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图雅——”

阿日善正要反驳她,就见对面敞开的支摘窗外闪进了一个人影,图雅顺着阿日善的视线,看到闻嘉煜从窗外一跃而进。不对,确切来说是是那日苏,他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夜里行事时“闻嘉煜”是无需乔装打扮的,他真实的模样在京城本就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即便是日日打照面的工部官吏见了他这张脸,也无法将他与闻嘉煜联系在一起。

图雅仿佛对他的到来早有所料,先发制人道:“用不着你教训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看你怎么对乌兰巴日交代!”

“你是不是疯了?”稳妥起见,那日苏耐着性子忍到了晚上才来,此时酝酿了一整日的怒意达到巅峰,说:“夜袭永宁公主,图雅,你以为大周的皇城是你的跑马场,任你来去自如?”

“我说过了,杀了永宁公主是最直接的方式!”图雅挑眼看他,“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大周皇帝和永宁公主反目上,你赌的是人性!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姐弟,倘若反目不成,我们岂非是竹篮打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杀死永宁公主了吗?”那日苏沉声说:“你没有,你打草惊蛇了。”

“一时失手而已。”图雅坐在椅上,昂首说:“我打听过了,永宁和永昭一样,都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不是那个侍卫和那个男人,我一定能杀了她,等着看吧。”

“你用什么杀她,用联姻吗?”那日苏露出讥讽的表情,“你太可笑了,朝廷不可能同意乌蒙与朔东联姻。”

“我当然知道。”图雅翘起腿,抱臂说:“你想让大周皇帝同意互市,以此与公主产生矛盾,可现在皇帝犹豫不决,我提出以联姻交换互市意在逼迫皇帝做出选择,要在二者里选一个,他必定更倾向于选择互市。那日苏,我可是在帮忙推动你的计划,毕竟你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多此一举。”那日苏说:“来日乌蒙攻入大周还需要朔东抬手,你此举只会激怒裴邵,让乌蒙失去朔东这个朋友。”

“你放心,我会替乌蒙留住这个朋友。”图雅拿起镜子看自己漂亮的脸蛋,说:“中原的男人和草原的男人有什么区别?或许我有比你更快与朔东交好的办法。”

图雅是草原最风情的女人,她凭这张脸的确令乌蒙无数男子倾倒,那日苏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只静静打量了她片刻。

脸是图雅的骄傲,她毫不吝啬地仰头让那日苏看,翘起的唇角写满了等待夸赞的期待。

却听他淡淡道:“昨夜裴邵难道是看到了你的脸,才没把你踩死吗?”

图雅敛了唇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日苏却嫌不够,平稳的声调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嘲讽:“如果你的脸蛋有用,岱森就不会叛离了,那晚你被岱森丢出营帐的事情,还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遍吗?”

“砰”地一声,图雅起身砸碎了镜子!

她仿佛被戳中了要害,脸色唰地冷下来,尖叫道:“那日苏!”

“好了!”阿日善不想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争吵,他攥着佛珠的掌心重重拍在案上,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叩门声,侍女隔着门板说:“圣者,永宁公主府上来人了。”

屋内三人皆是一顿。

银竹已经站在门外,她手里提着个食盒,等待的时间里她的余光扫过这座院子。使臣进京不能带太多人手,所以院子里只零星立着cy几个护从,但看这些人的身量,只怕以一抵十也不在话下。

正打量着,房门打开了。

率先出来的是阿日善,他双手合十朝银竹一拜,这个乌蒙来的僧人总是显得十分和善,与后面随之而出的图雅对比鲜明。图雅垂睨着眼,语气不善道:“公主府的婢子,你来做什么?怎么,昨夜的事,你们公主打算与我算账么?”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银竹笑了笑,她站得笔直,从食盒中端出汤药,有条不紊道:“图雅公主说笑了。永宁公主风寒未愈,不宜见客,只是知晓了图雅公主想要拜访的热切意图,要奴婢来转达一句歉意。昨夜的事不过是一场乌龙,府里的人没轻没重弄伤了图雅公主,这是我们公主特意送来的药。”

这药味好重,图雅眯了眯眼,迟疑道:“永宁公主还真是好心,宝音,你去拿来。”

旁边的乌蒙婢子上前端过汤药。

图雅挑眉说:“好了,你走吧,替我谢过你们公主,不过我还是想要见她,大周的公主,难道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吗?”

银竹没有驳斥她,却也没有离开,“公主的吩咐是要奴婢看着图雅公主用药,没有完成公主的交代,恕奴婢不能走。”

图雅本就不信这大周公主的好心,闻言更不敢随意服药,“公主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已没有大碍,这药太苦了,我喝不惯。”

银竹却从食盒里捧出一碟蜜饯,说:“公主早已料到,早就替图雅公主备好了。”

这显然是一种逼迫,图雅不悦地蹙起眉头:“我不想喝这药,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阿日善见她已然没了周旋的耐心,在旁打圆场道:“图雅刚用过药,此时再喝药,只怕药性相冲。银竹姑娘不若把药放下,晚些我会看着图雅喝下的,永宁公主的好意我等不敢推拒。”

银竹并没有自报过姓名,闻言看了阿日善一眼,她微笑地颔了颔首表示回应,却依旧捧着那碟蜜饯,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的意图很明显。

图雅恼道:“你——”

“既然公主府特意送了药,”一直躲在门内的那日苏走了出来,银竹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他有意不去看银竹,只径直从婢女手里端过药碗,递到图雅面前,说:“我们自不能拂了公主的好意,图雅公主还是把药喝了,也好让永宁公主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图雅闻着这药味,胃里的恶心直往上冲。她瞪着那日苏,咬牙道:“你干什么?”

那日苏神情严肃,用旁人听不见的音量说:“把药喝了。这药没毒,你别惹事。”

四目相对,廊下隐有剑拔弩张之态。

“我、不、喝!”图雅一把挥开了药碗,对银竹说:“告诉你们公主,我不喜欢喝药。她要真有心,就来与我见一面,正好与我聊聊那位姓裴的大人。”

本以为这个公主府的婢子会因此动怒,谁料银竹却只是看了眼摔碎的药碗,颔首说:“奴婢会替图雅公主转达,夜深了,便不多叨扰。”

银竹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反倒让图雅怔了片刻。

廊下的阿日善和那日苏都很沉默,好半响,那日苏才说:“你知道当年永昭公主和亲,大周皇帝为什么能拍板定案,并且以此逼退了他的姐姐吗?”

图雅疑惑地看向那日苏,“当然因为他是皇帝。”

那日苏扯了扯唇,“他是个没有本事的皇帝。他之所以能决心定下和亲事宜,是因为当时他的舅父党羽众多,以至于朝中多数大臣都同意用公主和亲来换得短暂的安宁。而且在那个时候,这的确是个平息战争的好办法,不要说户部的张吉和兵部的冯誉这两个对乌蒙恨得牙痒痒的人了,当时就连皇帝和公主的老师,都没有明确出言反对过这件事。”

“现在也一样。”图雅说,“大周不想起兵,就只能退让。”

“不,现在不一样了。”那日苏说:“因为永昭公主的和亲并没有换来和平,这两年乌蒙对大周边境的骚扰从没有停,大周人不是傻子,所以张吉才会跳出来反对!大周皇帝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一旦朝中反对互市的声音朝一边倒,他见没有胜算,便会主动同意公主的做法。而你近来不把大周放在眼里的行为,已经让这些人十分不满,你猜他们对乌蒙的容忍还剩几分?”

“可——”

“你再猜,”那日苏打断她的话,说:“为什么明知你不会喝下这碗药,公主还执意派人送药来?她在与你示好吗,不,她觉得你愚蠢。你今夜摔碎的不是长公主送的药,而是大周的面子,明日早朝,礼部第一个就会将此事当庭呈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图雅抿唇咬紧了牙关,胸膛起伏不定。

第91章

不知是为自己的愚钝还是对面的算计而恼羞成怒,图雅一张脸憋得通红,“砰”地一声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廊下一阵寂静。

阿日善轻轻叹了声气,才说:“是我不该同意带图雅进京。”

那日苏淡漠地说:“是乌兰巴日不相信我,对吧?”

阿日善顿了一下,“孩子——”

“他不相信我,所以才会同意让图雅入京。”那日苏说:“看来他那边的情况的确危急,可图雅是他下错的一步棋。图雅性情傲慢冲动又不是第一日的事,老师应该知道,她会坏了整个计划。”

阿日善把佛珠缠在手上,沉吟道:“图雅的随行并不是我的本意。你说的没错,乌兰巴日眼下的确很迫切地想要推行计划,我原本以为在大周境内图雅至少会有所收敛……我会想办法,让她返程回到乌蒙。”

请神容易送神难,图雅出师不利,先是负伤后又被人摆了一道,她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那日苏没有对阿日善的话抱有希望,只说:“事已至此,我今夜来是为了提醒老师,大周文臣个个能说会道,需得准备好明日应对这些人的说辞。快到宵禁的时辰了,我不便久留,老师止步吧。”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日善点头,让婢女送他。

宅邸周遭都是朝廷各方的眼线,翻墙反而惹人注目,那日苏堂堂正正走了正门。这座园子很大,若不是婢女引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绕不出去。

临离开前,那日苏脚下一顿,“你叫宝音。”

婢女微愣,“是,五王子记得奴婢?”

“我记得,你原是我父汗帐内的婢女。”那日苏说:“永昭公主刚嫁入乌蒙时,是你服侍她。”

宝音道:“的确,奴婢侍奉过可敦一段时间。”

那日苏说:“乌蒙素来排外,哪怕是底下伺候的人,对外来人也不太友好,但你心地善良,她很喜欢你。”

宝音闻言抬了下眸,但又很快垂下去,略有伤怀道:“可敦是个很好的人,可惜……心善的人在草原,是活不久的。”

……

翌日早朝,图雅果然成了众矢之的。

经那日苏提醒,阿日善早有所料,在御史台和翰林院的口诛笔伐下,他情真意切地代图雅向朝廷表达了歉意。身披袈裟、手持佛珠的僧人,的确让人很难恶言相向,图雅躲在阿日善背后,让朝臣的怒火无处宣泄。程峥看着下面一张张猪肝色的脸,在事态严重之前匆忙散了朝。

王冕气不顺,从太和殿出来时险些踩空了台阶,好在冯誉反应灵敏,及时拉了他一把。王冕抚着心口说:“图雅对长公主不敬,这本来是可以追究乌蒙的绝佳时机,圣上竟然就这样息事宁人,这不是告诉别人,我们大周就是好欺负的吗!”

张吉病了一场,说话忽然变得阴阳怪气,慢悠悠地说:“我们不是本来就好欺负么,都让人欺负好几年了,现在又立什么贞洁牌坊?我记得当年要送永昭公主和亲,你王大人也是同意的,后来每年外使来朝,还笑脸盈盈地接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冕道:“和亲是邦交之策,张尚书那时不是也没反对?再说,接见使臣本就是我礼部的职责,前两年乌蒙也不像如今这样嚣张,眼下人家都打脸上来了,礼部要还受这个气,岂非丢了朝廷的尊严?!”

张吉哼了声,揣手说:“所以我不同意互市,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想应下来着?”

王冕噎了一下。

礼部和户部职责不同,考虑问题的侧重自然也不同,对王冕来说维持两国邦交是重中之重,互市让出的利益远远不及和乌蒙坏了交情再起纷争的损失大,事情还没有坏到要兵戎相见的程度。

可这几日接见使臣,尤其是那个图雅公主,让王冕隐隐有了别的觉悟。图雅是乌蒙的公主,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乌蒙的态度,以乌蒙这个态度来看,互市只怕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索取。

再这样下去,大周就要成乌蒙的属国了。

倒反天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王冕一改前几日的态度,痛斥互市。

趁着他喘气的间隙,旁边的蒋则鸣叹息道:“看来当年公主反对和亲也在理。”

几人沉默。

其实对朝臣来说,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谁也无法预估,当初若没有送永昭去和亲,又会造成什么样令人为难的局面。

不过,王冕忽然朝前后看了看,低声说:“一码归一码,我可没有同意长公主的新政。唉,张尚书,你与长公主交情深,还是劝劝她吧,当年的亏她没有吃够么?许敬卿虽倒了,可他背后的世家豪强却没有倒,我听说这几日参她的折子可不少,理由还和从前一样,无非是公主议政有违礼制那套说辞,我怕她重蹈覆辙啊。”

张吉没有说话。他看过公主的新政条案,要比当年她所呈的更为完善,其中关于税法革新的部分,与张吉的思路几乎一致,只是张吉为避免与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只针对税法做了新的调整,公主则不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时候他也觉得好奇,公主身上那股子破釜沉舟的勇气,究竟是因为年轻气盛,还是天潢贵胄骨子里生来传承的气魄,有时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礼部还有筹备冬狩事宜,到了丹凤门,王冕便匆匆离去。

几人散开,张吉才望向一路沉默的冯誉,“你今日怎么回事,朝上也没见你说两句?”

冯誉背着手,重重叹了声气,说:“陇州暴乱,今日一早递上来的军情。”

张吉吓了一跳,紧张道:“怎么一回事?你方才怎么不报给圣上?”

“乌蒙使臣在朝上,我怎么说?”冯誉缓步向前,说:“何况地方豪强侵占农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年年都有这样的事发生,今日军情递上来的时候,地方守备军早已将事情压下去了。”

张吉微微松了口气,眉头却仍未松开,“陇州……我记得武德候那件事不就始于陇州么,那个叫杜、杜……”

冯誉提醒他:“杜蔺宜。”

“对,此人当众揭发了武德候的恶行,我听得那叫个酣畅淋漓,要不是忙着筹备军费,还想将这人要到自己府上。不过他眼下在公主府,倒也是个好去处。”张吉把话扯回来,说:“我记得这个案子后来……公主不是下令彻查过陇州官吏吗?”

冯誉道:“地方水深,自己人查自己人,那是治标不治本。”

“那……”张吉隐隐听出了他的意思,左顾右盼后,凑近了他,低声说:“你往常最不喜欢公主,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要跟着那些弹劾的官吏一起说上两句,这几日倒是安静,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认可公主清丈田地的做法。”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冯誉眉梢微动,不自在地撇过脸,“我认可的不是她,只是因时制宜,眼下的确到了清创的时候。”

“当年她在政事堂提出这事时你就心动吧?”张吉闷声笑,“你啊,死不承认,你分明就还挺喜欢她的,公主呈上的条案也没少翻吧?”

冯誉面无表情,懒得与他争执,“你还是好好想想户部的钱袋子吧,无论朝廷做出何种抉择,都少不了要从户部掏钱用。这过了今年没明年的日子,我都替你慌。”

钱是张吉的伤心事,他闻言不笑了,揣起手来直叹气。

冬狩在即,典厩署送来几匹马供公主府挑选,程慕宁挑了匹温顺的白马,这几日在院子里勤勤恳恳练习着骑射。

宫廷里长大的皇子自幼要学习六艺,骑射便囊括其中,程慕宁虽然是公主,但她自小与程峥一块长大,为了让程峥耐住性子,几乎是程峥学什么她就陪什么,所以骑马射箭她也是特意拜过师傅的。

只是她的性子并不好动,陪着程峥学了那么多东□□独骑射没学好,几年不练又生疏许多,是以裴邵好几日换防回府,都能见到程慕宁拽着缰绳慢悠悠地在走直线。

虽然能看出有点底子,但也能看出底子不多。

动作实在很僵硬。

也只有这个时候,裴邵才觉得她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还是会有不擅长且胆怯的那一面。

不过裴邵是个武将,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骑射天赋。他抱臂在旁看了会儿热闹,见她摇摇晃晃实在可爱,不由多瞧了片刻,见她几次险些撞上树枝,才说:“算了吧,公主病没有好全,即便不参与骑马狩猎也在情理之中,没人敢说你什么。”

“图雅看着可不是个懂得情理的人。”程慕宁摆正身体,把缰绳在手上又缠了两圈,扭头道:“不要在后面偷偷笑我,快过来教我。大周的公主,就算不擅骑射,也不能叫人看了笑话,丢的可是朝廷的脸。”

程慕宁很多时候都是个要强的人,见她神态认真,裴邵也不好袖手旁观,只得上前摸了摸马鬓,然后从她手里扯出缰绳。也是怪事,那马在裴邵的牵引下顿时走得笔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放松。”裴邵说:“拿出你平日读书写字的架势,马是有灵性的物种,你得先不怕它,才能驯服它。”

“我放松了啊。”程慕宁拽过一半缰绳说:“我平日读书写字就是这样放松。”

“哦。”裴邵拍了拍她僵硬的背脊,“那你拿出你平日在床上的样子。”

他一本正经道:“公主,游刃有余一点。”

程慕宁没有回话,用脚踩住了他因牵绳而曲起的小臂。片刻之后小声斥他:“裴邵。”

“嗯。”裴邵笑。

第92章细节有修改

按照以往的惯例,冬狩定在北郊的皇家猎苑。殿前司连夜清了御街,前往北郊的跸道三步一人,围得严严实实。早间雾气腾腾,禁军冰冷的甲胄上的露水都凝成了霜。

卫嶙清点好护驾的人数,跑过来时呼出的都是白气,“殿帅,都安排好了。”

裴邵点了下头,眼神淡漠而锋利地扫过四周。自打上回中秋宴出现了意外,裴邵在外出巡防上就格外小心。

卫嶙跟着他扫了一圈,没瞧见陆戎玉,不由道:“圣上究竟怎么想的,一边想提拔陆戎玉分走殿前司的权力,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也知道陆戎玉靠不住,今日猎苑巡防和御前随驾还是交给了殿前司。”

裴邵手心捂出了汗,他摘掉护套,对着远处缓缓而至的圣驾说:“人么,都怕死。”

皇后月份大了,程峥经过皇后和许嬿这两个女人,对后宫的女人似乎都避之不及,今日这趟也没有带其他随行的嫔妃,是以圣驾里只有程峥一人。十六人的抬舆,四面只用珠帘遮挡,隐隐约约间显露出帝王那身明黄色龙袍的庄严肃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挑开帘子,四下一看,说:“可有人护送公主?”

裴邵道:“回圣上,公主府另安排了人手接送。”

程峥“哦”了声,他冻得唇齿打颤,“那快启程吧。”

殿前司的准备做得足,这一路风平浪静,连抬舆都不曾颠簸一下,约莫两个时辰得行程便到了北郊。程慕宁的车架与圣驾几乎是一齐抵达,岔路口上公主鸾驾先靠边停了停,随着程峥的队列一并入了猎苑。

跸道两端,随行大臣早已列队齐整,使臣团亦在其中。图雅近来安分了不少,但她仍旧迫不及待想见永宁公主,是以今日来了个大早,此时见那浩浩汤汤的阵仗,她往前一步,碧色的瞳孔都瞪大了。

只见圣驾斜后方那顶轿子缓缓落下,内侍弯腰掀了帘子,一道披着织锦斗篷的身影从里头迈了出来。鬓边的步摇微晃,又很快稳了下来。

隔着人山人海,她精准无误地朝自己看过来。

图雅随即一怔,屏住了呼吸。

她虽裹得严实,可不难看出那层层衣料下的单薄身姿,和图雅见过的大周公主一样纤细瘦弱,可这种弱却不同于图雅想象的脆弱。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温柔,只是这种温柔带着深不见底的冷意,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她整个看穿。

图雅竟然下意识地躲开了目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躲避是弱者的行为,立马又不服输地抬眼看过去,可这时程慕宁的视线已然放到了别处。

见她郁闷地盯着那边的永宁公主,阿日善担忧道:“图雅,猎场巡防森严,今日绝不可冲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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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图雅抿唇,漠然道:“她很漂亮。”

“什么?”难得有图雅愿意称赞的人,阿日善顺着她的目光仔细看了看,公正地说:“嗯,大周的公主都很漂亮。”

“不一样。”图雅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眉间闪过一抹郁色,说:“不过大周的公主,都让人讨厌。”

阿日善摇头。

此时百官高呼万岁,程峥抬手免了礼。两个时辰的路程让众人都十分疲倦,程峥亦是强打起精神,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说过后,便挥手叫众人各自散开了。

冬狩年年都有,大周官吏早对猎场没了新鲜感,圣驾一走便纷纷扎进自己的营帐休憩整顿去了,倒是乌蒙的几位一到这里就拿出了地形图,还没进帐篷歇息片刻,就想着先将此处摸个明白。

尤其是图雅。

到底是草原长大的儿女,在骑射这件事上格外认真,势有与大周一较高下的意思。

这一下倒是激起了大周将士的好胜心。

因为程峥不擅骑射的缘故,礼部在冬狩上也没有准备过多的花样,不过是按照礼制走个过场。少了皇帝的彩头,往年随行的武将对狩猎也是兴致缺缺,可此次却不同以往,赢了乌蒙就是最好的彩头!

礼部带头率先扎进了林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难得斗志昂扬,就连不擅骑射的文臣都摩拳擦掌,裴邵整顿巡防时看到翰林院那几个拿笔杆子的都在临时抱佛脚,追着兔子满林子穿梭。

还没有到正式围猎的时候,林子里就已经人跑马奔。

闻嘉煜却是落单的那个。

裴邵盯住他的背影,习武之人在日常的行为举止上通常有相似的习惯,但闻嘉煜的一举一动都太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了。这样自然,要么是真的毫无功夫,要么是功夫极佳。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裴邵不做毫无准备的事,既然要交手,就没有对其一无所知的道理。

只见裴邵眼眸微眯,他陡然一扯缰绳,那马当即气势汹汹地朝前面的人冲去。

闻嘉煜闻声止步,回头顿在了原地。他瞳孔紧缩,却没有侧身闪让,而是下意识地抬手来挡,脚下也紧跟着后退了一步,果不其然把自己绊倒在原地。

抬眼就见马蹄在他头上高高扬起,正朝他心脏的位置落下!

闻嘉煜摁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那马背上的人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缰绳。马蹄在闻嘉煜耳畔一寸的地方重重落了下来,扬起的尘土眯了他的眼。

闻嘉煜闭上眼,有片刻的耳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这时才从马背上跃下,将闻嘉煜拉起来说:“闻大人,没事吧?”

闻嘉煜脸上劫后余生的惊恐不像是假的,呼吸都缓慢地压着。他掌心擦破了皮,发丝也乱了几缕,人却还勉强端着温和的样子,拍着衣衫上的灰土说:“无妨,都说殿帅马术极佳,今日也算见识到了,果真不一般。”

“这个啊,是典厩署刚送来的马。”裴邵帮着拍去他肩上的灰,闻嘉煜侧颈避开他,裴邵佯装没发现,收手说:“说是今年最好的一匹汗血宝马,兴许是没混熟吧,性子还烈得很,一时没拉住,险些伤了闻大人,你看要不要找个太医瞧瞧?”

自打上回透露了工部的事情给裴邵,裴邵却仍旧没有招揽他的意思后,闻嘉煜与裴邵在朝中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但却也相安无事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他从未与裴邵发生过正面冲突。可这阵子他在御前三番两次地挑拨离间,不出意外那些话应该都进了殿前司的耳朵,闻嘉煜不会单纯到以为裴邵方才真是无心之举。

他迅速打量了眼对方的神情,叹笑道:“不用了,真没什么大碍,何况殿帅的马也没有碰着我,是我自己吓着跌了一跤。”

“没事就好。”裴邵上下打量他,做出一副见他的确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的样子,又与他闲聊说:“大家都在猎场,闻大人怎么不去?你今年才入朝为官,应该第一次到皇家猎苑来吧?要不,我给你引引路?”

闻嘉煜摇头,讪讪道:“说来惭愧,鄙人前面二十几年都在读书,还从未骑过马,原本也想尽兴一次,但今日乌蒙使臣在,还是不给朝廷丢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了。”裴邵说:“我差人送你回去吧,猎苑小路太多,一不小心容易走失。山林间有狼,闻大人既然不擅骑射,还是小心为妙。”

“多谢殿帅提醒,闻某自当谨慎。”

闻嘉煜拱手谢过,裴邵目送他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文芥在斜后方旁观了全过程,他拽着只兔子低声问:“闻嘉煜怎么得罪他了?”

“嗯?”程慕宁收回目光,含笑说:“又不是故意的,沈翰林,不要把人想得这么恶毒。”

“不,他就是故意的。”沈文芥口吻笃定,咬牙说:“他以前就是这么吓我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刚离京那会儿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会儿刚撞上春猎,沈文芥至今对裴邵骑马都还有心理阴影,此后的秋猎冬狩都绕着他走,虽然没过多久,他就失去了随驾狩猎的资格。

听见沈文芥哼哼唧唧地磨牙,程慕宁笑看他一眼,“辛苦了,补偿你。”

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沈文芥怔了一下,迟疑地接过来,“什么?”

“阿楹给你写的信。”程慕宁说:“和鹭州的军况一起寄过来的。”

沈文芥当即将信塞进袖子里,脸色有些不自然,嘟囔说:“阿楹……你们何时这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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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现在可是她的闺中密友。”程慕宁莞尔道:“她什么都说给我听。”

沈文芥的耳朵更红了,还想说什么,那边裴邵就已经看过来了。他虎躯一震,赶忙与程慕宁拉开了距离,“我先回去了,陆小少爷还等着我给他喂饭呢。”

程慕宁扬眉,远远与裴邵碰了个目光。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说尽了。

猎苑的夜晚喧嚣聒噪,冷风拂过草野,林间草木簌簌,一时间没有篝火狂欢的氛围,反而显得肃杀无比。

程慕宁却一如既往地悠然自得,帐中点着龙舌香,她盘腿坐在氍毹上,等裴邵的空隙里还在空白纸上画了几笔。银竹探头一看,原来是猎场的路线图。

与殿前司准备的地形图不同,程慕宁的图虽简单,但上面添了几条并未收录的小路和荒地。

不得不说公主的记性是真好,已经几年没有来过猎苑,单凭幼时的记忆,竟然还能将路线摸得一清二楚。

银竹心下正感慨时,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程慕宁撂下笔,盯着帘子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裴邵,倒是见周泯从帐篷外逮了个人进来。

第93章

一个异域打扮的女子。

只方才下轿时远远一眼,程慕宁就记住了这个站在图雅身后的女子,看她的穿着应该是婢女。周泯手劲大,她脖颈被捏住满脸涨红,好像就快要窒息昏死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撑桌起身,抬了手示意周泯放人,打量着人说:“怎么回事?”

乌蒙婢女两手扶住脖颈,跌坐在地上喘息。

周泯说:“回公主,这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营帐外做什么?乌蒙的婢女,必定不怀好意。”

说罢,周泯又朝那人喝道:“说!乌蒙想做什么!”

程慕宁的目光亦是静静放在她身上。

婢女缓过气来,却是调整了跪姿,恭恭敬敬朝程慕宁行了一礼,哑声说:“奴婢宝音,见过永宁公主。奴婢今夜背着图雅公主前来,是想告知您可敦的消息。”

程慕宁唇畔顿了一下,却并没有露出急切的神情,只踱了两步上前,边用帕子擦着虎口的墨渍边说:“可敦?”

“是,奴婢曾是可敦的侍女。”宝音这样近距离地观察程慕宁,便能发觉亲姐妹之间的确有几分相像,可面前这个人少了几分永昭身上的柔和,宝音说话因此更为谨慎:“可敦手腕上有道疤,据说那道疤,是她幼时在猎场误入陷阱,被吊在树上一整晚落下的,她还说若非永宁公主及时找到她,她恐怕要冻死在林间。可敦每每与奴婢提起您,都说您是她的守护神,所以公主给她的玉佩,她像护身符一样带在身边。”

程慕宁垂目,眸色漆黑。

这个人知道永昭的私事,永昭应该足够信任她。

程慕宁沉默片刻,但仍未打消疑虑:“起来说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音松了口气,起身道:“多谢公主。”

程慕宁坐下说:“永昭在乌蒙,过得可还好?”

“奴婢今夜来就是想告知公主。”宝音顿了一下,抿唇说:“一个多月前可敦卷入王庭内乱,图雅公主将她带到五毒山以作惩戒,那个地方豺狼遍地,是将士夜猎的地方。永宁公主应该知道,可敦身子娇弱,连弓箭都拉不开,何况图雅根本没有给她武器。”

宝音觉得大周这位永宁公主好定力,听到这里,面上竟也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瞳孔的颜色深了两分。

她没有说话,宝音继续道:“图雅公主素来不喜可敦,自打可敦嫁入乌蒙,图雅便时时寻机欺侮她。头一年可汗还因此教训过图雅,只是可汗身边姬妾众多,可敦并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一个多月前图雅逮到机会,便想趁机要了可敦的命,翌日奴婢托人去找过可敦,可是……只找到了一截衣料,只怕是凶多吉少。”

宝音面上的难过不似作假,帐内的气氛陡然沉下去,银竹屏息看了眼程慕宁,就连周泯都知道此刻不宜发出声响。

程慕宁却只攥了下拇指指节,平静地说:“你是乌蒙的婢女,此次又随图雅前来,为什么与我说这些?”

宝音跪下去,哽咽道:“因为可敦是个好人。王庭等级分明,奴婢身份低微,几次遭人刁难险些丧命,若不是得可敦照拂,奴婢现在已经是一具白骨了。奴婢感念可敦大恩,不敢对永宁公主有所欺瞒。”

程慕宁望着她,须臾才说:“事情我知道了,难为你今夜冒险前来,不过猎苑戒备森严,周泯,将宝音姑娘低调送出去,不要惊动禁军,以免给宝音姑娘带来麻烦。”

宝音感激道:“多谢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眼迅速打量了眼公主的神情,才福身退了下去。

人走远了,程慕宁坐在椅上仍未动弹。

银竹小心翼翼道:“公主,这人到底是图雅的婢女,说的未必是真的。”

“叫人去查。”

银竹应下,正退出去,倏地听身后哐当一阵脆响,程慕宁忽然将案上的杯盏扫落在地。

周泯刚把人送出去,闻声止步在帐外。

卫嶙远远走来,见周泯面上神色怪异,上前拍了他一下,“干什么,里面有鬼?”

“嘘。”周泯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却不好在这里与他解释,只低声说:“你怎么来了?殿帅有事吩咐?”

营帐并不隔音,程慕宁听到卫嶙说:“圣上听这山间风声疑神疑鬼,殿帅被绊住脚,让我给公主传个话,说今夜不过来了。”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翌日清晨,程峥前往猎场看台。

山间雾气蒙蒙,冷风专往骨头缝里吹,程峥裹着大氅与程慕宁面对面,见她眼下隐有乌青,了然道:“昨夜风大,阿姐也睡不着吧?”

程慕宁点头,“不知是风声还是狼唳,怪吓人的。”

裴邵闻言,在后面看了程慕宁一眼。

程峥低声道:“一会儿我让这些人散了,阿姐回去小憩片刻。”

程慕宁谢过他的体贴。

只是程峥没想到,往年对狩猎都意兴阑珊的众官吏今日竟然都配备好了弓弩箭矢,一副待他一声令下,就要蜂拥而去的架势。

程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脚下迟疑,入座后说:“众爱卿今日好兴致,可惜朕近来身上乏力,还是老规矩,让裴邵代朕狩猎,各位谁要是能赢了他,必有重赏!”

这些年都是同一套说辞,谁还不知道今上是副懒骨头,不过他骑射实在不佳,勉强他下场反而会在乌蒙面前暴露短板,倒不如裴邵还能与乌蒙那几个壮士一较高下,于是众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戳穿他。

那几个乌蒙使臣自然没有异议,各自拱手退下。

然而这时,图雅却没有动弹。

自方才她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程慕宁身上,可这位公主竟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没有交手就令图雅感到被羞辱。她陡然高呼:“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要离席的众人脚下一顿。

投过来的视线中不乏有看cy热闹的人。

这个图雅,莫不是又要提出嫁给裴邵的事?

程峥亦是把心悬起,下意识看向程慕宁。

程慕宁正与图雅对视,就听图雅道:“听说大周的公主非同一般,不知图雅有没有这个荣幸,与公主比试比试?”

