抵。我已将这毒下在酒里,如今你们两个都喝了,大约眼下毒便已经开始发作了。”秦松的语气愉悦起来,口中越说,脸上的神色越是扭曲。
范黎愤然的想要跳起来,去打死秦松,嘴里大骂:“你果真歹毒!”秦松赶紧向后退了两步。三个家丁一起才险险将范黎制住。
范黎的脸贴在地上,他的手被反剪,整个人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秦松丝毫不怀疑只要有一人松了手,范黎就会马上掀翻身上的这些人,来给他脖子扭断。
“别担心,我又不是什么嗜血好杀之人,”秦松看他像看一条无能狂吠的丧家之犬,施舍般地说道,“这毒的解药呢,也在我这里,只需在七日内服下即可。”
“你又想要我们干什么?”一旁的范婆婆失了力气,死死的攥着拳头,扯着嘶哑的嗓子问道。
“夫人果然敏锐过人,不过这事倒是无关夫人,”秦松转头看向一侧的范黎,“还想请他这做弟弟的,来帮我这哥哥一个忙。”
见到范黎防备的眼神,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得意一笑,悠悠道:“不用太担心,一件小事而已。”
第30章
波诡
天边刚刚泛了鱼肚白,晨雾弥漫在街头。跃仙酒楼的檐下还亮着昨夜未灭的彩灯,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有觉浅的好事者从窗边探出脑袋,只见宿醉了一夜的客人被送了出来,小厮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搀扶上马。
后门无人处,一地落叶萧条,无人察觉到一个衣着单薄的男人突然从中走出,一瘸一拐地往十字街方向走去。
秋雨寂寥不胜春,往往只是落了一阵子就晴了,却留了雨中的冷意。屋里点了暖香,炉上正温着酒,酒香漫漫越过屏风,钻进方宁的鼻子。
方宁从如山般的堆满卷帙的小案中爬起长叹,起身去外间取了酒回来。
琥珀色的液体倾倒入碧玉杯中,她小酌了一杯,直至烈酒入喉,凝重的神情才稍微显得舒展了些许,只是眉间依旧蹙着。
这已经是范婆婆和范黎失踪的第七日了,探查的衙役那边却依旧没有消息。沈昱今早带着人出去,如今也没有回来。方宁想着,又添了一杯,眼看半壶酒就要见底,酒意从脸下漫上来,才觉得热得慌。房里像是闷了一屋子滞涩的暖意,她的脑袋也昏沉沉的。
于是,她打开了窗子,刺骨寒风一下子不由分说地从外头灌进来,朝她脸上刮去。
北风吹急,料峭酒醒。屋内熏人的暖香被吹散,方宁霎时酒醒,意识终于从满桌案牍中挣脱出来。门外恰时传来敲门声,她懒懒地倚在窗前迎着风,像只猫儿似的不愿动弹,迟迟才应了一声进来。
门应声推开,有人穿过前堂在屏风后停下,却不作声。方宁听着动静,有些疑惑地回头望去,才见一个梳着鬓花的丫鬟剪影留在屏风上。
她认得那是姚县令的贴身人,不好怠慢,动了身,走到屏风前道:“我师兄早些时候已经出去了,不知娘子来此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