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2 / 2)
“我很想你。”
他前所未有的坦诚。
烛二隔日去寄信时没忍住问他为什么,烛二说:“公子,我们明明可以留在漠北。”
言下之意就是,他明明可以留在辞盈身边。
嗯,他可以。
辞盈这些年总说着自己变了,谢怀瑾却始终觉得辞盈就是当初的那个辞盈。
她仍旧心软的不像话,宁愿自己被重石拉下去溺死也不愿放开身上的累赘。
如果他不是生命垂危,谢怀瑾想现在的他可能会借此将辞盈绑在身边,一日既往地恶*劣。
但现在不行。
他真正决心回长安也是因为他看见了未来。
他活着,一切尚好。
可如果他死了呢?
他活着,辞盈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他继续留在辞盈身边,辞盈要如何面对他的死亡。
少女身上那根绷紧的弦,彼时才会真正地断开。
谢怀瑾不觉得自己对辞盈有多重要,但人命的重量太重了,他舍不得因为自己的私心让辞盈担上。
写这封信亦然。
烛二眸色复杂问谢怀瑾为何离开了还要写信。
嗯,因为他可能会死。
待他死了,无论是通过任何途径,他的死讯一定有一日会传到辞盈耳中,他不能让辞盈对他们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争吵上,以辞盈的性格,嘴上不说,心里又会觉得是因为他们当初吵架他选择离开所以他才死了。
于是谢怀瑾写了第一封信。
第二封信。
第三封信。
......
很多封信。
但他一个月寄出去的只有一封。
信纸上常常溅了血,但给辞盈的那一封永远洁白,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
四季轮转,长安和漠北都迎来了又一个冬天。
辞盈在除夕前再次收到谢怀瑾寄来的信,一年下来,她变得更安静沉稳,从前那些浮于表面的沉默真正地深入内里。
燕季成为辞盈真正的助手,辞盈几次打压力挽狂澜之后,燕季开始从心底佩服辞盈,不再拥有从前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可能也有,但起码没有舞到辞盈面前了,没有舞到辞盈面前的,辞盈就当看不见。
大家都在长大。
当年的真相被辞盈丢在了宇文拂面前,宇文拂依旧不服,却又没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在同辞盈对等的层面说话,开始他还能借着谢怀瑾言说“辞盈有今日的一切无非是疑问嫁给了谢怀瑾”,后面谢怀瑾在长安的消息传出,宇文拂就说不出口了。
或许也是因为,他曾经说的时候,辞盈也不在意。
辞盈偶尔想,她和宇文拂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最开始因为茹贞因为谢怀瑾,后来因为血缘因为燕季,无论从那一层,她好似都觉得宇文拂不算一个好人。
起码,对于她和茹贞而言,宇文拂是一个坏人。
他不是一个好夫婿,也不是一个好哥哥。
辞盈心中的失望在一年前就变得很淡,到现在那微末的一点和没有也差不多。
宇文拂翻看着证词,良久以后跌坐下来,失神道:“如果娘亲还在,辞盈,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辞盈打探娘和宇文舒事情的时候,也就不可避免打探到了宇文舒将宇文拂送去长安为质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宇文拂一部分性格养成和长安那备受凌辱的一段有关,也明白他当初对茹贞所做的事情在他的立场“情有可原”。
但那又怎么样呢?
辞盈看着垂头的宇文拂,轻声说:“燕府和宇文府属于你的那一部分我都会给你,宇文拂,离开漠北吧。”
离开这个年少就牵着你的枷锁。
她在心中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宇文拂眼中流转着哀伤与不甘,最后却只是沉默地站起身,对辞盈说了一句“对不起”。
辞盈给的东西他都没要,改日就消失在了漠北。
后来,辞盈听茹贞说宇文拂曾去找过她,问她愿不愿意同他在一起,茹贞思虑了一日一夜,最后说不愿意。
她恢复了记忆,也就想起来了,她不爱宇文拂。
或许也是因为,茹贞早已不知道什么算爱,但太痛了,所以算了。
这一次宇文拂没有强迫茹贞,只是垂眸对茹贞说:“对不起,茹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