阿日善道:“图雅,不可无礼!”

“这怎么算无礼?”图雅无辜地说:“在我们乌蒙,挑战是一种欣赏,我欣赏大周公主,想向她邀战,难道公主不敢应战?”

程慕宁闻言垂目,唇角仍保持着端庄的弧度。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公平的比试,比起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公主,程慕宁这样弱柳扶风的身形毫无优势。何况众所周知,长公主在骑射上的天赋,比圣上实在也高不了几分。

真要比,必败无疑。

程峥当即就要替程慕宁回绝,谁料程慕宁却抬头道:“图雅公主相邀,本宫自然要给公主这个面子。不过本宫不擅长拉弓射箭,不若就比跑马如何?”

跑马她也不擅长啊,程峥低声道:“阿姐,别勉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含笑说:“无妨,图雅公主毕竟是客人,有朋远方来,哪有不陪客人玩尽兴的道理?”

“永宁公主是个爽快人。”图雅说:“行,就比跑马!不过既然是比试,就得有彩头,寻常彩头配不上这场比试,依我看,不如就拿裴大人来赌一赌,我若是赢了,公主就把这个驸马让给我,如何?”

话音落地,台上哗然声四起。

视线纷纷转向旁边的裴邵。

他脸上仍旧没什么情绪,事不关己般扶着腰间的钢刀,眼神冷静地看着公主,仿佛程慕宁说什么就是说什么。

程慕宁却没有看他,也没有应图雅的话。

她能感受到图雅对她满满的敌意,其余人或许以为这是为了裴邵,可程慕宁并没有从她看裴邵的眼睛里看到爱慕之意,她的敌意更像是一种迁怒。

而她迁怒的对象不是程慕宁,是大周的公主。

大周的公主……

程慕宁一时走神,藏在衣袖里的手缓缓攥起。

气氛忽然僵滞住了,那边角落的沈文芥清了清嗓音,说:“图雅公主这话实在不妥,先不说裴邵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大周乃礼仪之邦,拿人当赌注,那是野兽的行为!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邵执掌殿前司,乃天子近臣,他的婚姻大事就算要做主,也只有裴家长辈与圣上才能做主,图雅公主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图雅冷眼瞪过去,她讨厌大周的文官,张嘴就是长篇大论,叫人不知道从哪一句反驳。且这个叫沈文芥的话尤其多,图雅刚面圣时就已经领略过他的厉害,她现在但凡再辩驳一句,这个人定还有十句在等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图雅不愿与沈文芥纠缠,只好让步道:“那永宁公主觉得应当如何?”

程慕宁已然回过神来,她莞尔道:“图雅公主对殿帅还真是情根深种,既然如此,倘若图雅公主赢了,就将殿帅今日的猎物尽数奉上给公主,如何?”

图雅不稀罕那些野味,但旁边阿日善的眼神已经快要凝成冰了。反正此举也不是真为了裴邵,不过是想挫一挫大周朝廷的锐气罢了,图雅犹豫过后道:“我喜欢鹿肉,幼鹿的口感更好,那就有劳殿帅了。”

她语气轻快,仿佛已经赢定了。

第94章

猎场东西二百余里,南北三百余里,其中地势最高处是南边的黄安山。程慕宁提出以黄安山为终点,两人各执一旗,谁的旗帜先升起便算谁赢。

图雅自然没有异议,她昨日就已经将猎场摸了个明白,此时神采奕奕,用眼神示意阿日善将她的马牵来。

这是匹头顶烈焰红毛的战马,单看外形就非同一般。听周遭众人的议论唏嘘声,图雅骄傲地看向已然换上骑装的长公主,挑眉道:“公主的马呢?”

程慕宁便望向对面。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牵马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裴邵。

图雅轻轻哼了声,利落地翻上了马背,随后又攀比似的斜向程慕宁。

程慕宁自然没有图雅那样的好功夫,她从裴邵那里接过缰绳,正要蹬上马时,缰绳另一端的人却没有松手。程慕宁看过去,温声说:“殿帅?”

旁人见裴邵面无表情,但这么近的距离,程慕宁能看到他眼底那冷恹恹的不高兴。

“裴邵。”程慕宁弯唇一笑,低声说:“不要担心,我打算作弊。”

裴邵从不怀疑程慕宁,她不会做毫无胜算的事,但她的骑射功夫不足以让裴邵放下心来。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他闻言也只能稍稍松了缰绳。余光捕捉到图雅偷窥的视线,裴邵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只将自己手上的护套摘了下来。

顶着一众火辣辣的目光,程慕宁任由裴邵给她戴上护套。

足足大了一圈。

她屈指适应了一下,就被裴邵两手托腰一把带到了马背上。

裴邵弯腰扣紧了马蹬,又替程慕宁调整了缰绳的长度,一声不吭但事无巨细,图雅在旁看得不耐烦,说:“大周的公主身娇体贵,骑个马都这样周到,殿帅是担心公主输给我吗?”

“图雅公主说笑了。”裴邵没情绪地说:“永宁公主素日闷在府里,难得有人能陪她游戏,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公主乃大周明珠,的确身娇体贵,不像我们皮糙肉厚,伤了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谁跟她游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皮糙肉厚?

图雅皱了下眉,然而裴邵看过来的眼神太冷漠,图雅觉得喉咙疼,她下意识地噤了声,“哼。”

虽然只是跑马,但毕竟是在草场山林,难保不会有野兽出没,所以两人马背上的围猎工具都是齐全的,裴邵一一检查过,最后看了程慕宁一眼才退到一旁。

只听空气中嗖地一声,两匹马跟着射出的箭矢飞奔出去。

图雅几乎快成了虚影,程慕宁的马显然没有她跑得快。

后面看台上的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就连程峥都从仪仗下走了出来,视线追着那两匹马,一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林间。

周围忽然静默下来。

长公主这趟是必输无疑,场上的人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

还是礼部的王冕率先打破沉默,他清了清嗓音道:“既然如此,圣上,不若我们先设席,在这里等着两位公主的结果。若有人想下场围猎,自去便是。”

程峥拢了下大氅,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好……裴邵。”

裴邵上前。

程峥拽着他背过去,叹气道:“阿姐马上功夫的确不好,我怕她路上出什么意外。你不知道,当年永昭就是险些……算了,你快跟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干等,闻言只是多看了程峥一眼,然后拱手退了下去。

这里到黄安山最近的主路只有一条,图雅昨日拿着地图研究了一整日,一定熟知路线。但程慕宁心知肚明,比马术她比不过图雅,要想赢,她只能抄近道。

既然是作弊,那这条路必定不在地图上。

裴邵这几年负责猎苑巡防,早已经将这里摸得一清二楚,但丛林的路是互通的,小路更是数不胜数,盲目找人不可取。

不过就算程慕宁抄近道,图雅追上她也只是时间问题,程慕宁不是个会用自己的劣势去赌机会的人,以裴邵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选择主动出手。

绊住图雅。

要绊住图雅只能赶在她前面的时候,裴邵拉住缰绳,视线扫过几条岔路,然后从丛林一侧疾驰而去。

林间飞鸟惊啼,树影颤动。

图雅已经甩开程慕宁一大截,她回头看后面果然已经没有见程慕宁的身影,不由扬唇一笑,挥鞭力道愈发大了,“驾!”

程慕宁倏地一扯缰绳,勒马掉头往旁边的小路去。

这条路枝繁叶茂,路口都被枫叶遮挡,程慕宁穿过去时抬手拨开,马蹄奔得飞快。当年永昭走失,程慕宁跟着先帝走过一遭,穿过这片阴林,她起码能赶在图雅前面两个路口。

程慕宁勒马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朝后看,果然没有马蹄奔过的痕迹,图雅没有到。

程慕宁跃下马时扭到了脚踝,但时间紧迫,她顾不得看,只谨慎走到角落,果然看到旁边这片林子入口处布的红绳。

没有记错,这片林子深处烟瘴密布,毒虫野兽横行,不是围猎的好地方,先帝时期有随行大臣误入此地而丧命,是以先帝命巡防的士兵在此处拉了红绳,并在红线内布了陷阱,以免再有人围猎遇险。渐渐地,红绳就成了禁地标识。

当年永昭就是在这入口处被吊了半宿,程慕宁也这次对这条岔路印象深刻。

程慕宁摘掉手套。她解开红绳的一端,将其系在另一棵树上,正正好拦住了原本通往黄安山的路。再用落叶把四周的小路铺平,这时身后已经隐有马蹄声传来。

程慕宁来不及蹬上马背,只迅速牵马步入旁边的林子。

图雅昨日功课做得充足,看到红绳自然就勒马停下。她微一蹙眉,正想从囊袋中拿出地图时,伸手却摸了空,“啧。”

她停了须臾,四下扫了一圈,避开红绳圈起的小路,策马奔向旁边的岔路。

忽然,飒飒马蹄声倏地一顿。紧接着马儿一声嘶鸣,风摇树动,林间鸟兽惊起,山林中顿时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回声嘹亮,一声接着一声,奏乐似的,在阴林里却显得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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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图雅被甩出了马背,她闷哼一声,低低骂了句脏话,正扶着胳膊起身时,脚下却踩到一根绳子,头顶的树梢上一个网袋兜头而下!

图雅反应已经算得上极快,她迅速往后闪开,不料此地陷阱连连,她躲开了第一个,却没躲开第二个。

程慕宁站在陡坡上旁观全程,她看着图雅被倒吊在树下,看她挣扎,看她发疯尖叫。

她冷漠地抬起弓.弩,箭矢正对着图雅的方向。

这样的大弓不适合程慕宁,光是拉开就已经很费劲,只听“镫”地一声,那箭矢斜斜地落在图雅面前。

没有准头,也没有力道,却足以引得图雅惊恐万状。

图雅反应过来,破口大喊:“永宁!你阴险!”

“大周的公主,难道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吗?!”

程慕宁面无表情,她指间搭上第二支箭,这次箭矢“嗖”地扎进了图雅边上的树干。

这样的恐吓似乎不能让程慕宁满意,她下颔绷紧,气息逐渐不稳,指节已经被勒出了血,却还较劲地抽出了第三支箭,寒声说:“图雅……”

忽然,一只大掌覆住她的右手。

程慕宁一顿,手腕被带着抬起来,箭头彻彻底底对准了树林那边的人。裴邵的气息太浓烈,程慕宁不需要回头,就听身后的人说:“要杀了她吗?”

程慕宁没有说话,胸膛起伏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能让他将程慕宁整个人纳进怀里。他握住她两只手,教稚子学字一般,带着她的手调整了拉弓的姿势,低声问:“要吗?”

仿佛程慕宁点个头,他的箭就能立即穿过图雅的喉咙。

程慕宁的确被这样的轻而易举诱惑了,她勉强镇定地说:“眼下互市的事僵住了,眼看朝中声势隐有一边倒的迹象,程峥也开始犹豫。这个时候图雅若是在大周有个三长两短,大周和乌蒙势必会再起争端,程峥一定会牺牲互市来平息风波。我知道,乌蒙婢女这个时候来给我送消息,是有人想利用我反推一把局势,可是裴邵——”

程慕宁平稳的语调微微颤了下,“永昭那么胆小,她怎么能,怎么敢!”

程慕宁的双臂因为气愤而颤抖,裴邵的目光却始终顺着箭矢望向林间,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忽然“嗖”地一声,箭矢离弦,破风而去,从图雅的耳朵擦过,直直戳进了树干上。

那力道之大,让方才还叫骂的图雅脸色一白,当即噤了声。

裴邵没吭声,他从马背上再抽出一支箭,像方才那样握着程慕宁的手重新搭好弓.弩,又是一箭从图雅颈侧擦过。

第三支、第四支……

程慕宁的呼吸渐渐平稳,正当裴邵再拿箭矢时,她松开了搭在弓弦上的手。

裴邵知道她这会儿冷静下来了,翻开她的掌心看了看,说:“再留她活两日,我替你杀了她。”

程慕宁盯着手心里的血痕,眼眶微红,她咬住唇侧的软肉,撇过头说:“我对不起永昭,当年我本来可以……”

裴邵将她揽进怀里,低声说:“求求你,别说当年,也别说你本来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你做得够好了。”

【作者有话说】

久等。

第95章

今日无云,晨雾散去,烈日当空。从主帐到黄安山,来回要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看台上诸位自然不能干等着,几轮歌舞后,又是射箭投壶,又是角抵捶丸,反而没几个人关注那山头上会插上谁的旗帜。

毕竟两位公主马背上的功力悬殊,众人对输赢结果早有预料。

乌蒙那几个使臣亦是气定神闲,似乎根本不屑于这场比试。

程峥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晕乎了,未免一会儿输了比试要在使臣面前难堪,他掐着时辰正要寻机溜走,就听旁边的内侍惊呼,“旗、旗升了——”

众人看过去,礼部官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图雅公主果然——”

竟然是黄旗!

有人惊喜道:“这是长公主的旗帜!公主赢了!”

但这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管有没有可能,大周官吏是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嘲讽乌蒙的机会,只听王冕哈哈两声,说:“都说乌蒙人骑射功夫一绝,看来图雅公主还需精进啊。”

乌蒙使臣脸色一僵,还是阿日善的反应快,虽心下存疑却还是将表面功夫做足了,“大周公主能文善武,果然非同一般。”

程峥的酒也醒了,他背脊挺直,倒是端出了一副不骄不躁的胜者风范,言语中尽是谦和,“永宁公主自小熟悉皇家猎苑,图雅公主到底第一次来,兴许不熟悉路线,绕了远路也说不准。”

这是唯一能解释图雅败了的说辞,乌蒙使臣顺着台阶往下,客客气气地敬了程峥一杯酒。

小半个时辰后,程慕宁骑马回到看台,席间已经酒酣饭饱。银竹上前扶她下马,察觉她掌心缠着纱布,担忧道:“公主……”

“无事。”程慕宁冷静说罢,朝看台走去。

百官纷纷祝贺恭维,程峥也高兴,“这次冬狩公主拔得头筹,该赏!”

程慕宁行过礼,含笑说:“永宁不敢当,一路不见图雅公主,想来是图雅公主知道我不擅马术,有意让着我吧。”

说起来,若是已经输了,图雅应当率先返回才是,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程峥朝后面一望,说:“林间小路蜿蜒,图雅公主莫不是走岔了?裴——”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峥下意识要唤裴邵前去看看,又一想裴邵方才被自己差去寻程慕宁了,正要改口时,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席间。

程峥顿了顿,便继续说:“裴邵,快派几个人去林间找找。”

“是。”裴邵也不推辞。

席间的阿日善轻轻蹙了下眉,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那边的永宁公主看起来却神色自然。再一想这人手无缚鸡之力,图雅虽然莽撞,但凭武力也绝不可能在程慕宁手上吃亏,阿日善心道约莫是自己想多了,逐渐放下心来。

冯誉的席位被安排在程慕宁右手边,离得近,看得也清晰。程慕宁刚落座,就听他说:“公主伤了腿脚,还是尽快请个太医看看为好,强忍只会坏了筋骨。”

程慕宁微顿,说:“多谢冯大人关心。往年六部几位官吏里,就属冯大人对围猎最感兴趣,今年怎么不见大人下场?昨日就发觉冯大人愁眉不展,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冯誉目视前方,说:“公主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既然心知肚明,何必要问呢。”

程慕宁笑笑,也不再看他。她抿了口茶,又夹了枚糕点说:“冯大人若愿意,得空可以与本宫说说,虽然未必能为大人解忧,但也说不准呢?”

冯誉看了她一眼,又转回视线。

午后,酒酣饭饱,百官各自下场围猎。程峥酒量不好,趁机回到幄帐小憩了片刻。

图雅一整个白日不见人影,到了晚上,乌蒙使臣愈发觉得不对,程峥也开始担忧,到底是乌蒙的公主,若在大周境内有个什么好歹,实在难以交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禁军纷纷出动,在林间大规模找起了图雅。

幄帐里,阿日善听到林间找人的动静,皱眉道:“图雅昨日就研究过这里的路线,就算走失了,也不可能几个时辰找不到路,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闻嘉煜拨开帘子看了看外边,走进来时敛了神色,说:“以图雅的身手,林间野物伤不了她,就怕遭人暗算。”

阿日善手中的佛珠顿了一下,“你是说永宁公主?”

闻嘉煜沉吟道:“永宁公主今日赢得蹊跷。”

“就为了一场比试?”阿日善摇头,“那位公主不是个莽撞的人。”

闻嘉煜道:“但图雅的莽撞却容易得罪人。”

阿日善沉默了,说:“图雅所为的确欠妥,但图雅是乌蒙的公主,若真如此,王庭绝不会轻易罢休。人是我带来的,我不能坐视不理,我得去找找。”

闻嘉煜没有拦阿日善。

待阿日善离开后,宝音左顾右盼地撩帘进来,她惶恐道:“公主她是不是……”

闻嘉煜扯了下唇,一改方才在阿日善面前的肃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说:“永宁当初能为了永昭意气用事,与圣上争执输得一败涂地,她要是知道永昭死在图雅手里,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音脸色一白,“那……”

闻嘉煜淡淡暼她一眼,“怕什么,往后也没人再随意鞭打你了。等回到乌蒙,我给你找个好去处。”

宝音还是惴惴不安,却只得应下。

……

程慕宁的脚踝已经肿得穿不了鞋袜,太医给开了药油,银竹拿不准力道,摁得程慕宁直抽气。银竹也不敢再随便摁,这时裴邵进来了,她才手忙脚乱地起了身。

程慕宁看到裴邵手里的东西,说:“大冬天,哪里找来的冰块?”

山上遍地都是细雪,但冰可不好找。裴邵蹲身握住她的脚,裹着冰的帕子贴紧她的脚踝,说:“山顶的石泉结了冰。太医说了,你这脚三五日不能下地,需得日日冰敷才能尽快消肿。这么严重,方才怎么不说?”

“方才没觉得很疼。”程慕宁囫囵应过,怕他生气,岔开话题说:“他们还没有找到图雅?”

裴邵说:“我把红绳牵回了原来的位置,图雅被圈在禁地里,他们轻易不会往里去。等天亮吧。”

程慕宁寒冬天里伤了脚,也伤了手,眼看脸色也不好,裴邵只想把人伺候好让她睡,偏这时冯誉来了,从来不主动上门的人这会儿就等在帐外。

裴邵开口就把人赶走,“叫他明日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银竹迟疑地看了程慕宁一眼。

程慕宁被握在裴邵手里的脚掌轻轻晃了一下,道:“裴邵。”

裴邵不悦,在程慕宁恳求的目光下蹙了下眉。他整理好她的裙摆,将人抱到案几旁,用毯子盖住了她的双腿,这才掀帘出去。冯誉没料到裴邵会在帐子里,想到什么,他倏地一顿。两人没有寒暄,只互相点了个头。

进到里头,冯誉朝程慕宁拱了拱手。他闻到了药味。

程慕宁示意银竹奉茶,“冯大人坐。冯大人这个时辰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我说?”

冯誉落了座,神情严肃,默了片刻才说:“陇州暴乱,与公主有关吗?”

程慕宁扬了扬眉,“冯大人觉得我有意挑起陇州暴乱,以此逼你选择与我为伍?”

冯誉也觉得这事说起来荒唐,他两手搁在膝头,缓了缓说:“公主提出清丈土地,事情刚陷入僵局,陇州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农田的事发生暴乱,难道不是太巧了吗?”

“巧吗?”程慕宁的杯盏里盛的是药,她却像喝茶似的,抿了口也不见皱眉,要笑不笑地说:“陇州难道是今年才发生了暴乱,往年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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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冯誉闻言,指腹轻轻捻了下。

程慕宁搁下杯盏,拭了拭唇角说:“地方积弊冯大人比我清楚,陇州因为武德候和许敬卿常年插手的缘故,内里本就是一团乱麻,清丈土地的说法传到民间,无需谁挑拨,民心激昂是意料之中,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对程慕宁来说,不做这件事不是因为错误,而是因为多余,这是冯誉最不喜欢她的地方。比起公主应该有的悲悯和仁慈,程慕宁给人的感觉,更多是权衡利弊的算计。

这种算计,让冯誉感到担忧。自古以来权利之争,就是从算计开始。

冯誉压下心头那点不快,沉默片刻,说:“你想在地方推行土地清丈难如登天,这绝不是靠户部几个官吏走出去就能办到的事。”

“我知道。”程慕宁说:“光靠户部办不到,但今夜冯大人坐在我面前,事情不就成功一半了?”

兵部本就手握管理地方军政的权力,若得兵部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但他若这样办了,也必定会与程峥离心。

可冯誉从来不是那种谄媚邀宠之人,如今已经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是为朝廷好,他无所谓得不得圣心。

“我只担心一件事。”冯誉说:“倘若互市的事没谈拢,乌蒙真要因此与大周翻脸,即便是解决了军费的问题,这场仗也没有几成把握能打赢。朝中不缺武将,可就缺能与乌蒙交手的将领,即便是我,也从未与他们对战过,如此送上前去,只能是以命博命。先帝的败局历历在目,没有极大的把握,我不能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

程慕宁似乎早就知道他的顾虑,“银竹,拿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银竹将信从抽屉里取出,冯誉不明所以地接过,还没有打开信封,上面那几个大字就已经让他当场怔住。

他认得这个字迹,杨伦。

当年瀛都一战,他是先帝的副将。

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冯誉以为他早就死在流放途中了。

程慕宁看着他,说:“冯大人觉得,这个人能不能试试?”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大概十一月底写完,不一定准但我尽量,尽量在十二月之前完结

最近更新比较慢,可以囤囤~

第96章

这封信只简单交代了鹤州的军务,但足以让冯誉了解到杨伦眼下的近况,信中语气用词都不算严谨,可见他与公主私下往来有多频繁。

冯誉与杨伦在兵部共事多年,对此人本就极为欣赏。早前就是冯誉把他从一个小兵提拔进兵部,原本以为他能在兵部能有更大的前途,谁料杨伦这人性情太直,几次与许敬卿正面冲突,最后落了个获罪流放的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誉为此很后悔,杨伦的性子,或许更适合带兵打仗,若不是他将其调任,事情也不至于到后来的地步。

只是冯誉没想到,长公主与杨伦竟一直暗中有联系。

冯誉本就对清丈土地有所动摇,他来之前也权衡过当下的局势,户部不必说了,能收回一笔巨额田税充盈国库,张吉是最高兴的那个。工部虽然在这件事上没有明确表态,但工部上下不少官吏在清查贪污案时受过长公主的恩惠,就连蒋则鸣都因此摆脱了许家的桎梏,明里暗里都偏向公主。礼部么,因着图雅这条导火索,王冕对乌蒙成见更深。

局势显然偏向公主,冯誉也不想背道而行,如今又有杨伦,他此时彻底卸下了防备。

冯誉沉默过后,重重一叹,把信搁下后说:“无论眼下做什么,我所为都不是为了公主,更不代表我与公主有私交,将来更不会成为公主的党羽。”

“冯大人替朝廷做事,为的是大周的国祚和天下百姓,本宫不敢妄承这份功劳,不过——”程慕宁说:“还望冯大人明白,朝中没有本宫的党羽,只有一心为着江山社稷的忠臣。”

冯誉一怔。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有再矫情的道理。他撂下信封,起身道:“我明日就上书一封,写明此事。今夜已晚,不叨扰公主了。”

程慕宁说:“银竹,送冯大人。”

银竹颔首,上前撩开帘子,送冯誉出去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里山林的温度骤降,程慕宁本就是畏寒的体质,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被银竹强行收了公文才洗漱上榻。没有裴邵这个人形汤婆子,她只能裹紧被褥,但许是前阵子风寒没好全,手脚又受了伤的缘故,夜里便隐有起热的迹象。

银竹见她面色红得不寻常,叫了几声没把人叫醒,急忙出了幄帐。周泯正蹲在树下守夜,见她神情慌张,起身走来说:“怎么了?公主不是歇下了吗?”

银竹皱眉道:“公主浑身发烫,快去请个太医来。”

“怎么又病了?”周泯没想到入冬后的程慕宁虚得像是纸糊的,好像一直病着,就没有好过的时候。他闻言也不耽搁,撂下一句“这就去”,便飞快跑去请太医了。

林间火光簇簇,禁军都还点着火把在找图雅,裴邵也不能歇,装模作样地在帐篷里指挥,周泯那边传来消息时,太医已经开好了药。

裴邵阔步入内,银竹正好在喂药。那汤药顺着喂药勺流进程慕宁嘴里,却呛得她咳嗽起来。银竹手忙脚乱间,裴邵已然径直上前,拿过碗说:“我来。把碳再烧足点。”

银竹自觉地让开位置,躬身应了是。

大抵是熟能生巧,裴邵喂药的姿势很娴熟,每次勺子里的药量都控制得刚刚好,既能让程慕宁尽数咽下去,也不会呛着她。但程慕宁并没有全然失去意识,这样一点点喝药太苦了,她不得不睁开眼,挣扎着要起来。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邵怕她再伤了手,撑住她的背脊把人带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程慕宁就着这个姿势把剩下的药喝完了,顺带手撇开了被子,“热。”

她额角都是汗。

裴邵不让她乱动,重新把人裹紧说:“不热,再捂捂。”

程慕宁被桎梏着动弹不得,她蹙着眉头,改口说疼。

裴邵摸着她的额头,温声说:“哪里疼?碰到手了是不是?”

程慕宁“嗯”了声,趁机把手从被褥里拿出来凉快。

裴邵看穿了她的把戏,无奈地垂了下眼,低声说:“早知道你不安分,我就不该让你来,下次你别想骑马。”

程慕宁不吭声,好像已经睡着了。

裴邵就这么抱了她一会儿,他盯着程慕宁红熟了的脸看,眸色沉静,半响才说:“公主,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要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拦过,你想要什么,开口我帮你,但你再拿自己涉险——”

搭在被褥上的那只手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裴邵拨开她的手指,没让她握到伤口。他淡声说:“我就把你关起来,什么时候养好了身体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我看谁敢再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把脸埋进他怀里,食指轻轻勾住了裴邵。

裴邵由着她勾了一会儿,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渐匀。

这么会儿功夫,程慕宁的里衣就已经湿透了,裴邵命人打了热水来,擦拭过她的身体,又给她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才把人放了下来。

他也没有走,就坐在床头捏着程慕宁受伤的那只手的指尖,以免她在乱动碰坏了伤口。

程慕宁这时却动了动唇,裴邵俯身说:“怎么了?”

程慕宁却只是喃喃道:“裴霁山……”

裴邵微怔,静了片刻说:“这时候知道喊我,动手前怎么不说。”

昏睡的人听不到裴邵的控诉,但她那声声呢喃的裴霁山足以把人心唤软。

这时已经夜半,周泯先前得了示意,引着禁军找到了图雅。幄帐外很快传来了动静,银竹慌张入内,“殿——”

裴邵正好俯身在吻程慕宁发红的眼尾,银竹顿了一下,没有再上前,稳声说:“殿帅,图雅在外面,她要见公主。”

裴邵向是早有所料,他“嗯”了声,掖了掖程慕宁的被角才走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图雅好狼狈。方才那擦过她耳畔颈间的几支箭准头拿得刚刚好,没有伤她分毫,却划破了她的肌肤,那血滴在地上引来了林间的野狼。图雅吊在树上,下面的狼群狰狞着血盆大口,夜里山林又那样冷,几重折磨下,禁军找到她的时候人早就挂在树上昏过去了。

才刚醒过来,她甚至来不及清理已经凝住的血痂,直冲到了程慕宁的营帐外,碧色的眼睛在夜里如凶兽一般,哑声挣扎道:“放开我!永宁!敢做不敢当,你有本事当面赢我,背地里搞小动作算个什么人物!”

这女人劲真大,周泯被她撞得险些掉了牙,捂着唇龇牙咧嘴地说:“快把她摁住了!嘴,把她嘴捂住!回头再把公主吵醒……殿帅!”

裴邵挑开帘子,他身量高,出来时微低了一下头。

图雅这时连叫骂都忘了,只顾瞪他。程慕宁没有那样好的准头和力道,那几箭是谁射的不言而喻,图雅咬牙说:“裴邵!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大周皇帝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吗?”

裴邵走近了,没情绪地看着她,这停顿的片刻让图雅此时以受害人自居的气焰略微熄了点。裴邵很淡地扯了下唇,说:“图雅公主,群狼环伺的滋味好受吗?”

“果然是你们——”

“我确实该向圣上呈报此事。”裴邵说:“只是事情说来话长,该从哪里开始说呢?从你害死永昭公主开始?”

图雅一怔,眉间闪过一丝慌乱,“你cy,你胡说什么,永昭……可敦在乌蒙好好的,谁害她了!”

裴邵盯着她,这样审视的目光让图雅下意识抿了下唇,竭力克制住想要避开的冲动。

裴邵眸色暗了暗,说:“看来她说得没错,你果然杀了永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图雅下意识追问:“谁与你胡说八道?”

裴邵讥讽地挑了下唇,说:“看来图雅公主的人缘不太好,想要你死的人不止一个啊。”

图雅屏住呼吸,急剧地思忖着裴邵的话。她脑子里快速闪过几张面孔,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人。

见图雅瞳孔紧缩,露出大为震惊的愤恨,裴邵唇畔的弧度渐平,忽然逼近半步,居高临下道:“大周送公主和亲是看得起乌蒙,乌蒙背信弃义,竟敢随意杀害公主,还想要大周在互市让利,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那不如就先拿你的命来抵吧?也让我们看看乌蒙的诚意。”

裴邵说话的语气很轻,可眼神露出的压迫感告诉图雅,他不是在恐吓威胁——

他是真的要杀了她!

图雅身体紧绷,濒临危险的感觉让她迅速冷静,她拼命忽略掉惧意,说:“裴大人,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可敦?而且——”

她忽然扬唇,笑起来说:“你要是能杀我早就杀了,但杀了我,大周没法跟乌蒙交代,你也没法跟皇帝交代吧?”

裴邵也笑,他退开说:“想要你死的人又不止一个,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周泯,夜深了,送图雅公主回幄帐。小心了,可不要让客人再走丢。”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说罢抬手命禁军放人,好像并不把杀她这件事放在心上,仿佛图雅只是只可以随便碾死的蝼蚁。

骤然失去桎梏,图雅险些跌倒。裴邵已然走开,周泯似是怕她发疯,率先拦在了她面前,可此时图雅已经无心与裴邵周旋,这人没有丝毫不知怜香惜玉,她知道她在他手上讨不到便宜,于是瞪了周泯一眼,甩袖离开。

阿日善得知找到图雅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到图雅的幄帐等待,宝音侍立在侧,始终低头不语。终于听到外头的声响,门帘被扯开,阿日善迎上前去,上下打量图雅,惊道:“怎么弄成这样,公主究竟去哪里了——”

不待阿日善把话说完,忽然“啪”地一声,图雅一巴掌重重甩在宝音脸上。

如此猝不及防,宝音惊惶跪下,道:“公、公主——”

图雅却没有看她,只泄愤似的又踹翻了一个椅凳,“叛徒!那日苏这个叛徒!”

宝音胸前起伏不定,悬起的心忽上忽下。

只听图雅对阿日善说:“那日苏绝对不能再留!我要写信给乌兰巴日,怪不得那日苏在大周一年多毫无进展,原来他早就与大周人暗通款曲,他与裴邵联手,想要我的命!”

阿日善一头雾水,却仍旧维护那日苏,“不可能,那日苏是可汗的儿子。”

“他也是大周女人的儿子!”图雅嗓音尖锐地说:“我就知道,骨子里就流着肮脏的血,怎么可能安分替乌蒙做事!他必须死,如果他站出来出卖乌兰巴日的计划,大周朝廷不会放过我们的。乌蒙可以与大周开战,但那是我们走出京城之后,阿日善,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

阿日善头疼,警惕地望了眼帐外,“图雅,你冷静一点——”

“我没法冷静!”图雅历声说:“你看到我脖子上的伤了吗,阿日善,他们随时可以杀掉我!”

