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2 / 2)

但好像不是。

眼眸睁开,看见辞盈身影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是梦。

初醒时视线是有些模糊的,他没有眨眼,辞盈的身影就这样越来越清晰,屋内烛火很黯,门外照进来的光虚虚勾出辞盈的影。

光太黯了,于是影子很也黯淡。

实在熬不住眨眼后,谢怀瑾发现辞盈还在,他心开始惶然。

惶然于他心中生出的不舍,像是藤蔓一样将他整个人缠住,上面的尖刺没入他的脖颈,将他的喉咙变得嘶哑难言。

辞盈说着话,他看着辞盈的唇,顺着看见辞盈的眼。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辞盈的问题,于是沉默。

真相并不刺耳,甚至说起来很好听,但他讲不出来,一句也讲不出来。他沉默于自己的眷恋,沉默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第一次,他以为辞盈已经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觉得有些想笑。

但还没有沉默着笑出来,就看见辞盈又回来了。

谢怀瑾一直觉得自己能克制住,死亡,无非就是昏暗的一瞬,但最后发现,在辞盈面前好像也就那样,甚至辞盈没有说一声告别,他就没忍住牵住了辞盈的手。

人总是有趋光的本能,此时,谢怀瑾看着辞盈,昏暗的屋子因为辞盈的到来有了光。

辞盈背后,是敞开的门,是炽热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谢怀瑾没有看向光,他看的是辞盈。

苦涩的药味从舌尖传来,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成为青年沉默挽留的一部分。

他看着辞盈,试探地落下一句“也不方便就算了”后却抿紧唇,修长斑驳的手指无意识捏紧被褥,紧紧看向辞盈的眼眸中却带着无尽的眷恋。

或许是人之将死,被病痛折磨了数日,一向能将想法都好好藏住的谢家长公子终于泄了人生的一口气,那些生来死去的计划在见到辞盈后也变成空谈,就像很久以前那样。

青年无声地坦白着自己的脆弱,并没有希冀得到什么东西。

但辞盈是仁慈的救世主。

世界上人很多,她踪迹停留之处,恰好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病弱青年。

她无声地凝视他的双眸,没有说“好”或者“不好”,只是留了下来。

而青年的确如他自己所言,一日清醒的时间不长,甚至没来得及等到结局就昏睡过去了,辞盈站在炙热的光中,缓慢地呼吸了一下,眼眸里落下的泪没有温度。

所有人都该笑。

但没有人笑。

辞盈上前将青年额间的汗擦掉,换了干净的毛巾盖上去,然后就出了门。

烛一烛二和朱光就在外面等她,烛一烛二起身去看里面昏睡的谢怀瑾,朱光无声地握住了辞盈的手,辞盈还未从适才的情绪中出来,发现朱光眼眸通红时轻声道:“怎么了?”

朱光说:“对不起,辞盈......”

朱光大抵说的是那封信上的住址,辞盈不明白这为何要道歉,她抬起手抚摸朱光的泪,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

朱光扑进辞盈怀中,呜咽着说出一声声“对不起”。

辞盈摸着朱光的头,半晌之后轻声问:“大夫如何说?”

说话间,烛一从房中出来,辞盈其实已经有些辨认不出烛一烛二了,是烛一开口唤了一声“辞盈小姐”时,辞盈才认出来。

朱光无声垂下眸,示意烛一说。

烛一向来沉默寡言,如今被两双眼睛看着,只吝啬地说出三个字:“看造化。”

辞盈眼眸轻眨了一下,博览全书,学富五车,这些词用来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但此时却有些听不懂烛一的话,看造化,看什么造化。

辞盈又看向朱光,朱光垂下的头说明了一切。

辞盈轻声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朱光好似不想让辞盈知道什么,拉着辞盈的手就要走,却被辞盈拦了下来,她看向无声的墨愉,等一个答案。

朱光见拉不动辞盈,也就松开了手,朱光垂着眸,手指拧着衣袖。

有些事情如若不是公子自己告诉辞盈,他们都不好说。

不是朱光偏向公子,正是因为她偏向辞盈,所以更不好说。

那些青年沉默寻死的瞬间,铺成如今日日昏死无药可医的路。

将公子寻死的原因告诉辞盈,只会显得荒谬而沉重。

没有人希望辞盈背上这么大的包袱,连公子本人也不愿,这事本也同辞盈无关,即便是这里最偏向公子不讲道理的烛二在,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