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声名狼藉了 第36节(1 / 2)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礼原李氏嫡支,便不入仕,日后也是礼原李氏族中耆老——寻常官员都要执后辈礼的。
桥上那虞拾遗一言不发,半日有动作,拾级下桥。堪堪到桥下,又站住,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人。
姜敏抱臂而立,冷冰冰地看着他,“虞青臣,你原来在这里——”
男人如梦初醒,翻身跪倒,“臣……臣虞青臣——叩见燕王殿下。”
姜敏盯着他,两年不见,男人早不是那个风雪中哀求姜莹的少年——北境风霜没有改变他的容貌,却叫他变得粗粝,现在的他更像草原的杂草,冷酷,坚硬,顽强,百折不回,没有转圜。
姜敏不答,站在原地打量他,忽一时道,“虞青臣……你在白节囤营待了多久?”
“两年。”男人应了,又惊慌起来,“殿下怎么知我在白节囤营?”
“因为——”姜敏慢慢向他逼近,指尖往男人右颊近耳畔处点一下,“这个——我曾见过这个罪印。”
男人被她碰触如被电击,惊慌失措地退一步,两手抬起死死掩在颊边,埋着头,“我不是……不是……”嗫嚅半日也没能说出不是什么,更寻不出一句像样的言语应对,又哆嗦许久终于勉强镇定,颤声道,“臣……臣即便过去有罪在身……可现下臣……臣是良身。”
“良身——”姜敏点头,“好一个良身。”足尖一转,便自走了。
齐凌在外接着,二人一同打马回府。齐凌道,“晋王今日设宴,殿下要赴宴吗?”
“怎么?”
“临行刘中书嘱咐……”齐凌凑到近处,小声道,“能不去则不去……”
姜敏点头,“他还挺小心。”
“刘中书嘱咐,陛下若能理事,同位二殿下亲近些倒也无妨。若不能,殿下千金之体,不可轻入二位殿下……尤其是晋王府邸。防人之心不可无,若哪位殿下存了鱼死网破之心——”
“无事。”姜敏停一停,“至少今日无事。杀了我,即便陛下已经无力发作,燕地一反,天下就是姜莹的。姜玺只怕没有那么蠢。今夜你都不必去,我独自赴宴。”
“殿下——”
“起码今日——你要信我。”
齐凌拿她无法,“伊庆春拿来的的西域金丝软衫我特意带回来,殿下好歹穿着去。”又道,“魏钟就在晋王府外街,如若府中生变,殿下设法出府,有人接应——若实在无t法,殿下可寻咱们埋在晋王府里的人手……先寻安全处躲藏,我等必来破门要人。”
“哪里就到那等田地——”姜敏道,“留着以后。同你说了今日无事。”便回燕王府。
徐萃接着,伺候姜敏洗浴,刻意仔细打扮了,穿着极其繁复的王制缃色撒金大裙,戴金冠,行动间如神妃天子降世,乘夜往晋王府赴宴。
姜玺带着一众幕僚亲自在门上迎接。姜敏拾级下辇,一眼便见灯火阑珊处,藏在一众晋王官员中的虞青臣。男人穿一袭浅青的圆领缺胯袍,领口处雪白的交领合过来,妥善包裹雪白秀丽的脖颈,深青的蹀躞带束出一段腰线,劲而瘦——两年草场过活,眼前人已经不再是中京城那个瘦弱的贵族少年。
姜敏目光从男人身上一掠而过。姜玺已经迎到车辇前,向她伸出一只手。姜敏含笑握住,同兄长携手同行,晋王府一众人跟着,浩浩荡荡入内。
因为皇帝病重,晋王不敢开大宴,只在宝凤阁设一席雅致的小宴,众幕僚同入。姜玺拉着姜敏坐了首座,“莹莹怎的不见?”他同姜莹同年而出,差不到一岁,自幼一处玩耍,便不怎么称呼姐姐。
姜敏戏谑道,“姐姐恐怕我同她一块儿来,阿兄太有脸面了——死活不肯来,说了咱们三个齐聚的东定然要她来做这第一个,不然她不能服气。”
姜玺大笑,“莹莹仍同幼时,这争强好胜的烂脾性……一粒芝麻也不能赢了她去。”转头见众人站着,“燕王是本王至亲,你们如何待本王,便当如何待燕王——都过来,给燕王磕了头再坐。”
众官上前,依序而立。姜敏看一眼,除了打头站着的晋王中书郭克孝和晋王左御刘伺,第二列便是虞青臣——身居如此高位,门外相迎时却特意躲在角落。
姜敏暗暗冷笑。等众人跪下磕过三遍头才道,“本王久居北境,荒野中人,如何当得起诸位如此大礼——请起。”
众人两边分坐,内侍总管拍一拍手,两边丝竹声起,夜宴便举。两名面貌秀丽的少年分左右悄无声息上前,跪在姜敏身畔伺候。姜敏目光从二人身上慢慢掠过,刻意在右边那个身上停得久一些。
姜玺便斥,“你缩着做什么——还不给殿下倒酒?”