第97章修改增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图雅是个相当固执的人,阿日善知道眼下无法劝服她,只能问:“你想怎么做?”

“那日苏的存在只会加深乌蒙与大周的嫌隙,如若事情败露,大周会将所有责任归咎于乌兰巴日,归咎乌蒙,届时我们将辩无可辩。”图雅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她仰首道:“我要向大周朝廷透露,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王庭内乱造成的,始作俑者叫岱森!这一切与我们没有干系,我替大周朝廷找出那日苏这个细作,他们还应该谢我,到时候再谈互市的事,岂不是更容易?”

不得不说,图雅这招釜底抽薪可谓一举两得,把事情栽赃到岱森头上,既能除掉那日苏,还能推动计划的进行。

唯一的变化就是,计划的实施者要从那日苏变成图雅。图雅想要半道截获那日苏布局多时的成果,她和那日苏的互相残杀本质上是一场对主导权的争夺,而阿日善此时必须在这两个人之间进行抉择。

见阿日善沉默,似乎有所动摇,图雅眼神微亮,“比起那日苏慢条斯理地离间公主和圣上,我的主意更快速也更加天衣无缝,阿日善,你是个聪明人。”

阿日善说:“公主想清楚了吗?”

图雅口吻坚定,“当然。”

阿日善点了点头,不再劝说。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图雅神采奕奕。她没有立即收拾狼狈的身体,而是扯了张纸,要立即给乌兰巴日写信,还不忘吩咐宝音,“还跪着做什么,去准备热水和膳食。”

宝音默默起身。她出去时阿日善正好在幄帐外吹风,听到动静撇头看了她一眼,“我昨夜看到你去永宁公主帐中了,是你帮了那日苏。”

宝音一顿,哑声说:“圣者……”

“别紧张,我并不是想问你的罪。”阿日善看了眼幄帐里映出的人影,走近宝音,“想办法让公主服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音讶然抬眸。

……

闻嘉煜的幄帐紧挨着其他官吏,阿日善来得格外小心。帐中点灯,昏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闻嘉煜半宿都没睡下,这会儿衣衫齐整,端坐着听了图雅的猜测和计划,说:“老师信我吗?”

阿日善这夜实在奔波,声音里带着疲倦,“我从不怀疑你对乌蒙的忠诚。但是白日图雅遇险,也的确与你有关吧?你想杀了她?”

闻嘉煜没有回答,沉默代表了默认。

阿日善隐隐知道缘由,可他不想点破。他说话始终像个传道者,这个时候还娓娓说:“你们是兄妹,手足不和则家国不睦,想要办成大事,需得同心协力才是。”

闻嘉煜不为所动,说:“如果不是图雅在中间瞎搅和,我和乌兰巴日的确可以同心协力。”

阿日善无言以对,他知道图雅在这件事上没有可辩的余地,只说:“你们要手足相残,至少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图雅是我带来的,我不能让她死在大周,但我无法承担图雅带来的后果,我会暂时把图雅药晕看押起来,你也不要再冒然行事了。”

闻嘉煜知道,这是阿日善的两全之法,自己也必须要给阿日善这个面子。

帐外有巡防的士兵走过,他抿唇停顿了一下,待人走过才说:“我总觉得不安。从中秋夜宴后,御前的巡防就加重了很多,我原本以为是殿前司吃中秋宴的亏才如此小心,但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这段时间只要我靠近圣上,周遭就好像有无数眼睛盯住了我。而且陆戎玉也有点古怪,他向来懒散,近来却日日杵在御前,根本没有给我单独面圣的机会。这次冬狩更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我说不上来。”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日善神色凝重,“你是说,他们已经怀疑你了?”

“我不知道,只是我的预感很不妙。”闻嘉煜警惕着帐外,说:“好在我如今在御前还有一些分量,他们没有证据,也不能随意动我,但无论怎样,事情都不能再拖了,何况在大周人的眼皮子底下看住图雅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免夜长梦多,必须让圣上早点做出抉择。”

阿日善问:“你想要如何做?”

闻嘉煜原本想用图雅推一把,可他低估了程慕宁的理智,既然如此,只能换个法子了。

闻嘉煜道:“我当初把武德侯交给了裴邵。”

他显然已经考虑过好一阵了,阿日善说:“你想把这件事透露给皇帝?”

闻嘉煜说:“我提醒过武德侯,只要他手里捏着账本,裴邵就一定不会杀他。那账本里记着他私下供给宫里的每一笔钱,为保皇家体面和朝局平稳,裴邵不敢随意杀他,可一旦圣上知道裴邵私下扣留武德候,他会怎么想?”

帝王疑心重,他定会以为裴邵与武德侯联手私藏了账本,甚至会以为此事是公主主导的。

届时公主再插手朝政,必又是一场天崩地裂。

这是闻嘉煜当初留的一步棋,只是他原想将这枚棋压轴下,等程峥对程慕宁的猜忌累积到忍无可忍时,再让它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眼下却不得不提前了,图雅的到来打乱了很多计划。

他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利用宝音去传递消息,程慕宁没有杀掉图雅,会不会是察觉了什么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聪明人面前,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留下破绽。

思及此,闻嘉煜心中忽然急切起来。他眯了眯眼,压下心中的不安,说:“明日围猎我就将此事呈报御前。”

……

程慕宁在后半夜退了烧。帐中还点着灯,裴邵整宿没睡,才交替了巡防,这会儿坐在屏风那头和周泯说话。他们声音放得轻,程慕宁听得费劲,但大概弄清了现在的状况,待周泯退出去后,裴邵一掀帘子,就见她正歪着头。

裴邵顿了一下,率先走来摸她的额头,“没那么烫了,还难受?”

程慕宁摇头,拉下他的手腕说:“你是想让图雅去对付那个假的闻嘉煜?”

程慕宁的声音还哑着,裴邵把自己的热茶递给她,说:“猎场这个地方,想要死个人很容易,但这样死掉一个细作太可惜了。他蛰伏了这么久,费尽心思,总要发挥他的价值,只有把乌蒙的劣迹暴露在圣上眼前,他才会下定主意不再对乌蒙委曲求全。”

裴邵要把程慕宁推行新政的阻力减小,而不是程峥迫于朝廷的压力不得不迁就程慕宁的做法。

如果闻嘉煜只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即便死后再揭开他的真面目,也没人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届时死无对证,乌蒙也不会承认。只有图雅把事情闹大,把水搅混,才有可能让程峥看到真相。

程慕宁倒是没想到这层,她手头的事太多,无暇与此人周旋,只担心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留在御前,会危及程峥的性命。

程慕宁思忖道:“图雅在使臣团里好像说不上话,未必能胜过闻嘉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说:“见机行事,我会帮她。”

程慕宁了然地挑了下眉。

见她又开始急剧思考,裴邵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再睡会儿,养精蓄锐,天亮见分晓。”

裴邵把她手里剩下半碗茶喝尽,用被子将程慕宁的头兜住。

程慕宁从被褥里钻出来,“不睡了,睡够了。”

她倒是睡饱了,一场高烧过去面色红润,但裴邵他今夜忙碌,公务在身还挂心程慕宁的病情,他俯身让程慕宁看他眼下的乌青,“我还没睡,陪我。”

程慕宁被他摁着,只好躺了回去。

裴邵和程慕宁是完全相反的体质,他身子热,冬天里像个暖炉,程慕宁说着不睡,挨着他又有点困。她有时觉得裴邵比龙舌香还管用,催眠还暖手。

程慕宁侧身把受伤的脚搭在他腿上,整个人驾轻就熟地贴进他怀里,这样的姿势让程慕宁觉得安心,但没一会儿,她便察觉到小腹紧挨着的变化。

程慕宁呼吸一顿,仰首小声地说:“裴邵,我可以……”

这种低声呢喃带着点讨好的意思,程慕宁每每一病就会装乖扮巧,裴邵太知道了,她只有心虚才这样。裴邵很轻地哼了声,摁下她的脑袋,面不改色地说:“不要,我对手脚半残的人没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哦”了声,片刻又说:“可你硌得我睡不着。”

她再次抬头,用气音说:“太烫了,裴霁山。”

她看起来是真的烧精神了,裴邵深吸一口气,掐着她的腋下说:“你不是怕冷吗,就这么烫着睡。”

裴邵是个精力旺盛的人,程慕宁领略过他的厉害。相较几年前,他如今不大会克制自己的欲望,除非两种情况,一是气头上,二是程慕宁病了。

今日两种都占了,程慕宁只好作罢。

裴邵的呼吸逐渐放缓,程慕宁知道他今夜疲惫,原本还想再问他今夜安排的具体细节,也将话暂且咽了回去。

她摸着裴邵的下颔,凝神等外头的动静。

此时天已经快蒙蒙亮,使臣的营帐静谧无声。

这次冬狩一共给乌蒙使臣安排了三座营帐,图雅被看押在中间那座。迷药的药效只有三个时辰,图雅醒来时天还不亮,她觉得头疼,正要抚太阳穴时才发觉自己被捆了手脚,她停顿了须臾方想清楚事情的始末。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日善这个眼瞎的老和尚,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日苏!

可图雅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声叫唤,否则如此情景,必然会引来大周侍卫的猜忌。然而乌蒙使臣此行进京是奉了王命,这趟阿日善才是发号施令的人,图雅这个公主的身份在大周的皇城没了用武之地。

她只能干瞪着角落的婢女。

宝音见她胸膛起伏,愈发底下了头。

乌蒙正是政权迭代的时候,分裂大周这样的丰功伟绩足以让人立足王庭,眼看临门一脚就要得手,图雅决不肯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那日苏。

可所有人,就连乌兰巴日都首选那日苏,哪怕那日苏不是纯正的乌蒙血统,没有尊贵的嫡出身份。

就因为那日苏是父汗的儿子,而她只是个公主吗?

图雅越想越恼,被捆在椅背上的手拼命挣了挣。她向四周看去,企图寻找破解之法,这时却闻见一股烟味,只见角落白烟袅袅——

图雅微愣,“纱帐……”

不等她有所反应,帐外忽然一阵骚动,隐约可见人影跑动,乌蒙使臣一把掀开帷幔,“怎么回事?还不快灭火!”

宝音大惊:“这……”

估计是烛台点燃了纱帐,火势并不算大,但已经引起大周侍卫的注意,不能让他们看到图雅被困在这里,使臣回头听着渐近的脚步声,迅速解开捆住图雅的绳子,说:“先别管了,先把公主送到隔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图雅轻嗤,不为所动。

使臣肃声道:“图雅公主,大局为重。”

图雅这才有所松动,屈尊降贵地起了身。只是离开前,她不动声色地从桌案上摸走了一把水果刀。

换了座帐篷,图雅重新被看押起来。

外头动静渐小,估计是隔壁的火势扑灭了。图雅双耳微动,眼看天渐渐亮了,她轻唤道:“宝音,我渴了。”

……

裴邵就这样硬了一整晚,他没有熟睡,隐约还能感觉到程慕宁在摸他微微冒出的胡茬。清晨被周泯叫醒时,他很快就睁开眼,眸色清明地与程慕宁互相看了半响。

程慕宁捏着他的耳垂说:“抱我起来。”

裴邵先重重吻了程慕宁,报复性地抒解了一番,才对外面道:“进来。”

周泯入内,隔着道屏风说:“主子,圣上宣召,要您和公主速速去一趟。”

程慕宁刚把脚从榻上挪下来,被裴邵用腿抵住制止了。

“知道了,给公主推个轮椅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穿戴迅速,但女人家的衣裳要繁琐很多,他蹲下身来替程慕宁整理她的裙摆,那双拿刀的手打起花结来也毫不逊色。

周泯夜里就备好了轮椅,这时推过来说:“主子,情况不太妙,圣上一早接见了闻嘉煜,随后便取消了今早的围猎,这会儿正在幄帐要召群臣觐见。”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滑跪

发波红包

第98章

却说半个时辰善,天边刚露出一丝昏暗的光亮。

闻嘉煜一宿未睡,冒险利用永宁去对付图雅的事让他灼灼不安,以免旁生枝节,索性趁围猎开始前先行面圣,将武德候的事透露给了程峥。程峥着着常服,烛光下的面色略显古怪,放在膝上的两手不自觉握紧。

闻嘉煜打量他的神色,只当他是隐忍愤怒,继续道:“臣也是两日前才发现的端倪了,可没有具体证据,实在不好妄言,但瞒而不报,又很是昼夜难安,圣上若是有所顾忌,大可让人先去京郊探查一番。”

程峥抿唇,他没有看闻嘉煜,看起来像是在犹豫,半响才开口说:“裴邵是个谨慎的人,若先行探查,很容易打草惊蛇。”

闻嘉煜蹙眉:“的确,那……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欺君罔上,背后不知有没有公主指使,事关朝政,自然不能轻拿轻放。”程峥这才抬眸,他的视线在闻嘉煜身上略停片刻,又移开眼说:“如要查明实情,还得趁他不备,一举拿下才是。”

闻嘉煜没想到程峥竟有这样的胆量,他原准备的计划暂且搁了搁,迟疑道:“圣上有主意了?”

程峥思忖片刻,说:“今早朕会宣召朝臣,你当着众人的面再将此事详尽秉明,众目睽睽下,朕命大理寺搜查他在京郊的宅邸,他腾不出手来瞒天过海。”

这法子快准狠,但未免也太快准狠了些。

先不说这都只是闻嘉煜的一面之词,尚未查证,程峥便大动干戈不惜得罪裴邵,这不像是程峥的性子。照往日来说,即便确定此事无误,程峥都未必会立即有所动作,他毕竟瞻前顾后,胆量不足。

闻嘉煜原本替他拿了几个委婉的、相对合他性情的主意,这会儿闻言也不免怔了怔。

程峥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说:“朝中对公主推行的新政议纷纷,朕听说昨夜,连冯尚书都请见过公主,他们是愈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如今又私藏武德候,朕如今是真看不明白公主。”

闻嘉煜昨夜盯着图雅,倒是不知还有这么一桩事,索性惊讶道:“冯大人向来公正不阿,没想到也会被公主蒙蔽……不过也怪不得冯大人,臣也看过公主的新政条案,的确文从字顺,力透纸背,乍看之下,很蛊惑人。”

这话让程峥眉峰真情实感地动了动,他很轻一笑,仿佛自嘲,“我这个阿姐,文笔口才向来了得,少有她拿不下的人。朕要是有阿姐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到如今这样被动的程度,连互市都无法定夺。”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话里的愤慨情真意切,闻嘉煜唇畔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说:“圣上是一国之主,即便公主再有本事,也不能越过圣上去。”

程峥说:“可惜公主不明白这个道理。”

眼下时辰还早,帐外只有侍卫走动的声音。程峥拍了拍衣袍起身,疲倦地说:“罢了,事情便先这样定下,你回去稍作准备,一会儿免不得一场硬战。”

闻嘉煜总觉得程峥哪里奇怪,事情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可此时容不得他多想,裴邵和程慕宁远比他想象的棘手,他必须要尽快了结京城的任务。闻嘉煜拱手道:“是,臣定竭力协助圣上。”

程峥目送闻嘉煜离开,待那晃动的帘布平稳下来,他才抬脚绕过屏风,图雅正盘腿坐在案几旁,闻声转过视线,起身道:“他这个时辰奏请此事,想也知道不同寻常,圣上这下可以信我了吧?”

仔细看,程峥额角已经密密麻麻尽是汗。

他平复着呼吸说:“闻子陵是新科状元,天子近臣,他向来勤勉,懂得为君分忧,难道朕还要因此揣度他?”

图雅忍不住想笑,这皇帝心中分明已生猜疑,否则不会吓到湿了鬓角,更不会故意说那些话来稳住那日苏,此时却还要自欺欺人,强装镇定。

不过眼下到底是她向大周朝廷示好,图雅忍了笑,说:“我相信圣上心下自有定夺。图雅一早前来,也是不想因为王庭的个别叛徒坏了我们乌蒙与大周的交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蒙可汗病重,草原正处于政权迭代的时候,早前冯誉就呈报过王庭内部的情况,正因如此程峥才稍信了图雅的话。虽并未全信,但程峥这样谨慎,三分猜忌也足够他后怕了,想到一个乌蒙细作竟日日在他跟前给他出谋划策,自己不知几次命悬一线……

还有当日中秋夜宴的刺客……

程峥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由地咽了咽唾沫,他方才甚至不敢细看闻嘉煜的脸。

程峥抿唇,道:“朕会查明此事,无论如何,今日要多谢公主提醒。”

“不客气。”图雅微笑,说:“我也是为了乌蒙的清誉,不过那日苏,哦,也就是圣上说的闻子陵,他所言想必也不假,公主和殿帅是有事瞒着圣上,此事圣上当真不查?”

程峥微顿,并没有在图雅面前透露心境。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程峥并不愿让外人看到大周皇室姐弟相疑,只说:“此乃大周国事,就不劳图雅公主操心了。”

图雅挑了下眉,揉了揉被绳索割伤的手腕,不再多言。那日苏已经将话带到了,眼下于她最重要的,是先解决那日苏,然后才是代替那日苏继续推行计划。

总之今日她和那日苏,必须要死一个。

她要让乌兰巴日看到,她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她才是可以助他登上王位的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光渐亮,帐外的侍卫换了防。

百官陆续入内,御帐里比肩叠踵,交头接耳。张吉打了个哈欠说:“不是都说那图雅找到了么,怎么一大早又这么大动静?”

昨夜图雅失踪,禁军寻山到夜半,整个猎苑没人能睡好,向来冬狩懒怠的圣上又一早宣召众人,也不知为的什么事,这会儿个个脸上尽是昏沉之色,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冯誉眼下也是乌青,但不是为了图雅。

他连夜写了一封奏请清丈土地的折子,那折子现在正揣在身上,原本要在今早递呈御案,但他看了看眼下的情形,便知今日不是个好时机,只得暂且摁下掏出折子的冲动,摇头说:“谁知道。”

张吉抵唇轻咳了两声,“你听说了吗,昨夜那图雅一回营就往公主的营帐冲,吵吵嚷嚷的。啧,裴邵也算是个人物,没想到这男人长得好看也是桩麻烦事。”

冯誉神色不明地看了眼张吉,没有说话。

张吉抬眸,“怎么,我说得不对?”

冯誉心事重重,也懒得与他掰扯其中道理,敷衍道:“你说得对。”

张吉当年就没弄明白程慕宁与裴邵的关系,如今旁人都已经对这两人的艳闻充耳不闻了,他乍然得知却还在兴头上,于是凑过头还想八卦点别的,那边裴邵就挑帘进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坐着轮椅的公主,张吉只好将话头咽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把目光放在公主脚上,又是好一番关心寒暄。

程峥这时从里头出来了,他面无表情,那张素显茫然的脸上竟然少有的出现了凝重的神情,四下皆是一静。只见程峥望了眼裴邵,又看向程慕宁,“阿姐脚怎么了?”

程慕宁搭着银竹的手站起身,虚行过礼说:“昨日不慎扭伤了,御前失仪,还请圣上勿怪。”

程峥语气很淡,说:“阿姐先坐吧,朕今早闻得一要事,请诸位来,也是想听听诸位的看法。”

程慕宁眉梢微动,察觉到程峥的情绪不大对。这种冷淡的情绪不像是冲着闻嘉煜和图雅,倒像是冲着她来的。

裴邵似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走过时握了下她的肩。程慕宁暼了眼男人宽厚的背影,一颗心瞬间安定下来。

程慕宁的脚一时半会儿着不了地,银竹将她推到队列最前,才搀着她站了起来。这会儿人齐,乌泱泱的四列,她侧目望见闻嘉煜,便见闻嘉煜往这里拱手略施一礼。程慕宁点了点头以回礼。

此时张吉先开口问:“不知圣上一早取消了围猎,又将臣等召集在此处,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闻嘉煜转回目光,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

那种不安感越来越深了,闻嘉煜下意识攥了下拳头,指缝夹住了枚刀片。

然而抬眼就见斜上方一道锐利的视线——

是裴邵。

闻嘉煜不动声色地将刀片藏入袖中。

程峥像是要着风寒,嗓音干哑地咳嗽了两声,才缓声说:“朕得到确切消息,乌蒙王庭内乱,叛将岱森在朝廷安插细作,意图离间乌蒙与大周的邦交之谊——”

闻嘉煜瞳孔紧缩,这与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下首官吏发出唏嘘之声,而程峥语调忽然一转,“裴邵!给朕将闻——”

说时迟那时快,裴邵已经动起来了。

倒不是他有多快,而是下面的“闻嘉煜”已经侧身捏住了旁边蒋则鸣的脖子。

蒋则鸣猝不及防,猛地涨红脸,两手扒在闻嘉煜手腕上。

百官惊呼,纷纷后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张吉惊道:“闻嘉煜,你这是做什么?!”

闻嘉煜对裴邵喝道:“站住!再过来我杀了他!”

他扯了扯唇,那扬起的唇角显然带着点功亏一篑的恼意,望向后面微微一晃的帘子,闻嘉煜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咬牙道:“图雅!蠢笨至极,有你辅佐,乌兰巴日离死也不远了。”

然而图雅并未从帘子那边出来。

裴邵给对面的卫嶙使了个眼色,说:“别挣扎了,猎苑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半数禁军都在这儿了,杀死一个蒋则鸣你也出不去。老实点,我还能留你半条命。”

闻嘉煜环顾四周,说:“那还是蒋尚书的命太轻,不值钱。”

说罢,他将蒋则鸣往前一推,抽出短靴内侧的匕首当即就与裴邵打在一起!

这人功夫不浅,一脚竟能踹得裴邵的钢刀震了震。

裴邵眯了下眼,眸中露出一丝兴奋的意味,当即拔出刀刃。

然而闻嘉煜并无心与他缠斗,他完全是死到临头不要命的架势,几个招式后借力一蹬,衣袖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袖中飞出两枚刀片,分别指向程慕宁与程峥。

众人大惊,“圣上!”

裴邵扣住闻嘉煜的喉咙将人甩开,毫不犹豫滑身用刀背挡了程慕宁面前的刀片,然后将钢刀掷出,刀尖刺入另一枚刀片里,一并扎进了程峥的椅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他的耳侧仅那么一指头的距离,程峥右耳被震得直发响。

第99章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情势变化不过瞬息之间。

裴邵那一臂力道十足,闻嘉煜被甩出老远,胸脯重重砸在地上,当即喷出一口血。在场卫嶙反应最快,迅速带人赶来,将其摁住活捉。

场面混乱中张吉摔了跟斗,爬起来时打斗已然结束了,他还没搞清状况,只来得及扶着帽沿说:“快、快护驾!”

御帐内外的禁卫已从四周将此处包抄起来,本来就人多,此刻更是乌泱泱的满是人头。程慕宁身前挡着两个禁卫,透过这两人之间的缝隙,程慕宁看到程峥还端坐在上首,只是身体僵硬,仿佛三魂丢了七魄。

裴邵上前拔出钢刀,将其收入鞘中。他面上神色如常,对自己先救公主后才冒险救驾的举动似乎没有半分后怕愧悔,只朝程峥微拱了拱手,一副等他指令的意思。

然而程峥只是仰首木着张脸看他。

裴邵眉峰微动,无动于衷,只提醒道:“圣上。”

下首官吏按耐不住,七嘴八舌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看走眼的话,闻子陵方才是要刺杀天子?”

“他不是御前红人吗?这究竟……”

“蒋大人、蒋大人可还好?”

蒋则鸣见血早就晕过去了,见程峥没有开口,程慕宁用指背拨开面前的禁卫,露出脸说:“先派人把蒋大人送回营帐,请太医好生照料。闻嘉煜御前行刺,拖下去严刑拷打,看究竟谁在背后指使。”

卫嶙刚要应下,程峥道:“等等。”

程峥把目光从裴邵身上移开,平复了下情绪,他想撑桌起身,却几次没能站起来,内侍见状扶了一把。程峥脸上挂不住,站稳将人拂开,正了正色说:“图雅公主,可以出来了。”

帘子微晃,现出一道身影。

周围交头接耳的声音倏然一顿,有人小声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图雅的视线环绕一圈,在程慕宁脸上停了停。四目相对,图雅不由蹙了下眉,这人好生沉得住气,方才这样的阵仗,她脸上连慌乱都没有。

她这样的冷静,反而让图雅生出一丝恼意来。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处的伤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此刻不是怕的时候,图雅放下的手攥紧,望向“闻嘉煜”时眉眼中又显奕奕,那是属于胜者的神采。

只见图雅缓缓朝“闻嘉煜”走去。

那日苏是个聪明人,他向来擅长审时度势,眼下的情形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并未挣扎,只是抬眸平静地看着图雅走近。

图雅俯看他,勾了勾唇,随即屈身去碰他的下颔,一把揭掉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猝不及防,那是一张全然不同的脸!

顿时,御帐内议论纷纷,抽气声此起彼伏。

那日苏脸上却毫无波澜,抬起的眸子平静地望着图雅,蓦地一笑,那笑显得无力又讽刺。

图雅顿时恼道:“你笑什么?”

“我笑乌兰巴日。”那日苏的声音很低,说:“我终于知道父汗为何不愿选择乌兰巴日继承王位了,你们这对愚蠢的兄妹。”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图雅将人皮面具摔在他脸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处境,狂妄也要找对地方吧,五王兄。”

她那声“五王兄”叫得轻蔑十足。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日苏那张陌生的面孔上,还震惊于方才人皮面具被揭开的那一幕,无人注意到周泯悄然混入其中,神色急切地望向裴邵。

周泯原本是裴邵的家将,后来又做了公主府的府兵,不像卫嶙在宫里有个一官半职,因此没有面圣的资格,如无要事他不会逾cy矩闯进来。

只眼下裴邵站在御前,不好报信,周泯情急之下叫来个眼熟的禁军,拿出怀里的密函,命其递给公主。

那信上戳着裴家的印记,按理应该是裴府的私事,程慕宁拿到手后望了眼周泯,迟疑将信打开,看过后却是一顿。

她脸上难得出现惊诧之色,但在思忖间又归于平静。

图雅尖锐的嗓音将程慕宁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她面朝上首,大义凛然般地说:“这就是我们乌蒙王室的叛徒,那日苏!他长久潜伏御前,就是为了伺机对圣上下手,以栽赃给乌蒙王室达到挑拨离间的目的,我日前接到乌蒙传达的消息,倘若找到此人,还请大周朝廷代为处决,无需留他性命!”

程慕宁抬了抬眼睫,原本以为图雅这个冲动的性子昨夜之后会迫不及待找那日苏算账,只要她闹出动静,“闻嘉煜”自然会露出破绽,没想到她还算机灵,竟然把事情都推给了王庭内乱,既把自己和王庭撇了个干净,还卖了大周一个面子。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程慕宁捻了捻信纸边沿,将信折好,而后看向程峥。

就见他面色青白,攥着的拳头用力抵住了桌案。

虽然已经知道实情,但真正瞧见却又大为不同,程峥心中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甚至对周遭所有人都生出了惶然之意,帐内数十人,竟没有他可信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图雅扬声说:“还请圣上处死他,这对乌蒙和大周都是幸事!”

在场官吏亦是义愤填膺,有声讨也有附和。

程峥声音打颤,也不知是恼还是怕,“把这个人给朕拖下去,查!看看还有多少细作混入朝中!”

程慕宁这时也缓缓开了口:“危及圣上性命,自然要好好查。”

事情的发展正中图雅的下怀,她勾着唇,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却听程慕宁说:“那就请殿前司把此人和图雅公主一并拿下。”

群情激昂的气氛陡然一变,图雅脸色亦是惊疑,“永宁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峥也茫然,“阿姐?”

程慕宁却看向裴邵,裴邵尚不知程慕宁这么做的缘由,但她既然开口了,裴邵微一停顿,说:“事关乌蒙,自然不能草草定案,图雅公主既然涉及此事,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卫嶙,把公主请下去。”

图雅简直难以置信,“你们敢——”

话未尽,她已然被卫嶙摁扣住了胳膊。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刚过隅中,林间晨雾散开。

今日是个晴日,天边烈日高悬。阿日善站在营帐外眺望远处的枫林,眯着眼说:“乌蒙的冬日缺衣少粮,连牛羊都吃不饱,就连王庭也要不断迁移寻找优质的水源和土地,可大周地广物博,寒冬腊月里还有能冬狩之地,就连景都这样美。”

他身后的使臣道:“总有一天,乌蒙百姓也能进入这片土地,圣者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乌蒙王庭和百姓都将感激圣者。”

阿日善长吁一口气,回头道:“围猎还没有开始吗?”

使臣也纳闷:“今日似乎分外安静。”

阿日善思忖地捻了捻佛珠,莫不是那日苏的计划奏效了,大周皇帝正在与永宁公主和裴邵较劲?但猎苑静悄悄的风让阿日善莫名忐忑,他忽然说:“图雅今日用早膳了吗?”

使臣摇头,朝着旁边的营帐说:“图雅公主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会儿兴许还睡着。”

阿日善道:“让人去看看。”

使臣应下,亲自前去。他在帐外唤宝音,却无人应话。

那边阿日善走过来,使臣正皱眉,“也不知这宝音姑娘——”

阿日善此时却没了僧人的讲究,他一把掀开门帘,阔步入内,只见营帐内静无人声,床榻里侧躺着一个人,被褥掩得严严实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使臣忙撇开眼说:“圣者,公主卧榻,不可——”

阿日善掀开被褥,使臣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宝音手脚被捆在榻上,嘴里还塞着一团巾帕,正拼命扭动挣扎着。

使臣忙拿掉她嘴里的物什,宝音当即喘息道:“公主、公主她跑了——”

话音落地,帐外陡然一阵颤动,阿日善刚一怔,手里的珠串恰在这时断开。

佛珠崩了满地,阿日善瞳孔紧缩,僵在了原地。

没有给阿日善分析局势的时间,卫嶙已经带着一列人马闯了进来。使臣拦在最前,斥声道:“卫将军,这是做什么?!”

卫嶙道:“得罪了,图雅公主涉嫌安插细作刺杀天子,我们如今对乌蒙此行进京的目的很是怀疑,公主已被扣留,也请各位使者配合,尽快将此事查明,好还乌蒙一个清白。”

使臣瞪眼:“荒唐!我们奉王命入京,你们大周朝廷的矛盾与我们何干,大周如此行径,是不想与乌蒙维持邦交之情了吗!”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日善始终没有说话,他浑浊的双目紧紧盯着卫嶙。

即便图雅坏了事,以大周如今的国力,是不会轻易在明面上得罪乌蒙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个互市周旋这么长的时日,眼下他们却敢扣押公主和使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地的大事。

有什么事,能让一直瞻前顾后的大周忽然不顾后果……

阿日善是个敏锐的人,他捏紧手中剩下的半截珠线,说:“卫将军,审查问讯可以,但我需写信向乌蒙王室言明此事,也好让王室给大周一个交代。”

“不必了。”卫嶙的话打碎了阿日善最后一点念想,“这封信是写斯图达还是乌兰巴日?无论是谁,只怕他们都收不到圣者的信了,你们竟未收到消息吗,王庭内乱,你们的可汗和王储都已经战死了。”

“不可能!”使臣脸色大变,“你竟敢说出对我们可汗如此大不敬之言!”

使臣抓起桌边的刀就向卫嶙刺过来,卫嶙一个反手将人扣住了。

阿日善平直的肩颈一点点垮塌,他瞳孔怔然,比起癫狂的使臣,他冷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能杀进王庭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岱森。

如果是岱森的话,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缠绵病榻的可汗摁不住野心勃勃的狼,乌兰巴日更不是他的对手。

王庭将迎来它的新的主人,而眼下留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00章

谁都没有预想到,冬狩会以这样戏剧的形式收场。

图雅一行人被软禁在使臣府,暂未定下任何处置。乌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程峥而言很难说是不是惊喜,毕竟再怎么说,永昭嫁入乌蒙和亲,嫁的是老可汗斯图达,眼下王庭覆灭,斯图达死了,永昭只怕凶多吉少,这层姻亲关系算是断了个干净,新的王年轻气盛,倘若不管不顾要与大周较个高低,那便是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然而小半个月过去,乌蒙还没有传来消息,朝廷摸不清他们的意图,就连程峥都每日把心悬着,加上在猎苑受了不小的惊吓,脸色青白,眼看就有要病倒的架势。

冯誉已经憋了好几日,未免他这一病再耽搁下去,早朝时便将清田的折子递呈御案。

他将利弊剖析得当,就连清田的人选都定好了。

然而程峥一句话,却把冯誉一心为朝廷的衷心完全变了味。

“冯大人,何时与公主同心同德了?”

