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苏仲愣了下,但是他和戚照砚素昧平生,一切也都是按照长公主殿下的吩咐办事,所以也没有坚持,只是取出军中常备的金疮药放在戚照砚跟前。

戚照砚点了点头,用了点稀粥后才缓过来,这才和苏仲说了自己目前查出来的所有事情,“迟则生变,我希望苏将军能和我一起先将我找到的定州城郊的那处铁矿作为突破口,趁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请示背后的人做出防备的措施。”

苏仲一边听只觉得心惊。

难怪有时候和靺鞨之间的交战这么蹊跷,他们还怀疑过靺鞨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铁矿,以及这么精妙的炼铁技艺,没有想到,全然是从大燕传出去的。

故而他一时没忍住,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

他看向戚照砚,有些顾虑:“只是那边必然防守十分严密,我带来的也只有十几个人,如果他们背后真得是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在州县上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觑的,一座铁矿,恐怕还得抽调别的人,但这一来一回,又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戚照砚闭了闭眼睛,想起那座矿山的构造,沉吟了声,才问:“有没有生石灰?”

苏仲说:“这个容易,只是要这个做什么?”

戚照砚的目光看向远处,平声道:“生石灰加水,炸矿山,引发震动,让里面的人以为是地震,引蛇出洞,守株待兔。”

定州本来便容易发生地震,矿山常年出于封闭之中,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外界,等到里面的人纷纷出逃的时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苏仲没有怀疑,“我安排人去做。”

戚照砚看着他要走,又道:“若苏将军要和殿下说明这里的情况,请切切不要同殿下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苏仲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我知道了,戚中丞先好好休息。”

但他当然不会依照戚照砚的意思做事,因为他是绝对听命于荀远微的。长公主殿下给他下达的命令便是无论是案件的进程,还是戚中丞的有关情况,务必要事无巨细地全部汇报给她。

苏仲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后,便给荀远微写信,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他们给荀远微的密信都是一个途径,故而戚照砚那封里面夹着一支杏花的信更早到一些。

荀远微从春和手中接过那封信,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一时没忍住弯了弯唇。

她深吸了口气,才用小刀小心翼翼地裁开信笺上封着的火漆。

信笺中夹着的那支杏花,此时已经到了半枯的状态,花瓣被压得很扁,但信笺中都透露着一股杏花的清幽来。

荀远微抬手抚过上面的字迹,似乎还能触碰到戚照砚的体温,她甚至可以想到他在千里之外的定州握着萦管写下这封信时的姿态。

他喜欢穿素白色衣裳,会不会是写信的时候,驿馆窗户外正盛放着如荼一般的杏花,他便坐在杏花掩映之中,信手从窗外这下一支杏花,然后在信笺上写下这些藏着温情小意的话语,又将那支杏花一并封在里面。

即使两人相隔了半个大燕,已经有一月多未曾见面,荀远微看着上面的文字,便能想象到戚照砚以温醇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出这些话的模样。

如是想着,她又将自己腰间悬挂着的那个木雕糖葫芦解下来,和戚照砚聊赠一枝春色的杏花摆在一起,托腮看着这些算是可以代表思念的东西。

她少时在颍川的时候,有留意到兄长和嫂嫂每每远远看向彼此时的眼神,便像是两人之间有一场独属于他们的盛大的春天一般。

当年她不理解,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她坐在廷英殿的桌案前,瞬间觉得面前积压成山的奏章都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但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傍晚才回到公主府,春和便递给了她另一封信。

荀远微看着信封上写着的“苏仲”二字,心底倏然一沉。

戚照砚上午寄来的信上说的还是暂且没有查出来明显的动向,归期不定,但晚上她安排过去接应戚照砚的苏仲便传来了信。

荀远微面上的笑意骤然收起,又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才敢拿着小刀将信封拆开。

等她一字一句地看完苏仲寄过来的信的时候,她只觉得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她不甘心地将戚照砚送来的信又重新拿出来,两人的信放在一起,必然有一人的信是不真实的,但苏仲只是奉命办事,他不知道戚照砚和自己之间的所有,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夸大事实。

她知道,是戚照砚骗了她。

但她心头赌得难受。

春和在一边窥见她的神情,有些担忧地问:“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