那少年应声而动,倒了酒,双手拾杯递与姜敏。姜敏漫不经心道,“不吃……赏你。”
姜玺挥退要来伺候自己的侍女,“敏敏少回中京,底下坐的这些人未必都认识……阿兄与你引见?”
“认识得不多,大致见过几个。”姜敏道,“不必了,不劳动阿兄。等父皇大安了我仍回北境,同他们难有往来——认识也是白搭。不瞒阿兄,便连内阁诸相,如今除了赵仲德还算脸熟,连次相都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又笑,“唯独户部极相熟——每每问他们讨钱来着。”
姜玺被她逗得大笑,扬声道,“你们都坐着做什么,燕王难得回京——不与殿下祝酒?”
刘伺道,“我等早便要前来,恐怕打扰二位殿下说体己不敢上前,殿下竟怎的如此冤我?”众人应了,仍然依官职,由郭克孝打头,逐一上前同姜敏祝酒。
姜玺存了灌她的心思,姜敏却是个油盐不进的,即便是以郭克孝的官职脸面,都只在唇边沾了一下,推说明日一早入宫侍疾,不敢携着酒气冲撞陛下——道理光明正当,只得作罢。
从祝酒开始,虞青臣就不知躲往何处,等一众幕僚热闹过了才悄悄返席。姜敏故意道,“那位倒看着面生——”
姜玺道,“你久不在中京不认识他——前头刑部虞恕府上二郎。虞恕坏了事,是他替虞恕流放去庭州——说起来去的还是你的地方。”
“庭州是伊庆春的地界,伊氏一族世镇庭州,燕郡都比不得他们体面,如何能是我的地方?”姜敏道,“阿兄说笑啦。”
姜玺不置可否,续道,“年初虞恕不行了,临死前特意求了我,我便赦他回来——也是个有能耐的,我便留下他随侍伺候文墨。”又道,“为这事莹莹很是跟我闹了几场。”
“为什么?”
“莹莹的脾气你知道的……”姜玺凑到她耳边道,“虞恕犯的那么点事,她不依不饶就是为的这个二郎——”
姜敏盯着男人道,“是不错。”
“再不错也不要想了。”姜玺道,“如今虞恕一死,他同莹莹已成死敌,若不是我收留——怕要被莹莹弄死。”
“人死债消,阿姐何必逼人太甚?”
“到这还没完——”姜玺道,“虞家大郎闹了个斗殴的案子,现在还押在中京府——莹莹咬着不叫放人。还不是因为虞二郎在我这里,她动不得手,出不得气,另寻虞大郎的晦气。”
男人沉默地坐在那里,盛宴中格格不入,仿佛一片稀薄而陈旧的碎影。
姜玺看姜敏一直盯着男人,心中一动,“酒也腻得很,里头备的好茶,敏敏同我吃一回茶去?”便叫,“拾遗过来伺候。”
男人抬头,上首两位殿下已经走了,伺候姜敏的少年要跟上,被姜玺暗暗踢一脚,又留下。姜玺转头,“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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