此言一出,最前的张吉先开了口,“圣上,冯——”

冯誉却打断他的话,朗声说:“臣之所为,只为江山社稷,还请圣上明鉴!”

清田的折子他没有与任何臣僚商量,就是不想连累旁人,张吉被他一打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能皱眉唉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和殿上逐渐安静,气氛急转直下。

冯誉躬身拱手,面对程峥沉默的凝视,绷紧的双臂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这是君臣肉眼可见的对峙。程峥抿紧唇角,搁在膝头的双手捏紧了龙袍,片刻才说:“此事牵扯众多,需得好好斟酌,改日再议,散朝吧。”

“圣——”冯誉还想再劝,高台上的太监已经已经扯着嗓子喊出了退朝二字,程峥掀袍而去。

政事堂内,程峥坐在椅上缄口不言,岑瑞进到离间,就见他头顶仿佛乌云密布。

侍奉茶水的内侍悄然递过来一个眼神。

宫里没有秘密,早朝发生的事,前脚刚散朝后脚便传开了,岑瑞自然知道程峥心下正在恼什么,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视线,拱手道:“圣上。”

程峥恹恹地抬起眸,说:“如何了?”

岑瑞道:“裴邵在京郊的那座宅子的确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但看着像是月余前的事情了,至于武德候的踪影,臣并未查到。事情过去这么久,武德候的尸体也早已火化,眼下已无从查证。圣上,不知武德候尚存的消息是谁透露给您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程峥蹙了下眉,闻……不对,那日苏那般信誓旦旦,应该不会有假,既然有人居住过,恐怕八九不离十。他怀疑地看向岑瑞,“你当真仔细查过?没有疏漏?”

这话便是疑心岑瑞的衷心了。

岑瑞当初的确在北郊猎场上帮了裴邵一把,确切来说是帮了程慕宁一把的,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是程慕宁的人。那时眼看许敬卿逐渐把权,有摄政之嫌,天子身边需要有一个既能做盾又能做刀的人,岑瑞这才应了程慕宁的请求圆了一场刺杀的戏码,但那之后裴邵如何一路高升他再也没有插过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连长公主回京,他都不曾私下面见过。

岑瑞是先帝留下的近臣,他只会,也只能效命于今上。

是以岑瑞当即肃声说:“臣不敢说假。”

程峥闻言也悻悻咳了声,转念一想也对,当初他也是看裴邵行事周全才命他接手殿前司卫戍御前,既然是个周全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抓到把柄。

何况整个京城都在殿前司眼皮子底下,岑瑞虽为侍卫司统领,但裴邵若想藏个人,只怕岑瑞把京城翻个底朝天都没有用。

找是找不到了,程峥泄气道:“罢了,此事不再提。”

岑瑞犹豫了一下,说:“圣上倚重裴邵,为何又要……”

“为何又要几次三番找他的麻烦,对吧?”程峥自嘲一笑,说:“朕也不想坏了君臣之谊,但裴邵背后有裴氏撑腰,他看阿姐又看得比朕还要重,若没有个能敲山震虎的把柄,朕怕阿姐一念之差,再做出当年的错事。岑瑞,朕当真不想与阿姐走到那一步,你可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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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岑瑞顿了顿,“公主只是个女子,圣上何必如此忌惮?”

“对,可那些人宁愿将这样一个女子的话奉为圭臬。”程峥扯了下唇,说:“就连冯誉那样的所谓直臣如今也与她同党,朕真的还算是个皇帝吗?”

岑瑞急道:“圣上多虑了,冯大人绝不是拉帮结派之人,他一心——”

话未落地,门外忽然有内侍抱着折子上来。

每日都是小山一样的折子,内侍小心搁下说:“圣上,这是公主才叫人递上来的。”

程峥很轻地呵了声,边翻开边说:“说什么来什么——”

倏地,他嘴角一僵,紧接着那折子“啪”地一声被掷到门边。

程峥胸膛克制地起伏着,岑瑞迟疑捡起折子看了看,心下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封折子字字都在为冯誉求情。

先不说圣上根本没把冯誉怎么样,长公主这一手辩词倒是把好人做尽,却将圣上和冯誉架在了对立面,说一句拱火也不为过。何况这才刚下朝,公主的折子就到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今日冯誉上奏是提前与公主商量过的。

长公主这封折子,彻彻底底把冯誉圈成了自己人。

就算是冯誉,只怕也有口难辩。

此时冯府,冯誉面色铁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没出皇宫大门便得御前的人通风报信,路上不好发作,生忍了一路,甫一进府,又得知了另外一桩事,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问:“你说你方才和谁喝茶?”

冯夫人道:“公主啊,还真别说,这长公主人是真好,见我马车坏了车胎,还特意绕路送我回府,当真没有一点架子。从前老听你说她心机深沉,还亏得我今日提心吊胆了好久。”

冯誉缓了好几口气,最终还是重重拍案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怎可私下与公主往来?”

冯夫人不明所以,“那公主亲自相邀,我还能抗命啊?人家都请到家门口了,我是有多大的脸能拒绝?”

冯誉这下终于知道了,他怎么会轻易信了程慕宁,这根本就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骗局!

程慕宁用这样对方式逼得冯誉不得不与程峥形成对立的关系,又强行将他划到了“自己人”的领域,无论冯誉现在认还是不认,在旁人眼中已是如此。

这与她当初对待蒋则鸣的方式如出一辙。

甚至一开始对裴邵,她的手法也是异曲同工。

造势,这位公主最擅长的就是造势!

是他糊涂了,竟然信了她温声软语里的鬼话。

冯誉是个直性子,想明白后也不耽搁,马车直往公主府赶。程慕宁像是知道他要来,早早让蔡姑姑等在门外。

抱夏里煎了茶,甫一靠近便是芳香四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案几上两只茶盏,程慕宁脸上却还挂着怡然自得的笑,“冯大人,请坐。”

冯誉向来是个稳重的人,见状却愈发恼火,他没有坐,双目沉沉盯着程慕宁,说:“公主这般害我,却不想想清田的事如何是好,看来公主也没那么在意百姓的死活。”

程慕宁近日养伤,脸上多了几两肉,她说:“无论如何圣上都不会轻易松口,眼下没有互市火烧眉毛,此事只会无止境地往后拖延下去。”

“所以呢?”冯誉目光如炬,“公主打算取而代之吗?以清田的名义行谋逆之事,既能全了自己的名声,还能在朝中博得更多支持,你的确很聪明,但我绝不可能助你!”

程慕宁安静地看他,片刻才说:“谋逆?”

她扬了扬眉,“冯大人这话严重了,永宁不敢认。当初父皇率兵出征,太傅监国,母后辅政,难道先皇后也是谋逆吗?”

“孝仪皇后那是奉了圣命!天子不在京中,自要另当别论,何况孝仪皇后事事有商有量,从不擅自做主,更不会大刀阔斧,狂妄行事!”

程慕宁却没有反驳,她转开视线,提壶倒了半盏茶。

这样的沉默却让冯誉顿时心慌,不待他再开口,门外小厮匆匆而至。这里是公主府的内院,若不是天大的事,断没有这样逾矩的道理。

冯誉脸色一沉,道:“什么事?”

小厮说:“大人,兵部来人了——”

小厮说罢看了眼里头的公主,低声说:“殿帅带人去了兵部,说是奉了御旨,硬是摁着秦侍郎的手给地方守备军下达了调令,这会儿沈翰林已经带着人出城朝陇州去了。秦侍郎派人来催,让大人速速回去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誉瞳孔紧缩,猛地回头去看程慕宁,“你怎么敢假传圣旨?你知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重罪!”

“我并未假传圣旨。”程慕宁搁下茶盏,缓声说:“圣上接我回京之时便将私印交由我代为掌管,天子私令,等同圣旨,算不得假传吧?”

“你——”

冯誉这回,是彻彻底底洗不干净了。

他气极失语,最终甩袖离开。阔步行至府外,冯誉扶着马车大口呼吸,小厮鲜少见到自家大人情绪起伏这样大,生怕他气晕过去,担忧道:“大人……”

“先帝与先皇后都是言芳行洁之人,太傅更是正直坦荡,怎么偏偏她……”冯誉喃喃,语序混乱地说:“我看裴邵也是失心疯了!”

【作者有话说】

小裴:疯了三四年终于被看见了

第101章

消息很快传到了宫中,程峥乍闻此事,正握笔批奏折的手一顿。他撂下笔,深缓着气从椅上起身。传信的小太监惶惶不安,只怕龙颜大怒殃及自身,却见程峥动了动唇,身形一晃,忽然晕了过去。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再睁眼时,纱帐外人影晃动。

他隐约听见郑昌的声音,“圣上如何了?”

太医的声音也隔着纱帐传来,“圣上这是郁结多日,身体本就抱恙,又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晕过去。唉,说到底是心病,但长此以往可不是个办法,还得静养为好啊,郑公公多劝劝吧。”

郑昌点着头,“自然,还请太医慢调吧。”

太医这便回太医院开方,郑昌命人随去抓药,这才返回内室。程峥这会儿正从床上坐起来,郑昌忙上前扶他,“圣上醒了,可有不适?”

程峥摇头,无力又挣扎地说:“你去,派人把沈文芥给朕叫回来,朕没有下过什么清田的旨意,他一个翰林院的,谁让他出京了?”

“圣上。”郑昌稍顿,说:“此事恐怕不妥了。”

程峥斜眼看他,咳嗽了几声说:“怎么,你也觉得公主此举是对的,如今连你都向着公主?”

郑昌缓叹了声,说:“不是老奴向着公主,是眼下外头已经传开了,都说圣上是为了陇州百姓才下旨清田,此时再下旨召回沈大人,只怕落人口舌。”

“才这么会儿功夫……”

程峥倏地扯了下唇,喃喃笑道:“阿姐真是好本事啊。”

眼下清田之事已经白纸黑字的定局,他不认失的是民心,认下又得罪了世家大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这回真是吃了个闷亏,“传旨下去,收回朕的私印,不许公主再插手朝中事务——”

不,这时他若再追究程慕宁的过错反而不妙。没了程慕宁,朝中无人愿意接手清田这个烫手山芋,届时程峥只能被迫揽下此事,那么世家之怒,皆会冲着他一个人来。

程峥深呼吸,咬牙说:“传旨下去,清田既是由公主所提,那此事便全权由公主负责。还有,裴邵乃御前近臣,他今日所为并未提前呈报,罚三个月俸禄以示惩戒!”

郑昌应了声是,却并未马上下去办事。他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封信函,说:“圣上,眼下只怕不是料理此事的时候。乌蒙新王来信,他们将按照惯例,在今年除夕朝见天子,只怕……来者不善啊。”

……

乌蒙的信函送进京时先过了裴邵的手,程慕宁在程峥之前便已经看过,信函落款岱森二字,单看那字迹便知是何等狂傲之人,未必比斯图达好说话。

程慕宁翘起小腿,说:“除夕就在三日后,可见这个岱森早就进到大周境内了,眼下就在京城也说不准。神出鬼没,这究竟是个什么人,你对他有了解吗?”

裴邵蹲身捉住程慕宁的脚腕,揉了两下骨头,说:“他原本是乌兰巴日帐下一员猛将,很得斯图达器重,这两年乌蒙向北不断拓宽领土,其中一大半都是他的功劳,不过再多消息也没有了,往年乌蒙来朝的人里,并没有这个人。”

察觉到程慕宁微微缩了下脚,裴邵动作轻了点,“很疼?”

程慕宁神色自然道:“不疼啊。”

“少来。”裴邵捏了下她的脚腕,那力道正好让程慕宁轻嘶了声,他说:“谁让你出门的?”

程慕宁“唔”了声说:“我邀冯夫人喝茶,没有走多少路。话说回来,你眉尾这伤……冯誉打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眉尾有一道不深的划痕,程慕宁俯身来看,指甲盖的长短,伤口看着还很新。

明知道程慕宁在转移话题,裴邵还是配合地抬起头,“没有,他砸了自己的腰牌,碎块飞溅划到的。”

“哦。”程慕宁摸了摸,“还好没划到眼睛。”

她从裴邵的眉骨摸到眼尾,指腹轻轻摩挲两下便要收回手,却被裴邵摁住了手腕。

铁锈的味道。

裴邵定定看向她,猝不及防地拉过她一直握拳搁在膝上的手。程慕宁怔了一下,心虚地往回扯了扯,但已经于事无补。

裴邵挑眼看她,“敢问公主,指甲怎么断的?”

“嗯……”

程慕宁还没有想出个说辞,裴邵就说:“你去大理寺了?”

裴邵是个洞察力极强的人,话说到这里程慕宁也不隐瞒了,说:“冯誉的宅邸就与大理寺隔着一条街,我送她夫人回府时顺路去看了看。”

图雅等人就关在大理寺,程慕宁手上这伤怎么来的裴邵想也知道。

他抿了下唇,没说什么,只是熟练地进屋翻找出药箱。偏生程慕宁这几日伤得太频繁,那箱子空了一半,裴邵烦躁地啧了声,程慕宁见状也不敢吭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把眼睛撇到一边,捧起杯盏抿了口茶。

就是这种心虚的模样,让裴邵恨不得上手捏她。

裴邵忍了忍,出门吩咐周泯拿药来,又瞥了眼里间的人,低声说:“公主今日去大理寺,做什么了?”

朝廷还没有下令处罚乌蒙使臣和图雅,是因为还没有摸清岱森的意思,万一现在把人杀了,这个新的年轻可汗会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程慕宁是个谨慎的人,但永昭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从猎场回来后她几次夜里啜泣,嘴里还念着永昭的名字,那是没能护住小妹的愧疚。

这种愧疚会动摇理智,即便她醒来后神色如常。

周泯知道事情始末,也偷偷往里觑了眼,说:“公主对图雅动了刑,但没让我进去,不过我看后来小姜大人从刑房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看,只怕下手不轻。”

裴邵心下有了判断,说:“活着?”

周泯摇头,“小姜大人看着,出不了乱子。”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邵便没再多问了。

……

翌日天晴,难得无风,程慕宁约了陆戎玉赏花,却被周泯拦在了门外。

程慕宁挑眉,“这是软禁?周泯,你好大的胆子啊。”

周泯摸着脑袋说:“公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殿帅说了,您安心把病养好,除夕前都不许您出门,陆公子新培育的花我们都给您搬来了,喏,您瞧!”

程慕宁一撇头,果然见满池塘的莲花。

这个季节能开出莲花,陆戎玉还真不是一般人。而且它这个莲叶也与寻常莲叶不同,叶片更小更浅,花蕊又很大,乍看之下像一盏盏粉红灯笼,银白季节里喜庆得很。

程慕宁看着这些花眉目舒展,片刻后说:“银竹,你让人将这些送到皇后那里去。”

她说罢又道:“算了,纪芳你去。”

一直随侍在后头的纪芳愣了愣,忙应下说:“是,公主真是个贴心人,娘娘是个爱花之人,看到这些必然高兴。”

程慕宁没有再应声,兀自回去书房翻看公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芳扭头看公主的身影,他知道长公主这是给他机会去宫里走动,他毕竟是个太监,离开内侍省太久难免失了地位,说到底郑昌的干儿子也不止他一个。

纪芳有时也不禁感慨,公主这人的确面面俱到,有时瞧着冷硬,有时却也温和。

只要做好分内事,伺候她要比伺候圣上简单很多。

思及此,纪芳忙张罗人将莲花小心打捞出来。

杜蔺宜就在这时候来了,他瞧见这一池塘花亦是一愣,“这是?”

纪芳道:“嗐,陆小公子送来的,公主让送到宫里去。杜先生,这是又来与公主谈论公务?”

杜蔺宜面露讪讪,他到底是公主府的幕僚,程慕宁拟新政条案这阵子杜蔺宜也没少在旁听着,他原本摩拳擦掌以为自己寒窗苦读终于要有用武之地,可几日下来却大受打击。

他根本听不懂,也无法给出中肯的意见,当程慕宁将朝政与沈文芥侃侃而谈时,杜蔺宜才发觉自己前二十多年犹如井底之蛙,所见所闻都如此浅薄。

“我……对。”杜蔺宜左右扫了眼,小声问:“纪公公,殿帅可在里头?”

纪芳笑说:“放心,一早就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他与公主说话,殿前司那位两只眼睛就盯在他身上。说倒是没说什么,就是怪瘆人的。听纪芳这样说,杜蔺宜才松了口气,长揖道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至书房,杜蔺宜叩门而进。

程慕宁撂下笔,莞尔道:“一大早,杜先生有什么要紧事?”

杜蔺宜眼下听着“先生”二字就心虚,忙岔过去说:“是这样,今日公主府内外戒备森严,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慕宁扬了扬眉,“没什么大事,杜先生就是来问这个的?”

杜蔺宜尴尬地捏了捏手,才说:“我听说沈大人是公主指去陇州的,清田从陇州开始,公主想必也是想彻底肃清当初武德侯在陇州的同党。”

程慕宁说:“所以呢?”

“所以——”杜蔺宜犹如第一次自荐进公主府般鼓足勇气,道:“陇州是鄙人的家乡,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陇州的民生,沈大人虽聪明,但地方民情却不是一日两日能摸清的,我想若公主能指派我与沈大人同行,我定能助沈大人一臂之力。别的不说,哪怕当个引路小厮也是好的。”

“引路小厮?”程慕宁笑了笑,“那未免也太屈才了。只是,沈文芥已经出城一整日了,这会儿恐怕已经过驿站了。”

杜蔺宜忙说:“我可以骑马去追!”

程慕宁道:“那马匹和行囊准备好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蔺宜道:“我这就——”

“银竹。”程慕宁温声说:“把东西给杜先生。”

杜蔺宜一怔,就见银竹从架子上捧来个包袱,上前递交给他,说:“马匹已经备好了,这是路引,杜先生要出城的话现在便启程吧,天黑之前能赶到驿站。”

杜蔺宜迟疑地接过来,心下顿时了然。

他朝程慕宁拜下去,“鄙人定不负公主所托,到了陇州,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助沈大人顺利清田。”

……

除夕将近,闹市人烟稠密。

这日杜蔺宜牵着马挤了一路,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迎面却是一匹疾驰而来的黑马。

那速度如追风逐电,快得惊人!

杜蔺宜吓得不敢动弹,直到那马蹄在他头顶高高抬起,杜蔺宜一个后退将自己绊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那马背后面下来个头戴帷帽,身着鹅黄裙袄的女子。她抚着胸口平复着呼吸,声音里还带着后怕和责备,“都跟你说了,不要骑这么快,又不是在草原。”

说罢,女子又上前扶起杜蔺宜。她撩开帷帽,递上一锭银子说:“抱歉,伤着你了吗?这个给你。”

杜蔺宜的目光在这人脸上停了一瞬,莫名眼熟,但他一定没见过这个人。

杜蔺宜拍了拍衣袖上的灰,说:“不用了,我没有大碍。”

他正想劝告这两人京中不可快马疾驰,可马背上的男人目光如鹰,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气势上倒与裴邵有几分相似,总之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杜蔺宜忙攥紧缰绳,要务在身,还是不要徒添事端。

杜蔺宜走后,女子却还在看他。马背上的男人不悦道:“看什么,这人瘦得像个小鸡仔,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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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 '')('可是岱森偏过头时绷紧的下颔都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不知那侍女说了什么,只见他眉峰一皱,坐正身子时还有点不高兴,但视线却再没放在裴邵身上。

只老老实实吃着盘子里的花生,趁人不注意时,他又往后面塞了两颗剥好的葡萄。

程慕宁看得入神,银竹忽然推了她两下。

“嗯?”程慕宁转回视线,就见裴邵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看。她一笑,低头抿了口酒,掩唇说:“银竹,今夜宫里可有给乌蒙可汗准备美人?”

“自然有的,昨日礼部的王大人还特意挑了个浓眉大眼的,说是要符合草原人的眼光。”

每年这些外邦部族来朝,都会将自己部落的美人献给大周,大周也不例外。无论是什么时候,交换女人永远是笼络关系最快速最便捷的方式,即便这种关系一戳就破。

程慕宁道:“叫礼部的人把人撤下。”

银竹不解,“公主,为何?”

程慕宁剥着葡萄说:“他身边有人了。”

“那个侍女么?”银竹说:“一个侍女而已,美人哪有嫌多的?”

程慕宁道:“你见过谁给侍女剥葡萄?”

银竹噎了一下,不再多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已然热闹。王冕作为礼部侍郎,这一顿饭没吃好,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嗓音已经劈叉了,“可汗似乎不怎么喝酒,可是宫里的酒不合可汗的胃口?”

岱森说:“并非,宫里的酒醇香甘甜,一闻就是好酒,可惜我不擅酒力,唯恐喝了酒,在皇帝面前失态就不好了。”

程峥发话说:“今日是家宴,哪有什么失不失态,自然是在家中怎么放松就怎么来。来,朕敬可汗一杯,就当是敬乌蒙与大周的比邻之谊。”

岱森拿起酒杯,他弯了弯唇,却没有敬。

有官吏道:“可汗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圣上敬酒,焉有不饮之理?”

岱森笑了笑,说:“我只是听到圣上说比邻之谊,一时感慨。王庭刚经历过一场政权更迭,斯图达虽与大周有姻亲关系,但斯图达死了,一切由他制定的规章标准都该埋进土里。”

张吉听明白了,说:“可汗的意思是,不打算继续履行与大周的休战条约?”

“不。”岱森微笑,“当初你们用一个和亲公主达成休战约定,我仍愿意与你们继续和平共处。我的意思是,同样,你们可以再挑选一位公主与乌蒙和亲。”

话音落地,岱森身侧那只手又捏住了他的衣袖,她的声音掩藏在众人的议论声下,急切地说:“你干什么?”

岱森不理她,兀自将衣袖抽出来。顺着席间众人的目光,岱森也看向女眷席位上的人。

程慕宁捏着酒杯没有动弹,她抬眸迎上岱森的视线,眼神并不避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岱森好像在打量她,但那并非男人对女人的打量。

“不可能。”裴邵冷飕飕地侧过眸子,“四年前永昭公主嫁入草原,斯图达也并未完全履行休战条约,几次出兵试探,不久前图雅更是以互市相逼,乌蒙边境线上那成倍的兵力你当我们瞎?”

“咳咳。”王冕说:“好商量,别吵别吵,可汗这不是也是随口一说嘛,既然是和谈,那自然是两边互相商量,哪有单凭一人说了算的?”

“没得商量。”裴邵摁下钢刀,说:“乌蒙王庭根本没有讲和的意图,几次三番上门凌辱,王大人作为礼部侍郎,身担邦交之责,却不护住圣上的颜面,究竟是何居心?”

“我——”王冕一个着急撑案跪起来,“殿帅,大庭广众下说话可要讲证据,为人臣子,我所为皆以朝廷为先,自问无愧于心,无愧君主!”

张吉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唉呀,事情还没个定论,今日是家宴,不要伤了和气。”

“和气能填补张大人所管之下户部的亏空吗?”裴邵不给张吉面子,说:“阿日善以互市相逼时,张大人可不是这样的说辞。”

张吉噎了一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我也没说什么。”

“好了别吵了。”冯誉皱着眉头,看了看这几个人,语气不善道:“永宁公主是圣上唯一的亲人了,要将公主送去和亲,只怕圣上也不舍得。君子不强人所难,两国邦交,只要有心和谈,除了联姻,自然还有许多其他法子。”

岱森看热闹似的,始终勾着唇角。

只是这人生得凶悍,即便弯着唇也显不出半分和善,反而给人一种狂傲的姿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立马回冯誉的话,而是转向了裴邵,打量他说:“听说这位裴大人乃朔东裴氏次子?我听说过你的父亲,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几年他带人将西北最强的天狼部打得节节败退,我很敬佩。你们裴家的功夫我也早有耳闻,一直很想领略一下,不知道今日有没有这个机会,试试裴二公子手里的刀?”

王冕说:“使不得使不得,今夜可是除夕宴,天子在上,众宾欢饮,怎能——”

“好啊。”裴邵摁在刀柄上的指腹微微摩挲了两下。

两个身量相仿,气场相仿的男人,打从一对上眼就已经生出了较量,这一晚上心猿意马,就等现在了。两人目光相碰,无形间露出了危险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发波红包

机关枪小裴

上次在宴上突突怼人的还是冯誉

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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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往年外邦来朝也有武斗环节,但通常不安排在除夕宴上,可眼下气氛烘托到这里,若是再拒绝反而显得大周畏缩不前,各双眼睛看过来,程峥犹豫之下也只好应了,吩咐人去取来岱森的刀。

大殿施展不开手脚,裴邵与岱森携刀到了殿外,程峥为首的一行人依次在廊下排开。

程慕宁视线看向裴邵那边,程峥瞥了眼她淡然的神情,“阿姐就不担心裴邵比武败了,丢了大周的颜面吗?”

程慕宁还没有回话,王冕就絮絮叨叨地说:“是啊,怎么就轻易应了,这岱森又不是图雅,这可是乌蒙王庭数一数二的大将啊!”

程慕宁手里的帕子捏紧了,说:“裴邵不也是御前数一数二的大将吗,王大人这话,把圣上置于何地?”

王冕一哽,心虚地觑向程峥。来不及反驳,程慕宁又说:“裴邵在御前这几年没有战场博弈的机会,但诸位不要忘了,他十六岁时就跟着裴公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过命,裴氏出将才,这可是先帝亲口说的话。”

嚯,圣上,裴公,先帝。

这一尊尊大佛,再有人质疑下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王冕当即歇了声,程峥也轻咳了一声,不再多言。

此时,裴邵与岱森已经拔刀相对。

两人的刀法都是极快,挥起来的片刻只能看到残影。

“锵”地一声,凶猛的力道让两个人都后撤了半步,但刀刃还相抵着的,谁也没有要多退一步的想法。这变成了一场力量的较量,两人额角的青筋逐渐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裴邵松开力道,单手重重甩出一道银弧,岱森侧身避开,闪到裴邵身后,刀锋扫向他的后背。裴邵背后却像长了眼睛,反手横扫过一刀,正正劈开岱森的刀。

力道之大,若不是岱森够稳,这一刀足够将他手里的刀震飞!

岱森邪气一笑,然后又慢慢放平唇角,眉眼逐渐认真。他握紧刀柄,指骨都泛起了白色,猛地朝裴邵冲去。

两人越打越快,手里的刀逐渐看不清形状。刀刃相撞的声音与大殿内的乐声融为一体。

这种比武通常都是点到为止,但两人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裴邵刚开始还避着点岱森的要害,但当岱森招招致命后,场上的打斗逐渐升化。

这两个人仿佛是打上头了。

眼看旁边的一尊石狮子被劈开,碎石飞溅,虽隔着一定的距离,但廊下众人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内侍举起衣袖挡在程峥面前。王冕擦了擦额角的汗,虚惊一场道:“这是做什么,又不是比武招亲?还是、圣上,还是叫他们停下来吧?”

程峥鲜少看到这样激烈的打斗,听着刀剑锵锵的争鸣声,不由咽了咽口水,正犹豫着,就听旁边的程慕宁平静地说:“卫嶙,去把殿帅叫回来。”

卫嶙迟疑了一下,看向程峥。

程峥这时才点头,忙说:“对,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即可,晚宴还要继续,莫要耽误了众人用膳。”

卫嶙这才拱手下去,试图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叫停他二人。

然而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刀剑争鸣声太大,裴邵和岱森谁都没有听到卫嶙的叫唤,反而越打越凶,眼看就有你死我活的架势,卫嶙忙走近几步,提高音量说:“殿帅,可汗,圣上有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半刀刃猝不及防地向卫嶙飞来,卫嶙反应迅速抬刀挡下,却被这刀刃的力道震得手麻。

那边裴邵和岱森的刀已经砍得只剩半截了,两人对视一眼,干脆把残刀一扔,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切磋的范围,似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程慕宁眉心一蹙,骤然向前:“住手!”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响起一道声音,“岱森,住手!”

两道声音重叠响起,那边打得已经失去理智的两个男人竟真的停下了动作。

程慕宁倏地怔住,脑中忽然空白了片刻。

廊下纷纷议论起来,但程慕宁什么也听不见,她耳边喧嚣尽退,罕见地听到了自己错乱的心跳。她的视线缓缓转向开口的那个乌蒙侍女。

侍女回过头来与她对视,少顷才缓步上前。

她生得娇小,步态又极其端庄,若不是穿着乌蒙的服饰,实在是不像乌蒙人的样子。

只见她行至御前,还没靠近,就被周围的禁军举刀拦下。侍女站定,倏地双膝跪地,两手交叠垫在额头下,行了个标准的宫廷大礼,“永昭拜见圣上,此行回京,未得朝廷应允,还望圣上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罢摘下了面纱。

廊下骤然一阵唏嘘,程峥惊得向后退了半步,若不是内侍搀扶,还险些叫大殿的门槛绊倒了,他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永,永昭?”

永昭抬首,却没有再看程峥。

她唇畔带着点少女天真柔婉的笑容,“阿姐,我回来了。”

……

程慕宁带永昭回了扶鸾宫。

裴邵把险些就要跟进宫的岱森拦在外面,“后宫不是可汗能进的地方,宫里已经给可汗备好了住处,还请可汗移步。”

岱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裴邵也没好到哪去。两人各自横眉冷眼,岱森轻哼一声,才抬脚跟内侍离开。

岱森走后,裴邵正要入殿,转头却被银竹拦下了。

银竹道:“殿帅,公主说了,今夜要与永昭公主说话,不便让殿帅入内。”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邵“嗯”了声,却没有挪步。他往殿内看了眼,说:“公主……是不是生气了?”

银竹张了张唇,沉吟不语。

裴邵便明白了,沉默片刻说:“晚些会让人将补药送过来,还是照旧盯着公主喝下。”

银竹应下,裴邵这才离开。

殿内灯火通明。

程慕宁牵着永昭的手往寝殿走,说:“不知道你回来了,盘玉宫几年没人住定是住不了人了,先在我宫里歇一晚吧。不过我也许久不在宫里住了,底下人懒怠,偏殿乱着,今夜你跟我睡,好不好?”

永昭四处看着,笑着说:“好啊,我跟阿姐住,像小时候一样。”

程慕宁吩咐侍女备好换洗衣物,到了灯下才拉着永昭上下打量。四年过去了,当初刚及笄的少女已然长大,眉眼间都不像少时那样明媚无忧了,程慕宁根本不敢去想她这些年的经历,未免失态,赶忙说:“一路回京,路上可安全,有受伤吗?”

永昭被她转了一圈,站稳才说:“没有,我跟着岱森回来的。”

“我原本以为你……”程慕宁温声问:“你为什么与岱森在一起?他欺负你了吗?”

永昭拉长尾音“嗯”了声,思考后还是摇头,“没有吧,要不是他,我恐怕也回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拉着她坐下,给她倒茶,“发生了什么?”

永昭沉吟道:“这事说来话长。”

程慕宁说:“话长也要说。”

永昭轻轻道了声“好吧”,才慢慢回回想几个月前的事。

当时岱森又立军功,都说功高震主,乌兰巴日见他在斯图达跟前愈发得势,又听说他与其他王子有所往来,以免养虎为患,便寻机栽赃他心怀不轨,意图谋反。

斯图达本就已经病重,许多事愈发糊涂,任由乌兰巴日将岱森关进地牢。

但乌蒙军中一大半都是岱森带过的兵,一个地牢根本关不住他,没多久他便逃狱而出,但也很快就被发现了,人还没有出庭帐,就被乌兰巴日带人四处追捕。

岱森躲藏中进了永昭的帷帐。

那时已经入夜,永昭正侧睡在榻上,她听到帐外的动静,也听到了帐内的动静,岱森翻箱倒柜许久,才在桌上找到了出行的令牌,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稳步朝睡榻走来。

永昭屏住呼吸,不敢睁眼,藏在被褥里的手紧握成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岱森撩开幔帐,永昭终于忍不住了,噌地一下抱着被褥坐起来,“你、你干什么?”

岱森轻笑,那唇畔的弧度烛光下却显得阴森,“我现在是逃犯,可敦看到了我,我当然应该杀人灭口啊。”

永昭又怕又气,“我本来都睡着了,谁、谁让你过来的?令牌不是在桌上么,你拿走就是了,我,我又没有拦着你!”

“哦?”岱森俯身下来,“你该不会是故意放我走的吧?怎么,难道是乌兰巴日设的陷阱吗?”

永昭简直冤枉,她正要否认,庭帐就闯进来了一行人。

永昭在王庭并不受敬重,底下的侍女也拦不住闯进来的兵士。这些人没有顾忌她可敦的身份,眼看就要闯进屏风,岱森一个抬脚就躲进了床帐里。

永昭吓得险些失声,却被一把捂住了嘴。锋利的匕首抵住她的脖颈,岱森在她耳边轻轻“嘘”了声,永昭惊惶点头,岱森才缓缓松开她。

士兵搜到帐前,永昭攥紧了被褥,隔着幔帐说:“放、放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逃犯,可汗还没有死,你们胆敢擅闯我的住处,是乌兰巴日等不及要取他父汗而代之了吗?若是如此,可需要我明日替乌兰巴日向可汗转达他的意思?”

这些人闻言互相看了看,见帐内的确没有他人的痕迹,才拱手退了下去。

永昭鲜少这样疾言厉色过,待人一走,身子便软瘫下去,紧接着就听到岱森轻轻地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虎躯一震,当即又警惕起来。

岱森没有立即下榻,甚至手中的刀都没有挪开,还保持着威胁她的姿势,“可敦今日帮我,究竟有什么企图?”

不及永昭反驳,岱森又说:“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你现在告诉我,我若能做,自然会做。”

永昭抿了下唇,“真的?”

岱森对她的质疑不屑地冷哼一声。

永昭迟疑地说:“你能不能,先烧掉王庭的粮仓。”

岱森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眉梢一扬,收起匕首问:“为什么?”

永昭摸着脖颈说:“乌兰巴日派人前往大周,有意挑起大周朝廷内乱,他们想要趁乱起兵。”

岱森明白了,“粮仓烧毁,他们就无法发兵。”

他笑了一下,“大周的公主,果然还是心向大周。好,我帮你,不过你放心,乌兰巴日没有机会实施他的计划。因为,我会杀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离永昭太近了,那眸子里的杀意令人胆寒。

永昭正害怕,岱森就已经放开她翻身下去了。不过眨眼间,人就消失在了帷帐内。

……

永昭省略掉个中细节,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她说得口干,喝了口水才继续道:“后来,图雅将我丢在九毒山时,岱森一行人正好藏身于此。”

程慕宁了然,“所以是他救了你。”

“嗯。”永昭点头。

“所以,”程慕宁说:“他要娶的和亲公主,也是你?”

【作者有话说】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终于写到他俩了[星星眼]

第104章

永昭不自然地抿了下唇,闷声说:“不知道。”

程慕宁观察她的表情,又问:“那你怎么想?”

永昭低头不答,几次动了动唇瓣,半天又泄气,嗫喏道:“我不知道。”

没有直接拒绝,说明永昭并不抗拒,但很难说她是不抗拒岱森,还是只是为了大周和乌蒙的安定,再一次选择牺牲。程慕宁摸了摸永昭的发,说:“不想就是不想,这次可以拒绝。”

永昭抬眸,轻轻“嗯”了声。

两人早早洗漱上了榻,面对面侧卧。姐妹俩四年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但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这四年,程慕宁甚至没有过问她乌蒙的政局变化,只与她回忆了些幼时在宫里的趣事。

其实很多事程慕宁都记不清了,她小时候一心只往政事堂跑,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文章,并不爱与同龄人游戏,即便是程峥,程慕宁更多也是跟他一同读书学习,而和永昭在一起的时间要比程峥更少。

永昭由她生母抚养,静妃原本又是皇后从自己的陪嫁侍女里挑出来的,因此对皇后格外敬重,唯恐永昭逾矩,她对永昭的教导尤为严苛,言语间甚至有打压的倾向。永昭也因此养成了个事事不敢的胆小性子,所以她对程慕宁这个皇后所出的嫡长姐也是望而却步,就连说句话都磕巴。

永昭七岁以前由嬷嬷单独照料,七岁后才跟着程慕和程峥一起读书识字,因为跟不上先生的速度,她常有不解之处。可即便程慕宁就坐在她左手边,她却连问都不敢问。要不是程慕宁敏锐察觉,永昭能把自己憋死。

程慕宁几次讲解下来,永昭才渐渐与她生出几分亲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者说是程慕宁知道她的性子,在有意向她释放善意。譬如她会主动叫永昭到自己宫里,两人扯着一张被子同床而睡,谈论一些时下京中流行的花样,可即便如此,永昭也始终拿着分寸,不敢挨她太近。

在她心里,长姐就是天上的神女,轻易不可冒犯。

但时隔四年,死里逃生,永昭嘴上不说委屈,今夜却贴着程慕宁很近。

她低声问:“阿姐,你生病了吗?”

“嗯?”程慕宁方才喝过药,现在还一股药味,她笑了一下说:“没有,是补药。”

永昭松了口气,又说:“裴邵对你很好。”

程慕宁又笑,“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啊。”永昭说:“我就是知道,他陪着阿姐,阿姐很高兴。”

程慕宁轻轻掐她的脸,许久才说:“阿姐希望你高兴。”

“对不起,永昭。”

……

许是回到熟悉的地方,永昭这觉睡得很长。程慕宁嘱咐了底下人不许打搅,是以程峥等人生生等到了快晌午才见到她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事发突然,又顾着外邦宾客,程峥没能与永昭说上话,这会儿正式重逢,程峥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脸上的笑容很勉强,起身迎上来道:“可汗都与朕说过了,你这一路回京实属不易,朕让内侍省重新装扮了盘玉宫,你一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

永昭看了眼岱森,福了福身说:“多谢圣上。”

岱森早早坐在那里,脸上还挂着伤,看到人来,他下意识要撑案起身,又忍住了。

程慕宁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打量时瞥见了裴邵。

他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脸上肉眼可见的沉闷。

程慕宁眉心微动,没有去看他,而是说:“可汗的伤可好些了?昨日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可汗见谅。”

岱森坐得板正,说:“小伤,永宁公主不必挂怀,只是昨日没能分出个胜负,还盼着来日能找个机会与裴大人再切磋切磋。”

裴邵看了眼程慕宁,这回倒是没有应承了。

程慕宁笑了笑说:“总之多谢可汗这一路对小妹的照拂,既然到了京城,本宫定着人好生相待,可汗若有任何需求,本宫也定竭力满足。”

程峥也说:“对,底下人若有怠慢,朕定严惩不贷。”

岱森一笑,说:“我倒没有别的需求,就是昨日话还没有说完。”

程峥太阳穴一跳,生怕他再提和亲,忙说:“朕觉得可汗初到京城,还是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此次特意来朝拜会,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与大周谈和。”岱森打断程峥的话,说:“当初斯图达从延景帝手中夺走了瀛都六州,因此大周与乌蒙彻底结了梁子,哪怕和亲也不能打消这种仇怨。今日大周嫁我一位公主,我将此六州尽数奉还,再与大周签订百年休战条约,正式握手言和,圣上觉得如何?”

话音落地,大殿众人皆是一怔。

就连几个侍奉茶水的内侍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想过将来大周的将士或许能从乌蒙手里抢回土地,但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乌蒙会双手把土地奉还。

以瀛都六州为聘,不要说一位公主了,他就是都要,朝廷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这是一个值得文武百官为此大辩一场的话题。

程峥心下亦是大惊,他果然动摇了,顾忌着旁边的裴邵,他克制着没有侧头去看程慕宁,只说:“先帝子嗣稀薄,如今只永宁公主未嫁,但,但是恐怕……”

程峥察觉到裴邵的目光,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当初许敬卿提议将程慕宁送去和亲,程峥没有同意,一来的确是存了几分同胞之情,狠不下这个心来,二来也是因为裴邵,他当初尚不知裴邵对程慕宁究竟用情多少,以防万一,所以做决定时分外慎重。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下也一样,乌蒙和朔东,哪个程峥都不想得罪。

见程峥如此为难,岱森此时显得十分善解人意,他和气地说:“谁说只有永宁公主,斯图达死了,王庭改朝换代,永昭公主便是自由之身。我抱着谈和之心来,无论是哪位公主都欣然接受,全看大周朝廷的意思,当然了——”

他话音一转,看向裴邵说:“要是永宁公主愿意,本汗也不会推拒,自会八抬大轿,喜迎公主。”

“那才不行呢。”永昭当即说:“我阿姐是不会嫁去乌蒙的。”

“哦。”岱森定定地望向她,说:“那你替她?”

永昭一哽,咬住了唇。

程慕宁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转换,便知道岱森的真正意图了。

程峥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不由暗自惊讶,永昭嫁过斯图达,岱森竟然不介意,或许他和谈之心不是假的。

这么片刻的功夫,程峥心下已有主意,说:“兹事体大,朕需召群臣再议,左右可汗还要在京城停留几日,朕改日再给可汗答复。”

岱森应下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场面话才散开。

……

“你、你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大殿,岱森用乌蒙侍女将永昭骗了过来,拽着她的手往自己暂居的宫殿去。

一入宫室,他便将门关上了。

屋内暗下来,永昭惊惧地贴在墙上,眼看岱森走近,她一双杏眼瞪圆,“你又干什么?”

岱森却把药瓶塞进她手里,挑眉说:“上药,能干什么?”

说到上药,永昭说:“你昨日做什么为难裴邵?”

岱森坐下说:“谁为难他了,切磋武艺而已。”

“才不是。”永昭自然而然地倒出药水给他上药,说:“我虽然不会功夫,但也看得出来,你分明就是在挑衅他,你还打得那样凶,他顾忌你的身份,又不能还手。”

“他还没有还手?”岱森闻言又站起来,阴恻恻地说:“你是说,昨日没能分出个胜负,是他让着我?”

他身量高大,站在面前像根冲天柱。永昭咽了下唾沫,心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要上药,快坐下吧。”

“哼。”岱森说:“你不是说裴邵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吗?我看也不过如此,昨日若无人阻拦,我定能打得他跪地求饶。”

“……”

永昭小声反驳:“我阿姐看上的男人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即便你打赢了他,他也是最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岱森一把拍开永昭的手,“你不要忘了,是我救了你。”

“那……”永昭底气不足道:“那也是一开始我先给你令牌放你走,否则你也不能顺利离开。要不是这件事,图雅也抓不到我的把柄,我就不会在九毒山,总之我们之间早就还清了,我不欠你的。”

这个人胆子不大,说话却一套一套的,岱森气急,“哦”了声说:“好啊,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永宁公主嫁到乌蒙——”

他冷漠地勾了下唇角,“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你——”永昭恼怒,她举起手想药瓶往他胸膛砸,最后却只是重重搁在了桌上,说:“岱森,你简直不可理喻!”

岱森弹了弹衣襟,他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在九毒山,你是怎么求我的?永昭公主,是你说什么都可以的,我岱森从不轻信他人,我既然信了,你就算是胡说八道,也得给我变成真的。”

【作者有话说】

久等~

第105章

程慕宁回扶鸾宫的一路,裴邵就在后面跟着。腰间的佩刀和甲胄碰撞的声音不容人忽视,临近宫门的那一刻程慕宁顿步停下,回头道:“你不在御前,跟着我做什么?”

左右还有宫人,裴邵面不改色地说:“巡防,护送公主回宫也是巡防要务。”

程慕宁轻轻哼了声,也不说什么,由他跟着进了宫苑,边走边说:“你知不知道你昨日太冲动了,岱森万一有个三长——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踏入殿门,刚转过身,就被裴邵抵在门板上,银竹一行人猝不及防地被关在殿外。男人乌压压的身影将程慕宁整个人罩住,他低下头说:“岱森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我,我受伤了,你看不到吗?”

程慕宁的腰被掐得有点疼,她轻嘶了声,这么近的距离,她能很清晰地看到裴邵脸上的伤口。岱森下手也真的没有客气,程慕宁还是头一次看到裴邵这么狼狈。她抿了下唇,忍住没有上手去摸,停顿片刻说:“你昨日,是不是想杀他。”

裴邵眉峰微动,“没有。”

“你有。”

若说刀光剑影程慕宁或许还看不清楚,但拳脚相向的时候,裴邵的拳头几次都是往岱森太阳穴砸去。要不是岱森反应快,就裴邵那一拳头,人当场就能咽气。

两人对视僵持半响,裴邵眸色暗下来:“对,他若是非要娶你,我就杀了他。”

程慕宁蹙眉,“事情都没弄清楚,而且除夕家宴,大庭广众,御前行凶,你不要命了?”

“所以公主现在要问我的罪吗?”

裴邵就这么幽幽地盯着程慕宁。盯得程慕宁无言以对。

裴邵这个人看着凶冷,但骨子里却很正,那是武将世家刀枪剑戟下磋磨出的硬气,他一直以来给程慕宁的感觉都很靠谱。大抵也是顾着朔东和裴氏,无论是刚入京还是执掌殿前司后,裴邵在人前说话行事都很谨慎,即便偶尔露出的桀骜自恃,那也是在权责范围内,几乎让人抓不到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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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 '')('永昭不答。

岱森说:“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要知道你如今没有选择,皇帝拖着时间,不过想要你主动答应,他免得再做一次恶人,但无论如何,他都由不得你不应,你——”

岱森忽然发觉永昭在发抖。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怕我?”

岱森松开她,退开了距离,半响才说:“你把我当成了谁,斯图达吗?”

永昭摇头,艰难从喉间挤出两个字:“没有。”

她的声音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哭腔,但岱森听出来了。他面无表情,有点生气,但那怒气却不是冲着永昭。他缓了缓,平静地说:“我不是斯图达,也不会像斯图达那样对你。你不想,我不碰你。”

“我知道。”永昭的声音更低了。

她相信岱森,从九毒山到他称王,再到回京,这一路岱森有很多机会,却都没有碰过她。

永昭埋下头,“我只是……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岱森说:“我还是不会放过你,你最好明天就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永昭在昏暗里看了他一眼,把眼泪收回去了。

岱森今夜是借口与皇帝商议和谈条约来的,送他出宫的内侍长时间找不见他定会闹得阖宫皆知,他不能久留,于是起身说:“我走了,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永昭看不清,只从他手里接过来一团油纸袋,一打开,竟然是……糖人?

“这是个……”

“哦,原本是个兔子。”岱森说:“你在乌蒙不是说这东西好吃吗,我试了试,一般,粘牙。”

“哦……”永昭捧着这已经只剩半个脑袋的兔子,忍了好久才没有笑,“谢谢你,岱森。”

第106章

岁首的七日休沐过去,程峥当朝宣布了和亲事宜。拟好的圣旨刚出政事堂,程慕宁紧跟着就推门进来了。内侍不敢拦她,碎步跟在后头,“公主,里头在议事,您不能……圣上,这……”

殿内站着好几个议事的大臣,见程慕宁这样闯进来,就连平日疾言厉色的冯誉都只是低头撇开。几个老臣也纷纷摸着鼻子转开眼,个个脸上都是心虚的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起身,抬手挥退了内侍,“殿内议事,公主逾矩了。”

程慕宁冷眼看过去,“圣上下旨令永昭和亲,可事先知会过永昭了?”

程峥视线游离,“朕……已经与她谈论好多次了。”

程慕宁说:“她应了吗?”

程峥也恼道:“国之大事,岂容她不应?瀛都六州是父皇的心愿,他临终还在牵挂此事,阿姐难道忘记了?”

程慕宁说:“父皇要你收复的不是大周的国土,而是大周的脸面,你却一而再地拿公主去换取安定,荒唐!”

“那阿姐有什么好主意?”程峥说:“千万将士的命不是命吗?朕为了最大程度降低伤亡有什么错?”

程慕宁蓦地扯了下唇:“四年前你对乌蒙卑躬屈膝,也是为了降低伤亡吗?程峥,这四年你在做什么?”

“公主!”不待程峥说话,冯誉就声色俱厉地打断她,提醒道:“公主慎言,口舌之争无济于事,再辩下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几位臣僚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公主素来温和,鲜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这不由让人想起四年前,公主最后插手朝政的那段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站在政事堂上,日日和圣上吵得不可开交。

为缓和气氛,张吉也开口道:“公主也是为了永昭公主,说到底是护妹心切,倘若此次还是像四年前那般与斯图达签订个不痛不痒的和谈条约,我等定不会再应,可这次……岱森以瀛都六州为聘,是带着诚意来的,圣上有一句话说得对,万千将士的命也是命。公主,大局为重啊。”

程峥难得扳回一局,闻言甩袖而坐。

程慕宁胸前起伏不定,她久久不言,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头。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永昭闻讯赶来,“阿姐!”

永昭隔着袖子攥住程慕宁的手,发觉她的小臂已然绷到僵硬。她朝程慕宁摇了摇头,才捧着圣旨跪了下来,“永昭接旨,跪谢圣恩。”

话音落地,殿内长久无言。

张吉等人连头都不敢抬。

程慕宁眼神逐渐放空,逐渐没有情绪。

此时,岱森正在去大理寺狱的路上。程峥已然答应将关押的几个乌蒙使臣都交给他,姜澜云不久前接到口谕,这会儿正等在狱寺门外。见岱森勒马走来,他上前拱了拱手,“人都在里头了,可汗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岱森在除夕宴上见过他,笑说:“有劳姜大人,不过我并非是要刑讯审问,姜大人把人提出来即可。”

姜澜云稍顿了顿,“有的人,可能提不出来。”

岱森扬眉,“什么意思?我方才问时,你们那位裴大人可是与我说人都活着,一个不差的。”

姜澜云抿了下唇,“的确是都活着,只是……”

“算了。”岱森略有不耐,将缰绳交给侍卫,“我进去看看,外头等着。”

他到底谨慎,斜眼瞥了眼姜澜云,说:“一炷香的时间。”

剩下的话不必言明,一炷香的时间他若没出来,侍卫便可带着人杀进去了。

姜澜云闻言也不多辩解,只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在旁给岱森引路。狱里一股腥臭味,岱森走得面不改色,这与他平素所见的尸山血海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行至一间封闭牢房外,姜澜云示意狱卒开门。这里守备森严,显然不是关押寻常犯人的地方,岱森进到里面,果然是阿日善一行人。

阿日善面色灰败但平和,见到岱森来,眼里最后一丝亮色也熄灭了,只轻轻闭上了眼。倒是其余几个年轻使臣便噌地便起了身,“你、岱森,你这个叛贼!你把可汗怎么了?”

岱森背着手扫视一圈,没有答话,反问姜澜云,“图雅呢?”

姜澜云顿了顿,“可汗随我来。”

“岱森!你回来,你把话说清楚!”

见岱森抬脚要走,使臣高声叫嚣。岱森则充耳不闻,他看着姜澜云推开旁边那扇门。待走近,血腥味直冲鼻息,饶是岱森这样见过大场面的都不由皱了下眉。

这是野兽的血味,混着人血。

他脚下迟疑,缓步入内。

入眼即是一滩已经干涸的血,几只山狼的死尸躺在地上,还有几片撕扯下来的肉,在封闭的空间里散发着腥臭。角落里蹲坐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她浑身都是凝固的血,小腿被撕咬得露出了白骨,手里握着匕首,身体紧绷,一副随时准备防卫的状态,但视线却不往声音的方向看,分明是已然神志不清的样子。

岱森眯了眯眼,“那是……”

姜澜云收回视线,说:“是图雅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岱森回过神,侧目说:“你们对图雅动刑了?”

姜澜云说:“图雅与那日苏有刺杀天子之嫌,长公主审讯时的确动过刑。不过可汗放心,公主有分寸,并未伤及图雅性命。”

分寸,岱森把这两个字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缓慢地瞥了图雅一眼。

下一刻,他却忽然笑了。

姜澜云一怔,抬眼看他,“可汗?”

岱森勾了勾唇,“挺好的,告诉你们永宁公主,我一定谢她。这些人便请大理寺替本汗代为看押吧,待整队离京时,我自会将人料理干净。”

他说罢,便阔步离开。

姜澜云拱手恭送,却是一脸不解,他侧首望了眼图雅的方向,眉头紧皱成“川”字。准确来说,当时公主并未审讯,她从始至终都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人惨叫连连。

程慕宁很清楚图雅的极限,所以连放进去的狼的数量都算得刚刚好,她并不让图雅死,她只是在折磨图雅,让她恐惧,让她疯。待到图雅失血过多快死时,还要请太医救治她。以图雅现在的伤势,身上的肉都掉了好几块,已然是生不如死。

姜澜云入大理寺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认什么酷刑没见过,但却从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未用过这样残酷折磨人的刑罚。

也从未见过那样的长公主。

姜澜云一直以为的公主聪明智慧,温柔神圣,却没想她折磨人时如此的,冷漠。

最叫人胆寒的倒也不是她的手段,而是她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模样,让姜澜云感到无比的陌生。

那一瞬间,姜澜云觉得畏惧。

……

程慕宁打了个喷嚏。

一连半个月,宫里从贺新岁到筹备和亲事宜,红绸粉缎没断过。永昭赶忙撂下手里正在过目的陪嫁物件,“阿姐,屋子里烧了这么多炉子,阿姐怎么还冷?从前没见阿姐这样怕冷啊?”

这张烫金喜帖写坏了,程慕宁握着笔说:“前不久冬狩着了风寒,没好全。”

永昭说:“阿姐别写了,让礼部忙去吧,这些不打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搁笔,说:“永昭。”

“嗯?”

程慕宁起身坐到她旁边,说:“岱森在乌蒙的状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所以他才急于与大周达成合作,我们的确想要瀛都,也的确不想开战,但眼下是他有求于我们。”

“嗯……”永昭说:“阿姐是想说,我可以拒绝和亲。”

程慕宁握住她的手,“是,还来得及,只要你不想,我一定不让你去。当年我无能为力,可如今——”

“可是阿姐。”永昭打断她,低声说:“我喜欢岱森,我愿意嫁给他。”

程慕宁眉心一蹙,怀疑地打量她的神色,“你是真的喜欢岱森吗?乌蒙那么远,你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宫,你是真的愿意为了他,再次离开京城吗?”

永昭唇畔微翘,浅笑说:“嗯,岱森他对我很好。他和斯图达不一样,不会欺负我的,阿姐不要担心。”

程慕宁依旧不信,“可是——”

“公主!”银竹推门而进,神色惊慌,看了眼永昭,又缓声说:“政事堂来人了,圣上宣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顿了顿,“知道了,天气冷,备轿吧。”

永昭起身拉住程慕宁,担忧道:“阿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慕宁摇头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能出什么事,你在宫里等着我,晚膳备了你喜欢的菜式。岱森的事,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回来再谈。”

永昭抿了下唇,说:“好……那,阿姐千万别再为了我顶撞皇兄。”

“好。”程慕宁应下。

永昭看着她离开,脸上担忧不减。她拿起那张喜帖看了看,愁容满面地咬住了唇,眸光一点点淡了下去。

程慕宁站在廊下,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待银竹把门阖上,她才问:“出什么事了?”

轿撵到了,银竹扶着程慕宁上轿,说:“陇州几个世家干扰清田,闹了起来,乱中死了个人,正好是晋国公李家的人,眼下那几个世家联名上奏,告到了御前。公主,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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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则鸣此时慢悠悠地接过话:“谁来,谁能当这个差?陇州是国公你的家乡,你也不适合办这差事啊。”

晋国公道:“朝中数百官员,难道除了公主推举的沈文芥,就没有别人了吗?”

蒋则鸣瞅了瞅周遭几个老家伙,“有谁愿意接管?”

众人纷纷撇开头。

当初不就是估量着没让愿意接这烫手山芋,圣上才会不得已让公主接手吗,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有人站出来。

但这些世家旧贵本也不是为了让旁人接手,而是想就此将此事压下去,再也不提最好。

于是有老臣道:“一码归一码,该由谁管,那是圣上的考量,总不能让沈文芥在陇州继续无法无天!”

张吉抚须说:“这话说得言重了,事情还没个说法,怎么就给沈文芥定罪了,此次清田兵部也参与其中,不若叫个兵部官吏回京问话好了。”

冯誉斜眼看了张吉一眼。

果然经张吉一点,冯誉手下几人忽然纷纷替程慕宁说起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些人眼里,冯誉早已经是公主麾下的人,冯誉效劳的人,自然也是他们要维护的人。

尽管冯誉解释了数次,但听其言观其行,他明里暗里都在维护清田,分明是站在公主那头。

见冯誉袖手旁观不阻拦,这些人扯着嗓子便与旧贵们吵了起来——

“清田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到诸位大臣嘴里,倒成了打击异己了?谁存有私心,谁自己知道。”

“只说沈文芥办事不力召回受审,没说不让清田,难道没了沈文芥这田还清丈不得了?这天下,莫不是公主说了算?”

“胡言!公主乃奉旨接管清田事宜,与我等一样,都是为君分忧。”

“公主乃龙血凤髓,怎能与我等相比!且不说公主屡屡插手政务和不合规矩,就说她与裴邵的艳闻满天飞,又置皇家颜面于何地,我看抓紧定下亲事,成婚才是公主的当务之急!”

“这、这艳闻怎可当真……”

提到公主这桩艳闻,兵部官吏也是无话可说。

政事堂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程慕宁依旧站在大殿中央,程峥依旧站在她上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慌张。

哪怕是一丝。

然而程慕宁却始终面无表情垂着眼。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掩在衣袖一端的手紧紧攥住。

她回京时正是朝中举步维艰的时候,彼时插手政务无人敢过多置喙,后来又接二连三扳倒了许家的势利,更是没人敢吱声,但此事若要摆在明面上分个是非黑白,那便大为不同了。偏偏这件事越不过去,也不能越过去。

程峥当年可以用公主干政这条罪名将她驱逐出京,只是如今没有了许敬卿这个倚仗,再想故伎重演,就得再三考虑了。

所以他不能再次堂而皇之将程慕宁软禁,他现在必须要有所凭据,必须要将一个实打实的罪名,摁在程慕宁头上。

有裴邵在他不敢动她,但他至少可以扣下沈文芥。

那么程慕宁为推行新政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绝对不行。

“依我看。”程慕宁忽然抬眸,殿内倏然一静,只听她高声道:“所有干扰清田之人,都该以抗旨之罪论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此言——”

“四年了。”程慕宁沉声说:“若不是有一群蛀虫啃食大周,国库怎会空虚至此,前有阿日善欺我等无力对战要朝廷让出互市,后有岱森议和,朝廷又再次将永昭送去和亲,倘若大周国富力强,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眼下清田也是为了充盈国库,这些扰事之人究竟存了什么居心,危害国祚,危害圣上,即便是两朝元老,也该当即罢黜收押!”

“你、区区一个公主,怎敢如此大放厥词,简直反了天了!圣上,臣恳请——”

忽然“砰”地一声,殿门倏地被推开。力道之大,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唯有程慕宁绷直的肩颈缓缓沉下。

只见裴邵踏入殿中,他身后涌出两列禁军,从两边围住了政事堂,那甲胄碰撞的飒飒声叫人头皮发麻。

程峥噌地一下起身,“裴邵!你这是做什么?”

冯誉也拧眉,警告道:“裴邵!”

裴邵面不改色地说:“臣查细作一案,查到晋国公等人与闻嘉煜,也就是那日苏多有往来,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臣身担巡防要职,必须确保圣上的安危。来人,拿下。”

第108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话音落地,禁军便冲上前去拿人。晋国公等人没料到天子眼皮子底下,裴邵竟敢如此逾矩,吓得惊慌失色,几番挣扎下,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只闻方才声讨公主的世家老臣大喊,“圣上、圣上!”

张吉被碰歪了帽檐,一个踉跄险些撞到程慕宁,裴邵伸手搀了他一把,张吉连连道:“多谢多谢……”

裴邵和程慕宁对视一眼,发觉她鬓角渗出点汗。

程峥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懵住了,直到那几个老臣被按在地上,仪容不整,程峥才大声喝道:“住手!都给朕住手!”

禁军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然而听的却不是程峥的命令。程峥的叫喊对他们全然无用,而真正能发号施令的人此刻却背着刀站在大殿中央。

“听到没有,还磨蹭什么!捂了嘴押下去,惊了圣驾拿你们是问!”

“朕、朕是说让禁军住手!”程峥气血上涌,脸都红了,“裴邵,殿前司拿人也要经过朕批允,何况这是在御前!那日苏伪装成大周臣民在朝中行走,朝臣与他来往也实属正常,通敌可是大罪,你这般大动干戈,可得有切实证据!”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邵侧目,示意卫嶙捧上卷宗,“这是审问那日苏的案卷,还请圣上过目。”

内侍接过递上,程峥一把夺了过去。那卷宗好几页,密密麻麻全是与那日苏往来人员的名单,裴邵还贴心地将晋国公等人的名字用朱笔圈了起来。

程峥捏皱了纸页一角,“你是说这么多人,都与细作有干系?”

“暂且无法断定。”裴邵说:“只是为了圣上的安危,需得尽快排查。国公等人与那日苏往来甚密,且不单是公事的往来,还有银钱上的往来。”

“那是——”被摁下的一个老臣说:“那是因为他是御前新贵,又是外乡人,我们对陆小公子不也一样、一样周到吗?殿帅想以此定我们的罪,未免太过儿戏!”

“说起陆戎玉,上回御史台弹劾诸位行贿之风,此事还没个眉目。”裴邵说:“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一桩,小姜大人要不一并查了?”

姜澜云在角落搀着险些跌倒的姜覃望,闻声一怔,他迅速扫过殿内的情况,需得在短时间内就眼下情形做出个判断。程慕宁没有看他,反倒是程峥紧紧盯着他。这一刻,他要替姜家做一个抉择。

忽然,姜覃望的手不动声色地握了下姜澜云。

姜澜云眼眸微抬,盯着上首帝王紧迫的目光,出列说:“臣以为正合适,这事原本说大不大,御史台弹劾过也就罢了,只是如今牵扯到细作一案,未免漏掉些重要的内情,理应细细审问。”

他说罢拱手道:“臣听凭圣上吩咐,愿协助殿前司办案。”

“你们、你们——”

程峥脚下踉跄,郑昌前去搀扶,又被他重重甩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这个时候,裴邵执意要带走这些人,以这样粗暴的方式,究竟是这些人真与细作有关还是他存了别的心思,程峥心知肚明。

这何尝不是一场盛大的,冠冕堂皇的逼宫!

再看张吉等人垂首不语,虽未言辞,行为举止上却党派分明。程峥竭力想要平复呼吸,胸口却还是起伏不定,“事有轻重缓急,朕今日若是执意要先查清田死人的案子呢?”

裴邵淡然道:“事有轻重缓急,无论何时,圣上的安危都是顶顶重要的事,旁的事再大,也越不过去。”

“那你的意思是,即便朕不同意,你cy今日也要抗旨?”程峥握拳,“裴邵,你不要忘了你裴氏满门的荣辱!”

“臣不敢。”裴邵拱手说:“裴氏满门忠贞,护的就是大周百姓与天子,此前圣上受歹人蒙蔽,以至细作行走御前,臣有失察之罪,断不能容此事发生第二次。若眼下为求自保而弃圣上安危于不顾,也绝非忠臣良将所为,为了圣上,臣愿接受御史台的弹劾。”

他说罢抬头,“如今宫里不安全,卫嶙,送圣上回宫。”

“是!”卫嶙应声,一列禁军整装待发。

程峥被架在那里,御案挡住了他发软的双腿,他几乎要撑着桌子才能站稳。

可他难得没有退!

他知道退了这一次,往后便次次都要退了。

从前有许敬卿和程慕宁站在他身后,如今他身后却空无一人,失控和失权的恐惧感已经淹没了程峥的胆怯,他稳住呼吸,说:“朕再问一次,裴邵,你可是要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未落地,程峥忽然一阵气短,刚抚上心口,喉间血腥味往上窜,紧接着竟呕出一口血来!

“圣上!”

诸臣大惊,郑昌上前搀扶。

殿内立马乱了。

……

太医在内殿诊脉,程慕宁独自站在廊道角落吹风。

裴邵从里间出来,还没有走近程慕宁就听到他的佩刀响,侧首问:“如何了?”

“气血攻心,太医正施针。”裴邵拿出她宽大衣袖里的手,“手凉,冷的?”

眼下正是化雪的时节,但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程慕宁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裴邵目光巡查了下四周,趁人不备,将程慕宁拦腰提到了拐角处,捂着她的手吹了几口热气。这个位置正对着御乾宫的西窗,太医和郑昌说话的声音还清晰可闻,裴邵嗓音也压得低,说:“不是冷的,那就是吓的。”

程慕宁莞尔,用同样低的声量说:“是啊,他们人多势众,我不能害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语气里带着玩笑的口吻,但裴邵却没有笑,他深深凝了程慕宁一眼。

其实把沈文芥放出京的时候,这些结果都是程慕宁早就设想过的。清田不可能顺顺利利,陇州一定会出问题,她能够义无反顾,所赌的就是如今朝中愿意支持她的泰半大臣,赌的是程峥不敢动裴邵的心上人。

但这其中有一项最令人为难的变数,就是裴邵。

倒不是裴邵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裴氏。

裴邺抵京时的态度很明确,裴氏可以放任她大逆不道,却不可能与她“同流合污”,裴邵不能违背裴氏头顶的这个“忠”字,他必须当好天子的盾。

他所作所为都必须有所估量,必须合情合理。

这个分寸极难把控,至少他方才带兵闯进政事堂,就已经踩了红线了。

裴邵松了松她的指骨,说:“你是怕我不来吗?”

程慕宁屈了屈被他捏住的指节,看他灵活地摆弄自己的手指,说:“我只是在替你烦恼,明日御史台要是真弹劾你,程峥借题发挥怎么办?裴二公子,你要怎么跟家中交代呢?”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邵知道她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个,只配合地嗤笑道:“几鞭子而已,我受得住。受不住的话,公主再替我挡一挡。”

“好啊。”程慕宁靠在墙上,换了一只手给他,说:“我是公主,他们不敢动我。”

“嗯,你是公主。”裴邵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那公主,送你回宫吗?”

程慕宁摇头,正好瞥见太医从里头出来,“我进去看看,不必着人送我。”

裴邵让开路。

然而程慕宁刚走两步又停下,她忽然回头抱住了裴邵。裴邵眉峰微挑,“做什么?”

程慕宁侧脸贴着裴邵冰凉的甲胄,长长缓了口气说:“多谢你。”

裴邵摁着她的腰没让走,“就这样谢?”

……

太医已经走远,郑昌正着人煎药,迎头与程慕宁打了个照面,他行过礼说:“公主还没有走?”

程慕宁看了眼里面半卷的帷幕,说:“本宫听闻圣上这阵子晕过几次,这回又呕了血,实在放心不下。”

郑昌说:“圣上这是气急攻心,太医说是情绪激昂所致,还需静下心慢调,可这一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圣上心下焦虑,脾气难免也大了些,还望公主多体谅圣上难处,不要与他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公哪里的话,他是本宫的君上,也是本宫的弟弟。”

郑昌缓缓颔首,“公主只要还记得他是公主的弟弟,老奴也就放心了。”

程慕宁微顿,又朝他半屈了屈身,说:“无论如何,多谢公公。”

这没头没尾的道谢郑昌却并未追问,只躬身退了下去。

小厨房里吊了参汤,田福随行郑昌身后,说:“干爹何必亲力亲为,自有宫女看着火候,再不济差遣儿子就是。”

郑昌摇头:“参汤旺心火,圣上醒来必要大发雷霆,换茶吧。”

田福说:“还是干爹想得周全。也是,圣上就爱喝您泡的茶。”

此时锅炉的火已经歇了,田福掀开门帘,只见一个侍女背身站在炉子旁,手里的声响窸窸窣窣。田福一顿,轻轻“啧”了声,那侍女闻声一骇,转身过来挡住了桌案,“公、公公……”

郑昌缓步入内,绕过她瞥了一眼,那锅里的粉末都还没有搅拌均匀,半数都撒在锅口,郑昌抽出她手里攥着的纸包,说:“御前行事如此莽撞,是要掉脑袋的。”

绿萝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说:“公公饶命!”

郑昌搅匀参汤,说:“先温着吧,夜里再给圣上端去。”

绿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公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昌不愿多说:“去吧。”

绿萝屏住呼吸,半信半疑地起了身,这走出小厨房的几步犹如行尸走肉。

田福探头看了眼锅炉,好心地替她擦去桌上残余的粉末,嘟囔说:“真是,这丫头毛手毛脚,要不是干爹她早死上一百回了。不过,干爹这样替公主周旋,就不怕……”

郑昌盯着锅炉,说:“公主手里有分寸,她不会要圣上的命。”

他说罢一叹,“我这位小主子啊,天生不是帝王命,奈何先帝就他这么一个儿子。退下来歇一歇,也好。”

第109章

程峥一连病了三天,这三天里朝野上下人心浮动。裴邵用那样强硬的手法带走了那些世家老臣,必定令人难安,未免殃及自身,不少人赶在殿前司动手前就已经上奏弹劾。此事又与清田脱不开干系,打蛇打七寸,眼下朝中质疑公主这项新政的声量愈发高昂。

从太和殿辩到政事堂,这些人吵急眼时甚至动了手。

银竹边磨墨边说:“御前那个田福拉架时还撞破了脑袋,圣上干看着也不加以阻拦,分明是有意想将事情闹大。”

程慕宁在给陆楹回信,眼下鹭鹤骊三州的军防重建已初见成效,陆楹显然放开了手脚,连字迹都眉飞凤舞的,程慕宁见此不由一笑,闻言又略敛了唇角,说:“如今没有许敬卿在前朝替他张罗声势,他只能放任事态发展来达到目的。事情一旦大到六部几位大人都兜不住,他就有赢的机会。”

眼下她和程峥都在赌。

赌谁的声音更大,谁先捱不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笔尖微顿,说:“殿帅在哪里?”

银竹回话道:“在刑房,还在审那几位大人。”

程慕宁偏首,“没有动刑吧?”

银竹摇头,“都是世家老臣,没有确凿证据,殿前司不能动刑,强行扣押已经引得御史台议论纷纷,眼下只能口头问询,只怕过不了多久,就得把这些人放了,公主,我担心……”

“不打紧。”程慕宁撂下笔,折好信封说:“他们虽然比不得武德侯那般贪赃枉法,但这么多年总有错处,殿前司关上他们一阵还不是问题。两封信,一封回给陆楹,一封快马加鞭送到陇州,催促沈文芥把李家田地的清丈情况上报,我要确凿的罪证。”

晋国公等人既然这么快就对沈文芥下手,说明陇州田地有极大的问题,只要能拿出世家的罪证,这杀鸡儆猴的一局,程慕宁就能占得上风。

见程慕宁这般冷静,银竹也渐渐缓过神来。她不敢耽搁,福身退了下去。

殿门推开的刹那,永昭一个转身藏到柱子后。

她拧眉望了眼扶鸾宫的内殿,一脸的心事重重。

翌日太和殿商讨和亲事宜,岱森也早早到了。这几日朝中事多,一来二去倒把正事耽搁了,不过这也不是朝廷第一次与乌蒙和亲,礼部按照上回的规制,操办得得心应手。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唯有一件事尚未明了,就是议和条约。

按照此前与斯图达的签订那份条约有诸多于大周不公之处,朝廷定然是要一改再改,就这件事商讨了好几日,难得是岱森竟然意外好说话,每每张吉蓄力要与其争个高低时,岱森都欣然应下。

一来二去,诸臣对岱森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却在即将商定时,一直分外配合的岱森骤然出声,“稍等。”

王冕正要捧着条约要递给内侍,闻言手一顿,那内侍伸过来的双手也跟着停在半空。上首的程峥近来没有睡好,撑着额头问:“可汗还有何要议?”

“的确还有一事忘了谈。”岱森说:“乌蒙与大周边境素有军府驻扎,互市也由知州打理。”

张吉颔首,“这有什么问题?”

岱森说:“我要求边境事宜,都交由永宁公主全权接管,包括互市。”

“什么?”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程峥也凝神正坐起来,蹙眉说:“此事一向由兵部与户部负责,从未有公主接管的先例,可汗难道是信不过我朝廷官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岱森笑说:“朝廷近来好像也不太安生,据我所知,就这半年,大周官场更迭频繁,谁知道今日在这殿上商谈之人,明日又会不会沦为阶下囚?”

这话说的,众人满脸晦气,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有官吏不满道:“条约上白纸黑字,即使朝廷有什么变动也不会影响我们与乌蒙的关系。”

岱森说:“既然白纸黑字没什么影响,由公主接管又如何?公主到底是皇室中人,有公主出面,足以见大周的诚意,我乌蒙王庭以瀛都六州为聘,大周皇室难道连这点体面也不肯给?”

这根本不是体面与否的问题,边地屯兵数万,互市又是长年累月的交易,一旦程慕宁接管此事,朝廷若想与乌蒙保持长久的和平,就不能轻易动她。

程峥捏紧了袖袍,迟迟没有松口。

岱森敛了笑,“看来,皇帝并非诚心与乌蒙讲和。罢了,和谈之事,还是往后再议吧。”

“等、等等——”王冕忙出列说:“圣上,公主行事稳重,虽未有此先例,但也不防一试,这些与和谈相比,实乃小事,圣上切勿因小失大啊!”

众人闻言,有点头附和也有摇头否决。

程峥怔怔坐在上首,耳边嗡声不绝,他垂着的双目逐渐失神,只觉得头疼得快要炸了。

忽然,他一拍扶手,“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殿骤然安静。

须臾,程峥平静地说:“王冕,依可汗所言,加上这条。都散了吧。”

王冕一怔,“欸,欸!”

程峥当下看起来很冷静,只有身后的郑昌看到他因为克制而微微发抖的身体,连带着臂膀都紧紧绷着。

待人散去,他才摇摇晃晃地跌在椅上,颤声道:“郑昌,阿姐究竟要做什么……”

……

“下个月就要临盆了,阿嫂怕不怕?”

姜亭瞳这胎已经九个月了,身子重到连腰都直不起来,前阵子多走几步还见了血,眼下只能卧床保胎。永昭这几日不是在扶鸾宫就是在凤栖宫陪她说话,姜亭瞳倒是很喜欢她,每每见了永昭,脸上也有笑。

“怕,阿嫂也是头一回怀胎生子。”

永昭摸她的肚子,动作很轻很轻,“阿嫂别怕,太医稳婆都备好了,我还抄了好些经文,让人拿去崇圣祠供着,阿嫂与小皇嗣们定会平平安安。”

永昭说得很认真,神色看起来比姜亭瞳还要紧张,直把姜亭瞳给逗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笑着笑着,姜亭瞳的眼神逐渐哀伤。

先帝三个孩子,唯有永昭性情最为简单纯良。

实在太可惜了。

永昭倾身道:“阿嫂怎么这样看我,是我哪里说错了?”

“没有。”姜亭瞳回过神,说:“就是累了。”

看姜亭瞳的脸色的确不好,永昭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时恰有侍女挑帘入内,低声唤她:“公主。”

永昭微顿,询问地看过去,那侍女却别别扭扭地使眼色。姜亭瞳便说:“去吧。”

永昭收回手,颔首道:“那我明日再来看阿嫂。”

退出宫殿,永昭妥帖地阖上门,走下台阶才说:“出什么事了,是阿姐——”

岱森抱臂倚在凤栖宫的宫墙外,永昭一脚刚踏出来就叫他吓了一跳,她慌张地四下张望,“这是后宫,大白天的,你怎么又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岱森挑眉,“又不是偷情,你紧张什么?我进宫议事,迷路了,烦请永昭公主给我带个路,不行吗?”

永昭皱眉,“岱森。”

岱森弯了弯唇,他喜欢永昭用这样毫无威慑力的警告喊他的名字。岱森一个借力抵墙站直了身体,走近她两步说:“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永昭公主,没有奖赏吗?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吧。”

永昭抿了抿唇,挥手屏退侍女,把岱森拉到一旁的凉亭下,说:“圣上同意了?”

岱森说:“有瀛都六州作饵,我就是让你阿姐嫁到乌蒙他也得同意——”

见永昭又要皱眉,他紧接着“啧”了声,“我又没让她嫁,说说不行?”

永昭下颔绷紧,“不行。”

岱森眉峰微动,静了须臾说:“既然你觉得嫁到乌蒙是件这样糟糕的事,糟糕到哪怕有一丝可能发生在永宁公主身上都不行,那你为什么同意?你就不怕吗?”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永昭咬唇,腹前的两只手紧紧扣着,“岱森,你答应过我的,你会——”

“对,我会照你说的做,这于我不过是张个嘴的事。”岱森垂目看人时压迫感十足,他的身形能把永昭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但你为了帮她,愿意做到这个份上?就只是为了帮她吗?”

永昭偏过头去,垂下的双目藏着不为人所见的苦涩,她盯着荷塘里残败的绿叶,声音很轻地说:“我本就是大周送出去的和亲公主,王庭政权更迭,斯图达死了,按照草原的规则,可汗要我,我就得给。有幸回到故土,我已经很满足了,区区残花败柳之身,还能为阿姐做——”

“够了。”岱森声色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

永昭迟疑地转过身,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距离之近,仅半步之遥,永昭吓得一个退步,“你,干什么?”

岱森面无表情地俯首看她,“你自诩残花败柳,那我是什么?我眼瞎,是个收破烂的?”

永昭一怔,“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岱森逼问。

永昭又露出了愁眉苦脸的表情,憋了半响才低下头说:“对不起……”

岱森深吸一口气,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拿惯了刀枪的人分外无力,“算了。”

他说罢抬腿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昭追上他,“你去哪里?”

“出宫。”

他身高腿长走得快,永昭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可是你走错了,宫门的方向在——”

岱森猛地刹步,永昭一时不查撞上他的小臂。

正这时,凤栖宫那边跑来个内侍,横中直撞的,因为着急连跌了好几个跟斗,岱森一把拎住他的领口,永昭问道:“慌慌张张的,怎么回事?”

内侍扯着嗓子道:“娘娘,娘娘发动了,流了好多血,公主,快叫太医和稳婆吧!”

第110章

“怎么提前了?这才九个月,稳婆和太医呢?”

程慕宁的轿撵正往凤栖宫赶,银竹匆匆跟在旁,“稳婆一直凤栖宫偏殿候着,太医也已经赶过去了。皇后这胎本就怀得危险,这阵子常常腹痛落红,太医说了,提前月余生产也是有可能的。”

程慕宁道:“知会圣上了吗?”

银竹颔首:“差人去禀报过了,但圣上才从太和殿退下来,正犯头疼呢。公主,要不要再派人去催一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让人时时报信就是。”落轿了,程慕宁刚下轿,永昭就提着裙摆从里头小跑出来,走近了脸上都是泪,她慌张道:“阿姐、阿姐——”

“怎么回事?”程慕宁扶住她,望向后面的宫女,“娘娘如何了?”

宫女福了福身,同样是一脸惊慌,摇头说:“娘娘流了好多血,孩子怎么也出不来,稳婆也束手无策,奴婢正要去宫外请几位生过孩子的命妇进宫来。”

程慕宁往里走,“太医呢?”

“娘娘身子不好,几位太医也不敢用重药,正商量着……公主,里面您不能进。”宫女拦住她,说:“污秽之地,公主还是止步吧。”

正这时,殿内姜亭瞳的痛呼声逐渐低弱。

程慕宁在原地蹙了蹙眉,须臾挡开宫女,径直推门入内。

屋里血腥味冲天,宫女一盆血水一盆血水地往外端。帷幕之外,孟佐蓝与几位太医捧着医书和药方急得抓耳挠腮,总算见到个能做主的人,忙围上来说:“公主,眼下我们有两个方子,一个方子用药较轻,可暂时吊着皇后的性命,但她若迟迟使不上劲儿,恐有诞下死胎的风险,另一个方子用药较重,可保子嗣无恙,只是恐怕,恐怕娘娘有血崩之难……此等涉及子嗣与凤体的大事,我等实在不敢抉择,还请公主示下。”

程慕宁太阳穴跳了两下,“你们就没有两全的法子?”

孟佐蓝叹气,“若是有,我等也不必为难了……眼下皇后已然晕过去,再不施药怕是皇后与皇嗣都无法保全,还请公主速速决定吧。”

“保皇嗣。”门外忽然踏进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公公?”众人一怔,几位太医满怀期待地朝门外看,“那圣上……”

“圣上头疼,不宜下榻,差老奴过来看看。”郑昌朝程慕宁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慕宁不放心地瞥了眼安静的帷幕,随郑昌走到角落,“可是圣上有要紧事交代?”

“时间紧迫,老奴就开门见山了。”郑昌道:“公主应该知道,娘娘腹中的皇嗣对如今的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圣上不是个好皇帝,别看眼下外蕃议和,朝廷众志成城,可一个没有希望的君主,终究还是要面对朝纲的崩坏,太傅当初为何要告老还乡,为何在国危时闭门不出,正是因此。储君才是稳定局势的关键,也只有有了储君,公主想要走到台前,才更容易,这不正是公主暗中替皇后保胎的缘故吗?何况,皇后是个明事理的人,豁出性命替姜家生两座靠山,也是她的选择。”

程慕宁沉吟道:“圣上不想要这个孩子,公公一而再地帮我,是为什么?”

郑昌缓声道:“公主不必疑心,老奴侍奉两代帝王,也只会效忠于帝王,所做之事,自然是为了圣上好。有些事圣上当下还想不明白,但来日他会明白的。”

程慕宁垂目不语。

郑昌道:“其实公主心里早已有了抉择,公主想要的位置,容不得人心慈手软,无论是对永昭公主,还是对皇后。”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慕宁倏地抬眸,定定望向郑昌。

帷幕里传来微弱的哼声,孟佐蓝上前催促,“公主,得尽快拿主意了。”

程慕宁沉默,面上神色渐冷,少顷握住了指节,“用药,保皇嗣。”

“欸!”孟佐蓝与众太医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孟佐蓝的衣袖被拽住。

程慕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神色冷得很,直看得人毛骨悚然。孟佐蓝刚缓下的一口气不由又提了起来,他正色道:“臣明白,皇嗣平安之余,臣等也一定竭尽全力保皇后性命。”

程慕宁僵硬地松开手,眉头始终没有松动。

她忽然侧目看向廊下焦急不安的永昭。

……

程峥僵坐于案前,怔怔地看向窗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侍一阵一阵儿地来报信,一会儿说皇后难产,一会儿说皇后晕过去了,一会儿又转达太医的话,什么死胎血崩的,程峥脑袋嗡嗡直响,做不出任何反应。

内侍也不敢催他,气氛安静得诡谲。

角落里陡然传来陆戎玉的声音,“我母亲就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的。”

程峥像是被人拉回了思绪,缓慢地转开视线。

陆戎玉还是程峥的禁卫,这个人真是没心没肺,在御前当官也没长半点心眼,程峥曾几次挑拨陆戎玉与殿前司的关系,可陆戎玉像团棉花,从来都一笑置之。

程峥才逐渐明白过来,原来当初裴邵并非受他扶持才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他无法将陆戎玉变成第二个裴邵。

但程峥却还是留陆戎玉在身边当差,他刀抗不利索,花却养得极好,倒春寒的时节,外面雪还没化尽,宫里已经花花绿绿。看着一片盎然生机,程峥连日憋闷的情绪也能舒缓些。

程峥看着他手里那盆吊兰,哑声说:“陆夫人……去世得很早,是陆指挥将你带大的。”

“那倒不是。”陆戎玉搁下花盆,说:“父亲执掌一州军政,忙得很,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回,我和阿姐都是府里的嬷嬷带大的,后来阿姐长大了些,便是她和嬷嬷一起带我。其实我阿姐就比我长两岁,但她懂得比我多,少时我都跟着她玩,不过后来我就不爱跟她玩了。”

程峥问:“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戎玉跟着程峥久了,规矩也没那么重,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顺手跟宫女讨要了一块帕子,说:“因为我阿姐喜欢舞刀弄枪,我不喜欢,也不擅长,久而久之就不爱跟她玩儿了。不过她舞她的刀,我养我的花,也挺好。”

程峥垂目:“朕少时也是这样,阿姐喜欢读书写字,朕不喜欢,便常常与伴读的几个公子玩耍,他们住在宫外,知道的新鲜事也多,朕常常想,要是朕不是太子就……”

说罢,程峥一顿,抬头道:“但你就不怕,有朝一日陆楹会取代你在陆家的位置吗?”

“我的位置?我的位置不过就是父亲的儿子,我巴不得阿姐能接替我的位置呢。”陆戎玉懒懒地说:“什么时候父亲不再执着要我接管军中庶务就好了。”

程峥讽笑道:“朕年少时,也是你这般想法。”

但总会有声音在耳畔缭绕——

太傅告诉他:“殿下,你是太子,是储君,你要挑起这天下人的担子。”

其他讲师又小声议论:

“当初让圣上充盈后宫开枝散叶,圣上偏是不肯,这下好了,就这一个皇太子,还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子。”

“嘘,别说了,太子虽然比不得公主,好在年岁还小,还能再教导。”

“造化弄人,公主当真是生错了性别,若是能换换……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许敬卿说:

“圣上谨记,公主与殿下从前是姐弟,如今却是君臣,臣不能越君而去。君主失权,则性命堪忧。”

“臣知圣上与公主姐弟情深,但倘若公主有一丝一毫顾念着同胞之情,便该懂得收敛锋芒,也不至将圣上至于如此难堪的境地。公主当真,没有二心吗?”

“有朝一日公主越权,圣上又该如何自处呢?”

……

……

“圣上?”陆戎玉见他呆住,狐疑地唤了两声。

程峥刚回过神来,田福就扯着嗓子从卷帘外跌了近来,“圣上、圣上!皇后,皇后她——”

程峥心下一紧,起身时碰掉了砚台,他屏住呼吸说:“皇后怎么了?”

“生了!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奴才恭喜圣上,贺喜圣上!”田福欢天喜地地跪下来,抹着眼泪说:“天佑我大周啊!”

程峥怔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攥住了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如今连储君都有了,他如何自处呢?

……

夜已深,凤栖宫灯火通明。

皇后产后血崩不止,几位太医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堪堪将她最后一口气吊了回来。

阖宫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程慕宁看过两个嗷嗷啼哭的孩子后便回到扶鸾宫,刚一进内殿,就腿软得险些跌下去。

银竹赶忙将人搀住,“公主站了一整天,热水备好了,奴婢伺候公主沐浴吧。”

程慕宁的裙袖上全是血,点头说:“嗯。”

“公主——”那边红锦得知喜讯,正欢欣鼓舞地推门而出,却见银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她摇头使了个眼色。红锦反应极快,嘴角一收,正色道:“公主,水备好了。”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待程慕宁进了湢室,红锦才低声问:“公主这是怎么了?皇后与皇嗣不是都平安吗?”

银竹摇了摇头,叹气道:“殿帅在哪儿呢?”

一整日提心吊胆,程慕宁身心俱疲,沐浴后便早早睡下。但她睡得并不安稳,一连做了好几个梦,惊醒时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怔怔望着昏暗的光影,脑中空白了许久,身体才渐渐反应过来。她身后像是抵着堵墙,腰间被松松桎梏着。

“裴邵……”

程慕宁缓过神,很轻地翻了个身。

裴邵睡着了,察觉到动静也没有睁眼。大抵也是很累了吧,他的气息依旧缓慢,只从喉间挤出一道短促的声音以作回应,搭在程慕宁腰间的那只手收紧了些。

烛火已经快燃尽了,光亮微弱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程慕宁伸手去碰他的鼻梁,仰首吻他的唇。

“嗯……”裴邵似醒非醒地回吻她。

亲吻逐渐深入,又逐渐缓慢,呼吸交缠中裴邵睁开了眼,他嗓音干哑,道:“怎么这个时辰醒了?”

程慕宁吻够了劲儿,稍稍退开点说:“你怎么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轮值,困。”裴邵说:“懒得出宫了。”

程慕宁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那你再睡会儿。”

裴邵已然清醒过来,一手将程慕宁往上带了带,擦去她嘴角的水渍,说:“怎么,凤栖宫一切顺利,还不高兴?”

程慕宁似是觉得闷热,双手从被褥里挣出,平躺着说:“高兴啊。”

裴邵没有追问,也没有出声。

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程慕宁能感觉到裴邵在昏暗中注视着她。须臾,她长吁一口气,说:“裴邵,我今日为了保下皇嗣,舍去了皇后。”

裴邵说:“嗯,大局为重,应该的。”

“不全是。”程慕宁盯着头顶的幔帐,说:“我同永昭说,只要她不愿意,就可以不去和亲,但是你让禁军几次给岱森放水进宫,我知道,你怕再生事端,想让岱森顺利娶走永昭,其实我都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我看得出来岱森对永昭有情,我妄图利用那几分情谊,推动这场和谈能落到实处,也为我在与程峥这场周旋中增加胜算。我盼着永昭能真心喜欢岱森,这样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送她和亲。这些,都不全是为了朝廷。”

裴邵没有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的声音逐渐没有情绪:“我恼程峥没有做好这个皇帝,我怨他不争气,但我并不恨他当初逐我出京,因为他下意识的恐惧并没有出错,比起扶持他,我的确,很想代替他。我甚至,有点嫉妒他。”

嫉妒他什么都不必做,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他可以轻而易举就做到很多程慕宁想做的事。

所以与其说是程峥赶走了她,倒不如说是她放任程峥一个人在京城糜烂了三年,就是为了等一个天下大乱的契机,来向所有人证明程峥的软弱无能,再让所有人崩溃绝望,包括太傅,也包括像冯誉这样耿直不屈的忠臣。

打碎他们的希望,才让他们重新审视和抉择。

她才有机会,站在所有人面前。

而不仅仅是政事堂后面的一把长椅。

但程慕宁不敢将这样纯粹的欲望宣之于口,她只能假装被动,假装自己是个救苦救难的救世主。

“裴霁山。”程慕宁侧首说:“我或许,没你想得那么好。当初我为了赢过程峥,可以抛下你,现在也可以放弃永昭,可以不顾及皇后的性命,或许来日,还会有舍弃你的一天。”

“不会。”裴邵斜眼看她,“我如今不止有裴氏这个姓,还有手里的数万禁军,整个京城,你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好的。”

程慕宁一笑,“你怎么……你不生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道:“气什么?”

“你当初不是很生气吗,气我利用你。”

裴邵移开视线,看着头顶说:“我以为你很聪明。”

程慕宁道:“什么?”

裴邵说:“有人临走前将我算计得干干净净,却连个计划都不肯吐露,公主,你不信我。”

他说罢,烛火恰在这时燃尽了。

裴邵正要起身点蜡烛,刚坐起来就被程慕宁摁住了手背,“我要是不信你,就不会让你做这些。”

“你相信我的能力和敏觉,可以办好你的差事。”裴邵默然,他停了片刻,在一片昏暗里说:“但你不信我爱你,可以心甘情愿,为你做很多事。”

【作者有话说】

久等,这章写得有点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1章

裴邵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怨怼,也没有缠绵的情欲,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程慕宁心口酸胀胀的,忽然好想看看他的表情,但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借声音的方向,伸手去触摸他的脸。

却没有摸到。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正缓缓放下时,被人准确无误地捉住了。裴邵俯身下来,声音就悬在程慕宁头顶,“没关系,我会变得更强大,强到你必须需要我,没我不行。”

程慕宁唇瓣微动,嗓音干涩道:“那你已经赢了,我cy没你不行,现在是我要求着殿帅,别离开我。”

裴邵笑了一下,抬手擦去程慕宁鬓角的汗水,“所以除了我,你可以舍弃任何人。”

“当个坏人,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裴邵说。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慕宁忽然一笑,两手环住裴邵的脖颈,“裴邵,你怎么这么好啊。”

裴邵挑眼看她,“你才知道。”

程慕宁在黑暗中摸到他的脸,喃喃自语道:“我早就知道了。”

他们挨得很近,裴邵从程慕宁的呼吸中分辨出她情绪的变化,留给她时间静了片刻,才说:“要点灯吗?”

程慕宁摇头,指腹描摹他的下颔。

裴邵放低身体由着她摸,用气音问:“那要做吗?”

他问得很正经,问得不带色欲。程慕宁知道他今夜来干什么了,她笑道:“裴邵,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裴邵含住她的唇,“你想让我当什么。”

“我想啊。”程慕宁蹭着他的唇,同样用气音回他,“我想嫁给你。”

裴邵亲吻的动作渐渐停了,他在昏暗中看着程慕宁,良久才重新吻上去。

力道之大,吻得程慕宁眼尾都红了,“裴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总是能把痛呼化作湿乎乎的呢喃,把裴邵这两个字吞云吐雾般含进嘴里,然后用这世上最哀求的语调表达最隐秘的欢愉。裴邵已经学会读懂程慕宁的情绪,力道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重了几分。

他俯身舔掉了程慕宁的眼泪。

外面忽然下起了一阵小雨,杂糅着所有的声音,淅淅沥沥地落在了窗下,伴随着一道惊天响雷,天边骤然闪过一道光亮,雨势渐大。

郑昌指使宫人轻手轻脚关上了门窗,嘈杂的雷雨声退去,程峥睡得不安稳,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不过十三岁,父皇在世,他尚未登基。

夜已经深了,长案上摆满了储君应该学习的书文。程峥打了个呵欠,少年的声音正是转变的尴尬时期,撒起娇来却不显得违和,“阿姐,能不能不写了……手疼呢。”

“不能。”同样的年岁,少女的声线却还稚嫩,但她语气却端得板正,“必须写,太傅明天要查呢,你不写,他又要罚你了,还有,那篇《圣人训》背下来了吗?”

“阿姐……”程峥小脸崩溃,撂下笔说:“为什么父皇回京后,太傅就对我这般严苛,你也是,你都快和太傅一个样了。”

程慕宁默了须臾,才说:“如今父皇病了,身体逐渐不好,阿峥,你是太子,往后你得帮着父皇了。”

程峥道:“父皇不过是着了风寒,很快就好了。阿姐,你是不是在瀛州两年,吓得杯弓蛇影了。瀛州的确危险,明日我让嬿儿进宫陪阿姐说说话吧,你离京许久,定是都忘了京城是什么样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程慕宁板起脸。

程峥立马讨饶,“好好好,我写,马上就写。”

然而他刚拿起笔,就听窗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姐弟二人寻声望去,却见窗影闪过刀光,再下一刻,一把长刀捅破了窗纱。

程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程慕宁拽起来了。

他怔怔道:“阿姐,外面——”

“嘘。”程慕宁吹灭了烛火,打开柜门把程峥推了进去,紧接着自己也挤进去。两人一起蹲下,程峥从门缝里看到了贴身宫人的头颅,他瞳孔霎时瞪大,浑身都颤抖起来,不待他惊呼出声,就被程慕宁一把捂住了嘴。

但捂住他嘴的这只手也在发抖。

“阿姐……”程峥无声喊她。

程慕宁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她的呼吸克制又紊乱,一动不动地盯着门缝,刺客的刀尖还滴着血,每走近一步,那血滴落在地的声音便越大,程慕宁抱着程峥的力道也越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那刺客将要打开柜门时,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心脏,同时程慕宁迅速捂住了程峥的眼睛。

程峥听到了岑瑞的声音,是岑瑞带着禁军来了!

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旁边人在粗重地喘气,程峥迟疑道:“阿姐?”

“没、没事了。”少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拐了好几个音调,“没事了。”

但她仍紧紧捂着程峥的眼睛,程峥至今都没有看清那刺客的死状,只是在那之后才反应过来,父皇病了,整个皇宫,包括他这个太子,都不再安全。

他需要时时警惕,时时保持警觉。

程峥睁开眼,挑帘坐了起来。

郑昌闻声而来,说:“圣上怎么醒了,是不是雷雨声太大,睡不着?”

程峥摇头,抵唇咳嗽了几声,说:“郑昌,朕记得扶鸾宫每月蜡烛的用度都会超出很多,是吗?”

郑昌没料到他深更半夜问这么个问题,顿了顿答,“是,每个宫里的烛火都是有定量的,不过扶鸾宫,是先帝在世时就特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问:“为什么?”

郑昌说:“公主怕黑,夜里总要很亮堂才睡得着。”

“对啊。”程峥的思绪逐渐飘忽,“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怕黑的,朕怎么记不清了……”

郑昌没有回答。

几日后宫里拟定了小皇子与小公主的名字,呈给程峥过目后便添入了皇家玉牒。按理说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也应由程峥来拟,奈何程峥一病数日,每日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程慕宁在他昏睡时来看过他,程峥听到她与郑昌说话的声音,却迟迟睁不开眼,每次醒过来,程慕宁都已经离开了。

这日,程峥睡醒时却难得见程慕宁就等在案边。

她手边摆着一座小山,都是他这阵子堆积下来的奏折,程慕宁看得认真,却没有执笔批复。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太像父皇了,单是这么坐着翻看折子的样子,程峥就能看到延景帝的影子。所以从前太傅才会看着她失神,看着她叹气,所有人都在惋惜,惋惜她只是个公主。

“你醒了?”程慕宁察觉到他的目光,搁下折子,起身说:“郑昌说你午膳也没多用,我估量你这个时候该醒了,备了几道清粥小菜。”

程峥推开田福要搀扶的手,缓慢地走上前,低头瞥了眼已经摆好的菜肴,虚弱地笑了一下,“阿姐时辰掐得真准。”

他坐下拿起象牙银箸,说:“那怎么这几日都见不到人,阿姐是故意躲着朕吗?”

程慕宁给他添了碗汤,说:“圣上一病数日,朝中堆积了太多政务,大臣们找不到圣上,每日都堵在扶鸾宫外,我也是分身乏术。”

“这不是正合阿姐的心意吗。”程峥说。

程慕宁面不改色地说:“我只是在替圣上分忧。”

程峥懒得在此事上再分辨,他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恹恹地问:“阿姐今日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程慕宁垂目一笑,从一摞奏折中挑出最上面几本,递过去说:“皇后为圣上诞下皇嗣,如今皇子与公主都安然无恙,诸臣上奏立储之事,不知圣上如何考量?”

如何考量她不都已经替自己考量好了吗,这个小皇子是程峥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太子人选,根本容不得程峥选。

程峥早就看清了眼下的局势,他沉默须臾,语气平静地问:“阿姐想杀了朕吗?”

程慕宁也静默片刻,“为什么?圣上从前也想过杀了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有!”程峥倏地提高声量,片刻又低下头,喃喃自语说:“朕没有。朕,不想。”

“我知道。”程慕宁说:“我也不想。”

程峥眼眶微红,“阿姐也很不甘心吧……”

程慕宁望着他,“阿峥,我给过你机会。”

她说:“很多次。”

是啊,那些比较的声音,惋惜的声音,怎么可能只影响到程峥,所以她陪着程峥读书听学,催促程峥奋发向上,因为只有程峥足够当一个好皇帝的时候,程慕宁才可以按下她心中悖逆而蓬勃的欲望。

可惜,程峥从未达到她的预期。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往前侵蚀他的地界,她终于要出手,将他拉下那个他从没坐稳过的位置。

程峥忽然笑起来,他边笑边咳嗽,面目显得有些狰狞:“我常常想,为什么父皇没有第二个儿子,为什么,非要我来当这个皇帝……我本不愿卷入这场争权夺势的是非里,是你们推着我过来的,明明是你们要我坐稳这个位置,可又是你们说我不配这个位置!”

程峥说到这里,已然耗光了力气。

听他咳嗽不止,田福正要上前去倒水搀扶,就被远处郑昌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殿内宫人不约而同地都低下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咳出了眼泪,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弱地说:“可既然有了我这个皇帝,又为什么要有你这个处处都比我强的公主……”

第112章

立储的旨意下来了,礼部紧接着安排册封典礼。皇后产后元气大伤,还要卧床将养,便由程慕宁抱着小太子完成了仪式,好在太子乖巧,折腾了半日也没有闹腾,反倒是留在殿内的小公主嗓音嘹亮,哭得昏天黑地。

奶娘无法,又不能劳动皇后,唯恐小公主哭坏了身子,只能央程慕宁想想法子。

裴邵来的时候,就见程慕宁抱着小公主哄,平日遇事冷静的人此时一脸焦头烂额。

裴邵一时新鲜,靠在门边看了片刻。

程慕宁说:“别看了,你快过来。”

裴邵眉峰微挑,上前说:“纪芳人呢?他不是最会——”

裴邵话未说完,程慕宁就已经把小公主塞到他手里。

也是奇了怪,小公主生性倔强,谁哄都不好使,唯有放在裴邵手里才能安静片刻。果然哭声当即就止住了,程慕宁长长松了一口气,说:“纪芳有差事,你帮我抱一会儿,我得先给沈文芥回封信。果然抓了那些老狐狸之后,陇州的清田就快得多,案子也有进展了,我整理完让人一并送到殿前司去。”

显然裴邵不是第一次被使唤做这种事,他手上动作只僵硬了一瞬,而后便调整好姿势,斜眼看她,“叫我来就是帮你哄孩子?公主殿下,你知道我在当差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的呀。”程慕宁挽袖洗笔,说:“一会儿留在这儿用午膳吧,天气冷,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群鲜羹,嗯……还是你更喜欢黄鱼羹?”

裴邵很轻地嗤了声,早已深谙程慕宁的手段,“随便吧。”

他坐在桌角看程慕宁回信。

小公主精力旺盛,半响也没睡下,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裴邵看,见裴邵长时间没回望过去,眼看扯着嗓子又要嚎起来,就被裴邵一声轻“嘘”制止住了。

程慕宁写信间隙瞟了一眼,见裴邵一根食指攥在小公主手里,他抖腿颠了两下,小公主便张开了小嘴。她还不会笑,但神色显然是愉悦的样子。

“仁悦好像挺喜欢你的。”

她的视线缓慢转到裴邵脸上,见他垂着眸子,唇畔亦轻轻勾着,眉眼少了几分冷硬的姿态,难得显得柔和。程慕宁微微一愣,“裴邵,你是不是……”

“不是。”裴邵敛了神色,“我只是觉得她哭起来太吵。”

程慕宁拉长语调“哦”了声,不再说什么,扯了两张纸,埋头却顿了笔尖。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须臾纪芳赶了回来,擦着汗说:“公主,路上马车坏了,奴才回晚了——”

他绕过屏风,见裴邵在此,神色更为恭敬,行过礼说:“殿帅也在。”

程慕宁搁下笔,道:“今日还是没见到太傅?”

自打皇后诞下这对双胞胎后,程慕宁便每日让纪芳给葛太傅府上送药,美其名曰是打着宫里的幌子探视,实则是想邀太傅回朝,但次次碰壁,显然纪芳这回也没见到人。

他摇头叹气道:“公主,依奴才看,太傅是铁了心辞官,只怕再去多少趟都一样。”

程慕宁抿了抿唇,“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诶。”纪芳瞥了眼小公主,“那仁悦公主……”

纪芳这阵子担着照看两位小主子的差事,他心知肚明,如今这两位皇嗣关系着他的前途,是以百般上心不敢懈怠,就连回宫的一路都紧赶慢赶。

程慕宁一时晃神没应声,纪芳心头一紧,裴邵才说:“抱下去吧。”

“诶!”纪芳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接过小公主,边逗着边退下去。

“你着急立储,不止是想稳定人心。”裴邵站在桌边,边替她洗笔边说:“也是想定太傅的心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回过神来,说:“储君是天下的希望,也是太傅的希望,他是毋庸置疑的帝师,必定要给两位殿下当老师的。按理说储君已定,他也该……或许,是因为我吧。”

裴邵看她,“你觉得,他不想让你代天子执政?”

“太傅崇尚孔孟之道,最是讲究仁义礼法,我如今越俎代庖,于他而言,是大逆不道,若不是对我还有师生情谊在,他恐怕早就联合天下文臣弹劾我了,太傅在朝中声望非凡,那时无论我有什么对策,都无能为力。”程慕宁说罢深吸了口气,“我真该庆幸,他不止是程峥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眼下他闭门不出,已是对我手下留情了,我却还盼着他能站在我这里,的确是我痴心妄想了。”

“未必。”裴邵说:“再等等看吧。”

……

程峥因病停朝已有月余,政务堆积,百官汲汲皇皇,偏呈上去的折子又都经殿前司的手,众人知道要越过殿前司这道门槛,首先要公主点头,未免耽搁了要事,只能先在政事堂将诸事与公主议定。

这样的形式,除了不在太和殿,与早朝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诸臣还谨守着最后那道君臣伦理,不敢坏了规矩。

与乌蒙的和谈已经商定得八九不离十了,和亲事宜也已经安排妥当,王冕道:“钦天监算定的吉日有两个,一个在三月十八,一个在五月二十,只是三月仓促了些,臣以为五月更为稳妥些,但是岱森似乎不想等太久,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程慕宁翻看奏本说:“公主和亲是大事,仓促不得,五月吧。”

“那岱森那里……”

程慕宁抬目,“是我们嫁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王冕摸了摸鼻,“是。”

“冯大人。”程慕宁合上奏本,说:“你呈给圣上的折子里,弹劾了汶州知州潘长鸿?”

冯誉抬了下眼,“是。”

程慕宁道:“据我所知,这不是你第一次弹劾潘长鸿了。”

“的确。”谈及正事,冯誉也不再计较与程慕宁的那点恩恩怨怨,正色道:“此人虽为一州知州,但公务上极为懒怠,汶州又挨着瀛都,是大周与乌蒙的交界,互市也设在此处,就因潘长鸿的不作为,这些年汶州可谓民不聊生。据我所知,潘长鸿此人与乌蒙私底下还有生意往来,有以公谋私之嫌。”

程慕宁沉吟,“但此前为何没有严查?”

冯誉道:“潘长鸿担着边防军政与互市,若是要查,只怕查的不是他一人,圣上的意思是,未免汶州乱起来让乌蒙趁虚而入,暂且不动为好,但我看如今乌蒙王庭也是大换血,无瑕顾及其他,这正是我们清查汶州的好时候。”

此时张吉出言道:“但若要查办就要先择好接手的人选,知州反倒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守备军指挥使要不要跟着查办?眼下瀛都六州将要回到大周,边境势必要有一番整顿,一个不慎,只怕麻烦。”

“回回都怕麻烦,那何时才能查?”冯誉不悦道:“难不成就放任此人在边关之地为非作歹,再养出第二个武德侯不成?”

“你这个急性子,我又没说不能办。”张吉道:“不过就是问问你守备军指挥的人选,总不能什么都没准备就将人拿了吧?你是兵部的你最清楚,军中乱起来,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显然也是冯誉的难处,他拢眉道:“我已拟了几个人选,倘若圣上允准,此事可以再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听他们议论,起身踱至台阶前,思忖道:“我这倒是有一个人选。”

冯誉一顿,没想程慕宁这么快就同意了,“公主请说。”

程慕宁道:“裴邵如何?”

冯誉闻言一惊,诸臣亦是交头接耳。

裴邵执掌殿前司数万禁军,让他去汶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接管一个烂摊子,他愿意?

此事只是一提,并未议定,但裴邵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当夜下职他没有离宫,而是轻车熟路摸进了扶鸾宫。程慕宁正对镜拆着发髻,从镜中窥见他满脸郁色。

“你想让我离开京城?”

程慕宁白日见朝臣精心打扮过,发髻尤为难拆,费了好大劲才拆下一缕,“别看汶州眼下是一滩子事,可地方屯兵数万,是能真刀真枪任你摆布的,虽然短时间看的确不如你在京中声势烜赫,但瀛都将要回归,假以时日汶州必是要塞之地。”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邵声色愈沉:“所以,你想让我离开京城。”

程慕宁手上动作一顿,在镜中与他对视,“裴邵,乌蒙与大周议和,汶州有兵有互市,我要用人,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别的人选。”

裴邵脸色并未缓和,走近几步说:“你事先怎么不与我商议?程慕宁,你非要先做决定再通知我?”

程慕宁怔了怔,仰头笑说:“裴邵,我好像第一次听你喊我名字,我还以为我名字烫嘴呢。”

裴邵面无表情地俯看她。

程慕宁唇角微敛,抵唇轻轻咳了声。她搁下珠钗,起身拉住他一只手,说:“冯誉临时上了道折子,话赶话说到那儿了,我实在来不及再与你商议,何况此事尚未议定,你若不想去,我不会强迫你。”

裴邵眉心有所松动,“我若去了汶州,殿前司怎么办?”

“不是还有卫嶙吗?”程慕宁道:“他原本就是为接替你的位置而来到京城。”

裴邵没情绪地笑了一下,单挑起眉梢说:“这你都想好了,你不是临时才想的这事,早在岱森提议将互市交由你接管时,你就已经想好了吧。”

程慕宁道:“我只是觉得——”

“你是觉得胜局已定,不需要我了对吧?”裴邵往前将她抵在妆台上,一双深瞳幽幽地盯着程慕宁,像是想在她脸上盯出个窟窿,“你解释,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汶州非我不可的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目相对,程慕宁沉默了片刻,说:“你离开朔东五年,朔东早已没有你的位置。”

裴邵微怔,扶在程慕宁腰上的那只手轻轻收拢。

“京城不适合你,宫里也不适合你。”程慕宁道:“雄鹰应该有自己的天空,一无所有的汶州才能施展你的抱负。我也需要你,为我开疆拓土,这个理由可以吗?”

裴邵久久不言。

半响才哑声说:“那么远,怎么见?”

程慕宁闻言当即笑了,她两手攀上裴邵的脖颈,说:“能见的,我每旬都去看你,就当做巡查关塞了。”

裴邵斜眼看她,“来回二十日,你的马再走慢点,要一个月。”

程慕宁说:“那就每三个月。”

“算了吧,就你这身子,来回一个月你再病上一个月。”这个人哄他都不打腹稿的,裴邵心口堵了半响终是泄气,他冷酷地捏住她的下颔打量,这个眼神让程慕宁觉得危险。

第113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噹——”

钟鼓楼传来报时的回响,亥时了。

各宫灯火接连熄下,扶鸾宫也只剩一片半明半昧的昏黄。银竹捧着刚温好的药往内殿去,红锦替她提着灯笼照路,说:“近来怎么这么快就熄灯了,公主不是喜欢亮堂么?”

银竹道:“公主只是怕黑,倒也无需阖宫通明。本来国库就紧张,宫里缩减着用度,公主说了,扶鸾宫蜡烛用量超了定额不好。”

红锦推开门,嗤声说:“定是有人嚼舌根了,拿这么点小事做文章,这些人惯会欺负公主。”

银竹朝她“嘘”了声,将药搁在案几上,隔着屏风说:“公主,用药了。”

无人应答。

屏风那边还透着光,隐约有缓慢的呼吸声。

银竹迟疑道:“公主?”

“公主是不是睡着了?”红锦说罢就要上前,“我去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银竹却在这时伸手将她一拽,在红锦疑惑地看过来时朝她无声摇了下头,匆忙拉着人往外走。

红锦尤为不解,“你做什么?药还没喝呢,无人盯着公主她又要忘了。”

“别说了。”银竹压低了声音,迅速将殿门阖上。

红锦这才察觉她的不对,提灯靠近她的脸,说:“你脸怎么红了?”

裴邵坐在椅上,额角细密的汗从仰起的脖颈滑落,待那脚步声远去他才克制地粗喘出声,低头看着程慕宁被自己紧紧摁住的脑袋,哑声道:“谁又欺负你?”

趁裴邵松了力道,程慕宁才得以抬头缓口气,她的声音都在打颤,“你。”

这一个“你”字险些让裴邵缴械投降,男人的喉结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人前仪态万方高高在上的公主此刻跪在他身下,嘴角都被磨红了,仰首时两眼含着泪,倒映着晃动的烛火,看起来熠熠生辉又我见犹怜。这样极致的反差让裴邵爽到了,他呼吸紊乱,捏着程慕宁的脖颈往下摁,用哄骗的语气说:“给你买蜡烛。”

程慕宁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用牙轻轻磕了下来表达不满。

裴邵闷哼出声,笑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跪久了膝盖发软,起身时踉跄了两步,裴邵从后面扶了她一把。他垂目睨着她的嘴角看,带着点玩味的口吻道:“还行吗?”

程慕宁故作镇定,“嗯”了声撇开他的手,径直朝洗漱架走去,净手漱口后,对镜摸了摸破损的嘴角,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始作俑者。

然而对面却一派坦然,裴邵试了试药的温度,说:“过来喝药。”

程慕宁走过去,端起来抿了口,却没有喝尽,只是坐下来拆卸自己被裴邵揉得凌乱的发髻。

裴邵捻起她一缕发,“生气了?”

“没有啊。”程慕宁扯断了两根打结的发丝。

裴邵扣住她的手腕,起身替她拆掉那一撮缠绕的发,“也没用手,你手抖什么。”

程慕宁眼神幽幽斜向他,正好被裴邵逮了个正着,他忍住没有笑,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扬眉说:“是你自己愿意的。”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慕宁抿了下唇,身子微微往后靠向他,“那你是同意了?”

裴邵明知故问,“同意什么?”

程慕宁道:“汶州。”

裴邵不答,又拆下了她半边发髻。

程慕宁等不到他吭声,半响说:“我说了,我只是提个建议,同不同意由你决定,你若是真不想,我让冯誉另择人选。”

裴邵把药往她这边挪了挪,“先喝药。”

程慕宁顿了一下,“一会儿喝。”

裴邵催她,“快凉了,现在喝。”

程慕宁深吸一口气,囫囵道:“喝不下。”

裴邵手上动作一顿,提壶倒了杯水给她,坐下去摸她的胃,“难受吗?刚刚是不是呛着你了?”

程慕宁摇头,又斜眼看他,低声说:“裴霁山,你是不是想这么做很久了?”

裴邵勾了下唇,“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轻轻哼了声,“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说罢她又想到男人衣柜箱笼里压着的那条丝绦,不待他应声,便自说自答道:“假的。”

“对。”裴邵指腹在她腰间停顿,凝神望她,“假的。”

程慕宁避开他这个眼神,“不来了,先谈正事,你究竟是怎么想——”

话未尽,裴邵俯首吻在她侧颈上。

男人的唇温热,蹭得程慕宁一阵酥麻,她下意识仰起脖颈,还执意把话说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裴邵停在她耳边,说:“你知道汶州距离京城有多远吗?”

程慕宁“嗯”了声,平复着呼吸说:“我知道。”

裴邵稍稍拉开点距离,但倾过身的姿势仍然极具压迫感,“三个条件。”

程慕宁一怔,莞尔道:“你说。”

裴邵坐直了身体,抿了半盏茶才说:“皇后膝下一子一女,姜覃望又是翰林院院正,往后姜家如日中天,用得好的话,势必会成为你的助力,但是,你不准单独见姜澜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愣了愣,笑说:“就这个?”

裴邵垂眼觑她,程慕宁立即敛了笑,认真点下头,“没问题,而且……”

提到姜澜云,程慕宁便想起关在大理寺的图雅。

当日图雅下狱,程慕宁以其人之道对图雅动了酷刑,那或许惊到姜澜云了,从审讯室里出来后姜澜云脸色便不大好。一个执掌刑罚的大理寺少卿,倒不至于因为场面过于血腥而不适,只是在他眼里,公主应该是温柔端庄,皎如明月吧,骤然颠覆了他的认知,姜澜云或许失落,或许恐惧。总之,不是所有人都像裴邵这样,无论她表现出什么模样,都能欣然接受,然后站在她身边。

见程慕宁走神,裴邵略有不满,“而且什么?”

程慕宁回过神笑了一下,“而且……”

她捧着脸叹气道:“唉,我好喜欢你啊,裴霁山。”

裴邵顿了顿,压下嘴角说:“少来。”

他起身时把茶饮尽,随手将褪下的外袍搭在架子上。程慕宁回看一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顺手接过他的腰带,说:“第二呢?”

裴邵朝她勾手,程慕宁迟疑上前。

“汶州山高水远,短时间内恐难相见。”裴邵低头看她,意有所指地说:“公主准备怎么补偿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知道裴邵这个态度已经是答应了,她悄然松了口气,压低的音调天然带着引诱人的口吻:“你想怎么样,随你。”

“随我?”裴邵挑了下眉。

程慕宁尚未领会裴邵这个“补偿”的重量,两手环住他的脖颈说:“轻点,我明早——”

嘶,不待她说完,裴邵咬住了她的下颔。

程慕宁趁理智尚存,亲吻的间隙问:“还有第三呢?”

裴邵没有回应。

他从后面咬住程慕宁的后颈,并扣着她往下坐。

这是程慕宁不喜欢的姿势,她回头乞求,“裴……”

裴邵遮住她的眼睛,一把将人摁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两个人都是一颤,裴邵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程慕宁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虎口。

……

床帐上挂着的铃铛响了一整宿,程慕宁起初还能抬手够一下,后来却连抬一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常裴邵顾及着她的身体,力道虽凶却也有所收敛,这个人嘴上不说,但他擅长观察她的一切反应,哪怕是皱一下眉头,他都能从中知悉她细微的需求,他也很乐意让她愉悦,以至于程慕宁以为他们在床笫上是极度的契合,但今夜她才知道原来裴邵从未尽兴过。

他还藏着千百种没使出的花样,足以折腾得程慕宁含泪求饶。

天已经微微亮了,那一缕烛火的光影在程慕宁的眼缝里逐渐黯淡,她像一堆破碎的珠玉散在被褥里,露出的背脊红痕青痕遍布,看起来可怜兮兮。裴邵却已经穿戴齐整,他在床边站了片刻,俯身替她拉高了被褥。

“程慕宁。”

程慕宁没睁眼,她眉心微蹙,想要应一声,但几乎发不出声音。

裴邵拨开遮住她脸颊的发,说:“第三,我要一道赐婚圣旨。”

榻上的人没什么反应,气息绵长似乎已经沉睡过去,半响后那平稳的呼吸声却忽然一顿,她困顿地睁开一条眼缝,眼尾还有残留的泪痕。

裴邵拇指指腹抚摸过她的眼尾,“拿了圣旨我就走。”

“你再想想。”他没有立即要她的回答,说罢从架上拿过自己的外袍。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慕宁耷着眼皮看他整理着装,须臾对着男人的背影说:“好。”

裴邵一顿,回头看她,轻声说:“嗯,睡吧。”

赐婚旨意需得程峥点头,眼下这个情况,只怕他不会轻易答应,该怎么让程峥点头……

程慕宁闭上眼,强撑着思忖了片刻,但实在扛不住困意,很快就彻底没了意识。

昨夜下了小雨,地上湿漉漉一片。空气里混着草木的清香,仲春的时节绿柳都冒出了新芽,裴邵扶着刀站在御乾宫门前,低垂的眉眼似乎也沾染了绵绵春意,唇畔流露出一片残存的温和,将夺门而出的程峥吓了一跳。

程峥顿步,“你——”

裴邵神色微敛,看向后面两个小太监,“怎么回事?”

太监忙说:“殿帅,圣上想出去走走,但外头地滑,我们怕……”

程峥冷嗤,“裴邵,你究竟要把朕软禁到何时去?!”

“臣不敢。”裴邵说:“圣上病体未愈,臣身为殿前司指挥,护御体安康乃分内之事,并非软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懒得与他掰扯,“既然不是软禁,朕难道连去看望一双儿女的自由都没有吗?”

“当然有。”裴邵今日很好说话,“不过,臣有一事相求,可否请圣上里面说话?”

【作者有话说】

小裴差点求婚ptsd

这章评论发波红包

以及肯定是he……愣住[吃瓜]

第114章

裴邵说罢已经将钢刀递给旁边的近侍,虽是询问的口吻,摆出的却是强硬的姿态。程峥抿了下唇,甩袖入内。

程峥如今在与程慕宁的争夺中完全落于下风,什么都没有了,反倒不似从前拘谨,对裴邵更是无需小心陪好,他端坐椅上,捧起喝了一半的红枣粥,恹恹地说:“你们不是事事都有公主做主么,究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需要朕这个傀儡皇帝拿主意。”

裴邵直言:“臣特来求娶公主,望圣上恩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峥一怔,捏着勺子的手顿住。要说裴邵与程慕宁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他想尚公主程峥并不意外,但他在此时提出,的确在程峥的意料之外。

程峥缓慢搁下碗,蹙眉费解地看向裴邵,“以公cy主今日的地位,她的婚事已不是儿女情长的小事,你若成为驸马,那些朝臣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殿前司指挥使做不长久。”

无论如何,大周都是程家的天下,一个掌兵数万的驸马必会令人不安,未免山河动荡,那些朝臣定会盯死裴邵手里的兵权。单这一件事,就够程慕宁案头的折子堆成山了。她若是扛不住压力,裴邵这几年的经营都将白费。

程峥心下狐疑,“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尚公主?”

裴邵不与他解释,只说:“臣求一旨赐婚圣旨。”

程峥默了默,心下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感受,“那朕要是不同意呢?”

裴邵看着他,忽然缓步上前。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程峥一跳,程峥撑案起身,警惕道:“你、还想逼君不成?”

周围内侍见状却并未有护驾的举措。

裴邵面上看不出情绪,只从怀中拿出一本薄册递给他,程峥僵持不接,裴邵也不动怒,转而将册子搁在案上,坐下倒了杯茶一并推给他,“圣上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行为实乃逾矩,但程峥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他谨慎地落座,想了想,才抬手去翻开那本册子,然而只消一眼,程峥瞳孔紧缩,噌地一下又站起身。

这是武德侯进贡给宫里的账本!

当初就为了这个账本,闹得不知多少人人心惶惶,后来账本随着许婉的消失一并不见,程峥到现在夜里都还时常惊醒,唯恐账本落到他人之手。

“果然,”程峥额角渗出汗,“武德侯果然在你手里……”

武德侯敛财进贡给宫里,一旦此事宣扬出去,势必引得百官唾骂。若是从前没有皇储,那便是朝野动荡,所以即便裴邵再看不上程峥,也只能竭力护他周全,可如今有了太子,程峥这个皇帝便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随时都可以成为一枚弃子,毕竟尚在襁褓中的储君要比他更容易控制。

“你想威胁朕。”程峥抓住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克制着慌乱的呼吸说:“你就不怕皇家颜面尽失,给公主带来麻烦吗?”

裴邵仍坐着,抬眸看他:“那要看圣上如何看待青史上那一笔了。”

没有任何一位帝王愿意在青史上遗臭万年,即便是程峥也不例外。他的气息跌宕起伏,手上的账本被捏皱,半响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好……朕答应你,赐婚。”

裴邵预料之内地点了下头,他起身弹了弹衣襟,吩咐内侍道:“外面地滑,给圣上备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侍躬身应是,上前唤道:“圣上那……”

程峥闭眼不答,静坐了好一阵。就在内侍讪讪退下时,他方开口说:“摆驾吧。”

……

姜亭瞳倚在榻上,额头戴了条防风头巾,身上裹得严实。她虽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落下了病根,脸上肉眼可见不如从前粉嫩,这会儿正侧倚在榻上,晃着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忽然一片阴影落下,姜亭瞳抬眼一怔。

孩子已生下月余,程峥从未着人过问,姜亭瞳属实没料到他会亲自来。

侍女轻声提醒,“娘娘。”

姜亭瞳回过神,连忙就要掀褥下榻,就被程峥叫住了,“算了吧,就你我两人,何必装客套。”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亭瞳顿了顿,也不勉强,微躬了躬身说:“臣妾失仪了。”

见程峥看着孩子,姜亭瞳说:“这是仁悦,仁宴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

程峥“嗯”了声,忽然朝姜亭瞳摊开手。姜亭瞳抱着孩子的动作下意识往后一缩,那是一种防备的姿态。

程峥扯了下唇角,“放心吧,朕如今在宫里,什么都做不了。”

姜亭瞳抿唇,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迟疑地将手里的拨浪鼓递给他。

程峥接过,便对着小公主摇了两下。

小小的孩子也懂得回应,竟然朝程峥吐了吐舌头。

姜亭瞳说:“蔡姑姑前阵子进宫来,说仁悦生得像圣上,眉眼与圣上幼时几乎一模一样。”

程峥手上动作一顿,不知怎么,心下忽然一阵烦闷。他缓吸一口气,放下了手,片刻道:“皇后好生歇着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宫女低声道:“娘娘,不留圣上吗?他好不容易……”

姜亭瞳垂眸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程峥回到御乾宫,坐在椅上久不动弹。内侍端来药膳也不敢催促,只时不时抬眸觑一眼。

许久之后,程峥才动了下手指,“去拿朕的玉玺来。”

……

翌日政事堂议事,郑昌捧着谕旨而来。众人互觑一眼,皆是茫然,以程慕宁为首,跪了满地,只闻郑昌朗声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裴公次子才貌双全,朕见之甚悦。今永宁公主已二十有一,正适婚娶之时,当择良婿以配,值裴次子尚未婚配,与公主郎才女貌,为成金玉良缘,特赐二人婚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持,待钦天监择吉日完婚。钦此——”

话音落地,殿内那些个低下的头颅虽未抬起,却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唏嘘声。程慕宁也跟着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定是裴邵的手笔。

她捧着圣旨匐下身去,“永宁接旨,躬谢天恩。”

郑昌将人扶起来,面有喜色,“老奴多谢公主了,便提前恭贺公主与殿帅佳偶天成,喜得良缘,老奴也算与先帝有个交代了。”

程慕宁莞尔道:“多谢公公了。”

郑昌说:“老奴还要去凤栖宫看望两位小主子,便不叨扰诸位议事”

然而政事堂诸位哪有心思议事,今日商量新政推行,众人心不在焉,一个早上也没商量出个眉目,散了议会之后,个个反而多谋善断。

王冕揣摩道:“难不成是圣上咽不下这口气,有意为之?一旦裴邵成了驸马,他这官就难当了哟,如今大局已定,圣上无能为力,也只能这么膈应膈应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啧,也未必。”张吉说:“如今公主势头正盛,一旦与裴家联姻,那更是如虎添翼,对圣上反倒没有益处,他犯不着为了膈应裴邵如此行事。”

蒋则鸣轻轻哼笑了声,“你们啊,忘了上回公主提议让裴邵去接手汶州的烂摊子吗?诶,冯大人,你可还记得吧?”

冯誉背手点头,他不仅记得,夜里回去还琢磨过这事,但这样的烫手山芋,想硬塞到裴邵手里,难。

蒋则鸣笑说:“这不就是了么。”

王冕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殿帅自己求的?但也不对啊,驸马不掌兵这是朝廷的惯例,圣上这旨意一下,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无论是殿前司还是汶州,恐怕都没那么容易,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这时,身后的人说:“朝廷能拿驸马说事,但不能拿准驸马说事。赐婚归赐婚,只要他二人一日不成亲,即便是御史台也说不了什么。”

几人纷纷转过头去,王冕闻言想了想,“还真是,瞧我,还是小姜大人脑子转得快。诶,听说小姜大人家中正在相看姑娘,还是御史台林大人家的姑娘,如何,可有眉目?”

“当真?”张吉闻言探出头,又说:“那林姑娘我见过,温和恭顺,是个好姑娘,要我说容时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寻个好女子成家。”

姜澜云抿唇道:“诸位大人慎言,没有的事,可莫要听信谣言,若是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那容时可真是罪过了。”

几人一笑,只当他年轻人脸皮薄,调侃几句后又扯回了公主这桩婚事上。

王冕抱怨道:“永昭公主的婚事还在筹办,这下又来了个永宁公主,但愿咱这准驸马爷能按得住心,牲口也得喘口气吧……”

见姜澜云止步不前,有同僚道:“容时,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澜云勉强扬了下唇角,摸了下自己的衣袖说:“丢了枚玉佩,我找找。你们先行,不必等我。”

那人点下头,摆手说:“行,快点啊,今日那乌蒙可汗要提人,等你签字呢。”

姜澜云颔首,目视众人远去。

他逐渐失神,在拐角的树下站了许久。

“小姜大人?”程慕宁脚步一顿,望了眼四周,“怎么还没走?”

姜澜云动了动唇。

程慕宁扬了下眉:“小姜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她的神情总是很坦然,坦然到她都不必开口,姜澜云就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没有任何分量。他深吸一口气,说:“上回在大理寺,我见图雅伤势的确是一时惊讶,但并非对公主有任何异议,还请公主……不要误会。”

程慕宁一笑,“就这个事?我对小姜大人并无误会,是小姜大人多虑了。”

姜澜云喉间干涩,程慕宁并不会因为他的畏惧和疏远感到难过,所以误会与否本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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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臣还没有恭贺公主,今得天子赐婚,也算是——”

姜澜云说罢一顿,看向对面。

程慕宁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就见裴邵领着一列巡防禁军远远路过。

两人对上眼神,裴邵眯了下眼。

姜澜云转回视线时,见程慕宁正扬着唇角。

他道:“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第115章

姜澜云赶回大理寺,乌蒙的队伍已经等在长街上了。旁边停放着一辆宫里的马车,永昭挑开帘子,远远与姜澜云颔首打了个招呼。

今日是岱森离京的日子,到底是新王上任,他不宜离开太久。走之前他要带走乌蒙的囚犯,这是早就经圣上同意的,至于这些人他带走做什么,永昭大抵明白。

所谓杀鸡儆猴,这些人都是前可汗的心腹,没有什么比当众割下他们的头颅更有效地震慑人心。

想到那个场面,永昭不由咬了下唇。少顷,她从马车上钻出来,走到前面那匹黝黑骏马旁,压低声音说:“岱森,你吃糖糕吗?”

她手里捧着个纸团,抬手时袖口落了一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腕白得惊人。

“不吃。”岱森移开视线,他骑在马背上,看她的眼神自带审视,“说了不必送我,一会儿要下雨,我让人送你回宫。”

永昭捏着糖糕放下手,低头犹豫了一阵,说:“岱森,你会杀了他们吗?”

“会。”岱森斩钉截铁,冷漠地说:“今日手戴镣铐的如果是我,他们一样会杀了我。”

“可是阿日善在乌蒙备受崇敬,与其杀了他,不如让他活下来,为你所用,岂不是更好?”永昭认真提议。

岱森笑了一下,他从马背上翻下来,瞬间的威压让永昭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但是她发觉每每她往后退,岱森就会暗暗生气,因此强忍着站定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那日苏作为前可汗的儿子,留下他能替我平衡新旧势力。”

永昭张了下口,还没来得及回答,岱森便说:“不可能,公主,你会替你的杀父仇人卖命吗?”

永昭默住了。

不会。

岱森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继续道:“那日苏此人太过聪明,留下他来日必成祸患。我会杀掉他,在王庭众人面前,亲自砍下他的头颅,吊在庭帐外,让每一个过路人都看清楚,与我岱森作对是什么下场。”

永昭脸色逐渐不好,手里的糖糕掉落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姜澜云把人都带了出来。经过这几个月的牢狱之灾,阿日善等人早已狼狈不堪,满脸都是胡茬。那日苏走在最后,下台阶时他看到了永昭,脚下一顿,又被推到了囚车上。

永昭难过地低下头。

岱森语气森寒,“不知道还以为你老情人死了。”

永昭蹙眉,“你胡说什么。”

岱森轻嗤:“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香囊”岱森冷冷盯着她,说:“你亲自给他绣的。”

永昭语塞,似乎是愣了半响才想起这桩事,“不是的,才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

她停了停,看了眼囚车上的那日苏,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他是王庭对我最好的人……他帮了我很多,我感激他。”

说罢,永昭抬头,“岱森,你能不能……不要让他死得太难堪。”

岱森面无表情,“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昭失落地抿了下唇,就听岱森嘲讽地说:“整个王庭对你最好的人,你确定是他?”

永昭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岱森就已经转身走了。但没两步他又停下,走回来阴森森地说:“你最好给我绣一个香囊,成亲那天我要是看不见,公主——”

岱森威胁地笑了一下。

永昭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岱森骑马离去,扬起一阵尘土。

……

礼部送来嫁衣样式,虽然从前已经选过一次,但时下流行的花样大为不同。永昭拿不准主意,抱着图册往扶鸾宫跑了几趟,一连几日都跑了个空。

“阿姐如今这样操劳么,白日要到政事堂议事,怎么连夜里都不得空?”

银竹勉强一笑,“要不,公主把册子留下,待公主忙完,挑好了再给您送过去。”

“好吧,只能如此。”永昭将图册交于银竹,又嘱咐道:“长此以往会熬坏身子的,你们伺候阿姐要多上点心。”

银竹应下,心道也没多少日子了。

殿帅去汶州的旨意昨日已经下来了,最迟下月就要走,那时大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就能歇了吧。

“诶。”红锦从宫殿的方向走来,低头示意了下手里的托盘,“这药,还要不要端进去?”

银竹想了想,说:“温着吧,晚些再送。”

红锦还要问:“你说——”

“嘘。”银竹清了清嗓音,“不许胡乱谈论主子的事。”

话音落地,寝殿那边就传来些许动静。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轰然撇开头去。

这时御乾宫的田福来了,银竹迎上前去,“田公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田福喘着气说:“公主可在,圣上有话要传。”

如今郑昌要退下来了,田福近来操持御前的大事小事,眼看有要顶上的意思。虽说当下御前的差事不吃香,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足,银竹看了眼寝殿那边,犹豫了下说:“公主刚歇下,田公公稍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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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田福“诶”了声,揣着袖口等在偏殿。

银竹前往寝殿,她小心翼翼地叩了叩门,“公主,御前的田福来了。”

然而里面却没有动静。

缠绵急促的呼吸声被隔绝在幔帐里,裴邵整个人伏在程慕宁肩头,裸.露的肩胛骨起伏不定,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程慕宁颈间。程慕宁被压得喘不上气,想要抬手推他却没有力气,那几下跟挠痒痒似的,反倒让裴邵又热起来。

“别闹了。”程慕宁胳膊横在身前,哭得嗓子都哑了,“田福这个时辰来,想来是有要事。”

裴邵不尽兴地“嗯”了声,坐起身时顺带手将她也拉了起来。

那一下让程慕宁齿间露出颤音,裴邵刚要低头看,就被程慕宁一把捂住了眼睛。

趁他不防,程慕宁忍痛爬下床,捡起衣裳走的那两步险些跌下去,穿衣的指尖都在颤抖。

裴邵从后头绕过来,刚伸手,程慕宁就侧身避开,里衣都往怀里藏了藏。

见她这副防备的模样,裴邵忍不住一笑,“你要让田福等多久?还是我让银竹进来,你确定吗?”

他视线往下打量,程慕宁身上一片狼藉,只怕要吓着银竹。她松了手,语气里是鲜少露出的抱怨,“裴霁山,你太过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替她穿上衣裳,系着腰带说:“冯誉这阵子一直在商量汶州的军政,我呆不了几日就要走了。”

程慕宁抿了下唇,偏头不言。

田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程慕宁才姗姗来迟。

田福忙躬身说:“奴才给公主请安,深夜叨扰,实在罪过。”

他半抬眼悄悄打量程慕宁,见她穿戴素净,浑身懒散,的确是刚从榻上起来的样子,只是眼尾泛红,像是哭过了。田福一顿,不由揣测起来。

程慕宁已经坐下了,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才说:“御乾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田福立马回过神,“回公主,奴才奉圣上口谕,明日早朝,还请公主到太和殿来一趟。”

程慕宁迟疑片刻,“圣上要早朝?”

田福道:“是。”

程峥已经闭门多日,说是卧床养病,实则是御乾宫如今内外皆有禁军把守,旁人进不来,他也很难出去。他要上早朝,这个消息只有郑昌能越过禁军替他递出去。

郑昌是个有分寸的人,他既然这样做,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麻烦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圣上可说是什么事?”

田福摇头,“圣上只说,请公主莫要耽误了时辰。”

“本宫知道了,有劳跑一趟。”程慕宁刮着碗里的茶沫说:“银竹,送田公公出去。”

田福离开后,程慕宁回到寝殿,不见裴邵人影。这时红锦端来药盏,“公主,殿帅刚走,让您睡前把药喝了,还有这个药……这是外用的药,公主哪里伤着了吗?”

程慕宁面不改色地接过,搁在桌上说:“没有,你下去吧。”

“可——”

“药太苦了。”程慕宁说:“备点蜜饯吧。”

……

裴邵深夜回到府里,将刘翁吓了一跳,“今夜怎么回来了?可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自打程慕宁回宫住后,裴邵就久不回府,也难怪刘翁惊诧,连虎三都跟着叫唤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顺手摸了把虎三的脑袋,跨入院中说:“出宫办点事,刘翁不必惊慌。”

刘翁长吁着“哦”了一声,“是去太傅府上了吧?”

裴邵笑了一下,搁下刀揶揄道:“刘翁,你这打听消息的本事在府里当管事屈才了,若不是汶州穷山恶水,就让你给我当副将了。”

刘翁一哼,见他要擦刀,递上帕子说:“我一把年纪还瘸了腿,若是能当副将,还轮得到当你的副将?话说回来,汶州的事是定下了?”

裴邵坐在椅上,说:“定下了,我考虑过,待我离京后,刘翁回朔东吧,我让周泯送您。这些年跟着我也是担惊受怕,也该回去安度晚年了。”

刘翁叹气,“我这把老骨头还折腾得动,但我知道,你啊,大了,不愿意叫人照顾。”

裴邵擦着刀,弯着唇角没有说话。

刘翁看他的神情,也跟着笑,“此次去汶州,明面上看你放下了禁军的半壁江山,是亏大了,但你心里也是愿意的吧。”

不等裴邵嘴硬反驳,刘翁又说:“说来公主也是个贴心人,以她的立场,把你留在京城才好,你这把好刀,她在京中找不到第二个,可她将你放到汶州,显然是知你心中抱负,不忍将你拘在此地。你可不要犯浑,再生出什么误会。”

裴邵手上动作渐停,片刻说:“我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邵说:“我都知道。”

第116章

翌日早朝,程慕宁早早等在太和殿。

朝堂里没有她的位置,她着一身华裙立在大殿中央,甚是打眼。各个朝臣进殿时都愣了一下,张吉等人深谙如今局势,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瞬间便有了猜测。

殿内窸窸窣窣,交头接耳。

裴邵来得晚,跨入大殿时只闻议论不绝,这还是赐婚旨意下达后,见他二人同时出现,众人难免多看几眼。裴邵脸上气定神闲,稳步入列后视线落在程慕宁身上。

不好当着准驸马的面议论公主,四周逐渐安静。

张吉轻轻咳了声,说:“圣上怎么忽然上朝了,裴大人,可是圣上身子大好了?”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知道张吉在有意缓解气氛,裴邵侧过头说:“据太医说还不大好。”

他说话时余光瞥过程慕宁。

程慕宁双目微垂,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看起来漫不经心,却时刻关注着周遭的动静。

张吉长长“哦”了声,“拖着病体上朝,想必是有大事要宣布。”

“还能是什么事。”当中有个白胡子老臣甩袖说:“自然是为了晋国公的事,殿前司把人扣了这么久也没个说法,真是没了王法,几十年老臣,竟说拿就拿!”

又来了又来了,但逢朝议必会争议此事。

张吉道:“唉呀,钟老啊,殿前司前头扣押只是问询,但后来不是陇州递来了消息,李家田地查出了问题,强征百姓田地不说,还谎报农税,殿前司眼下在审这个案子,并无不妥。”

“哦,那这是换了个由头扣人了?”那人哼声道:“由头说换就换,可有圣上的旨意?朝中掌管刑罚的有刑部和大理寺,何时轮到禁军办案了?简直乱套!”

“有本宫懿旨,钟大人还觉得不妥吗?”程慕宁没有看任何人,只目视前方,温声说:“清田一案,本宫奉圣旨办案,可要将天子私印给钟大人辨辨真假?”

那人拢了拢袖子,扯了下嘴角说:“这案子不过刑部与大理寺,便是公主一个人说了算,那自然是公主想如何就如何了,旁人怎敢置喙?倘若公主哪日看我们这些老头子不顺眼,自然也可以以清田为由头,将我等逮捕。”

裴邵没情绪地说:“钟老不必着急,下一个就要查到钟家了,殿前司依法办案,若是钟家清清白白,自能安然无恙。”

“我钟某一生都在为朝廷效力!我之清白,苍天可鉴!想当年我入朝时,你这个毛头小子还没出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一时激愤要撅过去,张吉忙将人扶住,打圆场道:“唉呀莫着急莫着急,也不是那个意思——”

“钟老是清白的,族中小辈也清白?”裴邵不顾张吉使眼色,移开视线说:“两日前贵府小孙在花楼闹事,街道衙门不敢处置,移交了大理寺,这案子是在小姜大人手里吧?”

众人唏嘘,皆看向姜澜云。

那姓钟的老臣一口气没上来,“可、可是真的?”

姜澜云亦是一顿,“是,不过案子已结,人已经放——”

“诶,钟老!钟老!”

那老臣晕过去,几人着急忙慌将他架住。

殿内顿时乱做一团,程慕宁侧目与裴邵对上一眼,低头缓缓勾起唇角。

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打破了殿内的喧嚣:

“圣上有旨——”

几人一顿,抬首望去,只见郑昌衣冠整齐地站在上首的台阶上,他旁边站着田福,田福手里捧着一卷圣旨,方才朗声高喊的人便是他。

但原本该上朝的程峥却不见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是懵怔过头还是田福说话不够分量,无一人跪下接旨。

田福不免尴尬,郑昌这才开口:“圣上龙体欠安,另有谕旨,诸位接旨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去。

田福清了清嗓音,高声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在位五载,深感政事繁重,民生多艰,因此忧思过甚,病体衰弱,只得终日缠绵病榻,恐疏忽政事,误国误民,幸得祖宗之灵,今得太子,聪慧过人,朕今传位于其,望其为勤政爱民之明君——”

说到这里,大殿一阵骚动。

有人颤声道:“圣上、圣上这是要退位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还小,怎堪大任?我大周这是要亡啊!”

“都说圣上病重,究竟是什么病,御医瞧了这么长时日,还不见好?”

“我们不是不能等,不就个把月不上朝,小事各司自己办了,要事上个折子等批复,圣上何至退位?这里头不会有猫腻吧?”

程慕宁跪姿标准,额头轻轻放在手背上,眼睛都没抬,就察觉到众多目光落在她后背。

田福在议论声中咳嗽示意,提高音量说:“然新帝年幼,尚不知事,未免耽误国情,特予永宁长公主监国摄政之权,至新帝长成之前,代为理政,并封张吉、冯誉、姜澜云三位爱卿为太子讲师,教授新帝仁义治国之道,以辅新帝治理天下。朕至今日起退居长寿宫修养身心,无事不出,一切登基事宜交由永宁公主操办,各司共同协理,钦此——”

“这怎么能行啊,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太子登基,朝中也不乏能臣能代为理政,姜家一门乃太子外戚,姜掌院更是德高望重,哪怕是他也好啊,公主摄政,闻所未闻呐。”

“但这是圣旨,皇命不可违,还能抗旨不成?”

大殿之上虽未有一人抬头,但议论之声却愈发响亮。

郑昌道:“诸位接旨吧。”

众人低着头你看我我看你,接旨的声音参次不齐,“臣等谨遵——”

“慢!”这时,方才那姓钟的老臣颤巍巍跪直身躯,抬首说:“此等大事,圣上为何不亲自宣布?敢问郑公公,圣上是不想来,还是不能来?”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未见天颜,我等实在难以信服,还请郑公公通禀一声,容我等面圣再议。”

“是啊,圣上自病后再未上朝,禁军将御乾宫围了个水泄不通,诸臣呈上去请求面圣的折子也石沉大海,我等实在忧心圣上安危……”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周自开国以来,就从未有公主摄政的先例,要我等文武百官听个女子差遣,荒唐,简直是荒唐!”

“但……圣上当初即位之时便是公主辅政,如今新政亦是由公主推行,何况公主自幼由太傅教导,其治国之才诸位也看得分明,想来辅佐新帝,也不成问题。”

“是啊,这阵子公主理政,朝中也并无大乱,何况圣旨已下,如此大事,圣上定是深思熟虑,既如此,我等应该谨遵圣命。”

“虽未有先例,但皇命高于律例,诸位难道要抗旨不成?”

一时间,太和殿上七嘴八舌地吵起来。田福捧着圣旨被晾在那儿,正要出声喝止,就被郑昌一个眼神阻止了。

田福低声说:“干爹,这可怎么是好?这圣旨,还接不接啊?要不,请圣上出面亲自宣读?”

郑昌看着台阶下一声不吭的公主,缓声说:“圣上不来,就是有意放任事态发展,这也是公主必须要经历的。这一局她若不能胜出一头,再想摄政就难了。”

“那公主是能还是不能呢?”田福忽然看起热闹,“怎么殿帅也不出声为公主争两句?”

郑昌说:“他与公主如今有着婚约,夫妻一体,此时出声反而遭人揣测,再累及朔东,得不偿失。且看公主这一年所得的人心,能不能替她压过这些争议了。”

“是啊。”田福叹气,“当年公主就败在这些争议下,才令,令许相有机可乘……”

田福刚说罢,那边太和殿大门忽然被推开。

外面日头正盛,门外站着个人,众人眯眼看过去,然而强光之下看不分明。直到他缓步走近了,那满头白发显露,殿上才有人陆续看清来人,“是,是葛太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傅,太傅回朝了!”

“太好了,有太傅在,我等也能安心许多。”

郑昌也疾步迎上去,“太傅出府,可是病愈了?”

来人摇了摇头,侧目望着程慕宁一眼。

程慕宁面露惊色,失神低语,“老师……”

葛孟宜道:“我刚从御乾宫来,圣上命我将此物托付公主。”

众人探头来看,只见葛孟宜手里捧着个匣子,郑昌一看便知是何物,小心将其接过。

这是,玉玺。

葛孟宜交托玉玺之后,面向百官,道:“本朝未有公主摄政之先例,但如今圣上病重,太子年幼,虽朝中不乏能臣,但这天下姓程,有谁,敢担这摄政大任?”

众人闻言不语,互相观望。

葛孟宜年迈,沧桑的嗓音中自带令人信服的德望,“公主与圣上一母同胞,自幼皆由我教导,老夫虽不敢自诩良师,但公主的秉性才学,我自认可堪监国摄政之重任。这么说并非徇私,我既然做了公主一日的老师,将来公主若有任何行差踏错,自然也都是我的过错,文死谏武死战,我便是死在这太和殿上,也绝不纵其妄为!”

程慕宁唤道:“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吉也说:“太傅这话说得严重了,为上进谏是百官之责,诸臣皆在,不至于此。何况圣旨已下,没有不尊的道理。”

葛孟宜不再多说什么,只缓慢转身,跪下接旨。

他的意思众人看得分明,殿上又是一阵低语。

葛孟宜是两朝元老,深受先帝敬重,这朝中一半人都是他的学生,若说德高望重,放眼大殿,他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见他如此,无人再敢高声争执。

王冕偷偷觑了四周一眼,明显察觉风向有变,他试探地喊出声,“臣等谨遵圣命,必不负圣上所托。”

殿上众人一顿,跟着跪下去,齐声道:“臣等谨遵圣命,必不负圣上所托——”

【作者有话说】

久等久等

应该还剩一章

第117章正文完

上百道声音盘旋在太和殿的碧瓦朱檐上,声势烜赫的回声之后,是百感交集的沉默。

江山迭代,难免令人忐忑怅然,一直到迈出太和殿,这些人尚未晃过神,下了台阶才骤然回神,爆发出感慨万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慕宁捧着玉玺独自站在大殿上,久无动静,田福笑眼盈盈地走上前,“公主,储君尚在襁褓,登基的许多事宜还要公主拿主意,请公主随奴才走一趟内侍省吧?”

程慕宁看着玉玺没有说话。

田福还要再开口,便得郑昌一个眼神,噤声退了下去。

殿上无人,银竹方走了进来。她顺着程慕宁的视线,也对着这玉玺端详了片刻,迟疑道:“公主并无逼圣上退位的意思,他怎么……”

程慕宁倏然一笑,阖上匣子说:“他眼下还有颁布圣旨的能力,待时日长了,君权一旦被彻底架空,他连传位的机会都没有。”

银竹一怔,“圣上,是担心公主日后不让储君继位?”

“毕竟我与裴邵的婚约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我一个想岔了,双手将江山捧给裴氏也不是没有可能。”程慕宁谈及一笑,说:“他今日传位,旁人便再没有可操控的空间了。而且,他自己退了,比起有朝一日被人cy逼退,更安全。”

“圣上竟想得如此深。”银竹揣摩程慕宁的神情,“公主不生气吗?”

程慕宁缓步朝殿外走,翘了翘唇畔,说:“我为什么要生气,他糊涂了五年,最后还知道护着程氏的江山,我很欣慰。”

此时朝臣还没有走远,三两成群大发议论,程慕宁一手搭在石栏上,在众多人中找到了葛孟宜。

<a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title=""target="_bnk">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葛孟宜许久不出,身边围了许多前来寒暄之人。程慕宁犹豫片刻,没有径直上前,只在台阶上来回踱步,等了又等。

裴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怎么,害怕?”

程慕宁一顿,回头看裴邵。

裴邵勾了下唇,抬脚朝葛孟宜走去。

程慕宁想拦他,却见裴邵跨下台阶,周遭人就都接二连三地散了。

葛孟宜对裴邵竟然难得好脸色,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程慕宁缓步走过去时,葛孟宜正抬手拍了拍裴邵的臂膀,关系看起来算得上熟稔。

见葛孟宜余光向上瞥,裴邵道:“殿前司还有差事,我差人送太傅回府。”

葛孟宜摆手,“你自去你的,老夫还没到要人搀扶的地步。”

裴邵拱手离开了。

没了裴邵这一堵肉墙挡在中间,葛孟宜当即就迎上了程慕宁的视线。师生二人沉默须臾,程慕宁先开口:“老师。”

葛孟宜点了点头,说:“宫中正值多事之秋,这阵子公主要操劳了。”

听他这样说,程慕宁便知葛孟宜已然接受了眼下的形势,她松了口气说:“今日没料到老师会来,往后朝议,老师都会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葛孟宜说:“我方才说过,我会盯着公主,倘若公主有任何差错,我绝不偏私姑息。”

“那是自然的。”程慕宁声量下意识拔高,笑起来说:“老师辞官致仕的折子我没有批,就是等老师回朝,我虽代新帝执政,但仍有许多不明之处,要向老师请教。”

“公主自谦了,老夫能教的,早在多年前就教给公主了。”葛孟宜道:“往后朝中勿称师生,只论主臣。”

程慕宁唇畔微顿,仍是温声笑着,“好,无论如何,永宁心中太傅永远是老师。太傅难得进宫,用过午膳再走可好?”

葛孟宜摇头,看向台阶那边,“宫里正一堆人等着公主呢,公主有什么话,不急于这一时。”

程慕宁侧目瞧见了郑昌,抿了下唇说:“好,那……银竹,替我送送老师。”

……

此后半月,宫里为操办新帝的登基大典忙得手忙脚乱,裴邵为交接殿前司的差事,也不得清闲。一日进扶鸾宫,远远见红锦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裴邵顿步,眉峰微动。

红锦偷偷瞥了案前的程慕宁一眼,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裴邵看了眼案前的程慕宁,低眉垂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公主怎么了?”

红锦压低了声音说:“殿帅不知,今早太傅进宫,给纪芳送了几本书,要他闲着无事念给太子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还在吃奶的年纪,别说听书了,连话都听不明白,但宫里教导储君自然不能按寻常孩子来教,况且先前有了个失败的例子,葛孟宜对即将登基的小太子,一定更加用心。

裴邵道:“太傅肯教太子,是好事。”

“这的确是好事。”红锦皱起脸说:“公主之前三催四请,就是为了太傅能做太子的老师,可太傅言明,他只教太子,不教小公主。”

裴邵明白了,葛孟宜不想再教出第二个程慕宁。

程慕宁无疑是葛孟宜最得意的学生,他比谁都明白,程慕宁要比程峥更适合那个位置。或许出于对形势的判断,又或是对程慕宁远超师生的情谊,他准许自己接纳眼下的时局,但同时他心中有一杆仁义礼法的标尺,接纳也不代表认同。

只是不是完全认同。

裴邵走上前,绕到椅子后面伸手抚摸她的脸。

指腹的触感不必抬头便知来人,程慕宁顿了顿,握住他两根手指说:“太傅本就是太子太傅,他不想教仁悦也很正常,我只是有点难过,太傅大抵,也后悔当初做我的老师。”

裴邵说:“他没有。”

程慕宁仰头,恰与裴邵对视,“你怎么知道?”

裴邵挑眉说:“想知道?你求我。”

程慕宁却趁他摸到嘴角时张嘴咬了他一口,“快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点力道挠痒痒似的,裴邵笑了一下,碰了碰她的肩膀,示意她让开点位置,他坐在扶手上说:“两年前宫宴,太傅醉酒,掩面而泣,直说他半生传道解惑,众多学生中,唯公主最得他心。其实当年公主离京,最伤心的人是太傅。”

程慕宁眼眶微红,撇过头去说:“我以为最伤心的人是你呢。”

裴邵斜眼看她,“我那是生气。”

程慕宁被裴邵逗笑了,“知道了,你气性大。气性这么大,也没有迁怒沈文芥,你将他安排到典厩署,是为了保他一条命吧。”

裴邵微顿。

程慕宁看他的神情,便知自己猜对了,“沈文芥性子太直,当初朝中那个局势,任他再上几道折子,恐怕太傅也护不住他。太傅膝下没有子嗣,他拿沈文芥当儿子养的,他求过你,对吗?太傅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才会那么凑巧,在关键时刻入宫,替我解围。”

裴邵说:“我就不能是真的看沈文芥不顺眼?”

程慕宁摇头,“你明知我对沈文芥并无男女之情,不会胡乱拿他泄愤。”

裴邵唇角微动,心道沈文芥若是听了这话,不知要义愤填膺多少日。

程慕宁以为裴邵自己悟出其中真相,就不会将她在城门口那一番胡言乱语放在心里,殊不知裴邵是个小气的人,现在听到沈文芥三个字都还烦得很,当初几次三番拿沈文芥开刀,也的的确确是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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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只是现在说出来,倒显得很不体面。

裴邵没有解释,随手拨了下她桌案上的摆件说:“你明白就好。”

与裴邵闲话了一番,程慕宁心中愁云渐散,她扯回正题道:“太傅往后不教仁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仁悦还小,待她长大些,我再从翰林院中给她挑几位讲师。”

裴邵点头,“挺好的,朝廷近年重文,士子中不乏真才实学之人。这事便这样说定了,还有旁的事吗?”

“嗯?”程慕宁疑惑看他,然一触碰到裴邵的眼神,她便立即反应过来,一手摸到旁边的公文,说:“近来事多,我还有文书要批。”

裴邵笑,“你这不是刚看过吗?”

程慕宁翻开折子的手一顿,深吸一口气,“裴邵,你不能——”

程慕宁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邵拦腰抱起来。案上的公文折子被碰掉了,屏风后的侍女熟练地低头退了出去。裴邵两手撑在她两侧,“不能什么?”

那目光烫人得很,程慕宁的呼吸热了,在他的注视下哑声说:“白日宣淫。”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的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十六,新帝登基,改国号崇礼,大赦天下。翌日天不亮,宫门一开,百官乌泱泱向太和殿涌来。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个早朝,无人敢缺位,从上首放眼望去,是难得的恢宏气派。

龙椅和大殿之间隔了一道珠帘,纪芳抱来了小皇帝,内侍高声喊:“山呼——”

众臣拱手,齐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过于震荡,熟睡中的小皇帝脸一皱,眼看就要哭出来,纪芳忙拍其胸脯将人晃了晃,他晃动得极有韵律,小皇帝果然没哭出声。

几个宫女太监顿时松了口气。

程慕宁扬眉,示意纪芳抱着太子往龙椅上坐。纪芳哪儿敢啊,低声惶恐道:“公主,您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呐——”

然而程慕宁的视线已经转开,她站在珠帘后说:“诸位奏事吧。”

平日早朝,宁熙帝第一句话必定是“有事启奏,若无要事便退朝吧”,乍闻公主这样直言奏事,殿上众人一愣,左看右看后,礼部官吏率先出列,报了永安公主和亲事宜的进展。

虽说此前程慕宁也在政事堂议政,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许多政务都被压在了各司手里,如今新帝登基重启早朝,个个手里都握着好几封折子,奏起来没完没了。

而纪芳还抱着小皇帝僵立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仪仗一端的红锦看不过去,唇瓣微动,几乎是用腹语说:“你快别磨叽了,公主临朝,你要她抱着个孩子议事吗?”

纪芳这才战战巍巍地坐下来,却只敢屈膝沾一点点龙椅的边。

只听这会儿已经奏到兵部了,冯誉说:“鹭、鹤、骊三州军事已部署完毕,但州府县衙用的都还是原来的老官吏,这些人当中,许多都不善用兵,从前为求自保,又常年与匪共伍,虽说是迫于无奈,但终究是行事不妥,有失责渎职之罪。”

程慕宁在珠帘后缓慢踱步,“冯大人有什么建议?”

冯誉说:“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这些年又因外戚干政,冤假错案时有发生,臣请奏,复查宁熙元年起,许敬卿经手的所有案件,若有得用之人受冤,可还其清白,重新录用。”

杨伦如今在鹤州担任知州幕僚,隐姓藏名,又没有实权,程慕宁知道冯誉绕这么一大圈,实则是在为杨伦打算。

殿上静可闻针,她沉默思忖须臾,道:“准了。”

户部接着报陇州清田的事项。

大殿上的声音抑扬顿挫,程慕宁边听边拨动着珠帘,珠子撞击时发出细微的“哒哒”声,那一闪而过的间隙中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半身紫金相间的裙摆在随之晃动,脚下的紫藤步步生花。

裴邵忽然想起五年前他刚入宫时,她也是这样高高站在上方,但那时她身上没有一件华服锦饰,着着一身素衣,却爆发着惊人的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种力量是不见血的刀,裴邵从她身上看到了四面楚歌的危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战场。

这个人站在阵型中央,也只有她站在阵型中央。她是排兵布阵的人,也是四面八方的箭矢所向,偏她身无盔甲,手无护盾,孤单又果决。彼时裴邵心有震撼,他生来至此,头一回对女子产生了拜服。

也产生了怜惜。

裴邵在那刹那间大脑空白,他后来回想那瞬间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想,但原来他什么都想了。原来拜服和怜惜可以共存,他想当她的盾,也想做她手中刀。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

程慕宁忽然顿步,指尖微微拨开了一侧珠帘,她在珠帘的间隙中露出了半张脸。

裴邵陡然撞上她的目光。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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