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她没有再看谢怀瑾,吩咐一旁的暗卫照料好,掀开车帘出去了。

外面漆黑一片,朱光驾着马,见到她出来轻声问:“公子怎么样了?”

辞盈在朱光身边坐下,同朱光一起看着前方,轻声道:“高烧明日午时之前能退下的话,应该不会有大事。”

朱光驾驶着马车,余光中看见辞盈低下了头。

她其实很少见到辞盈如此挫败,连头都抬不起来,上一次是因为公子,这一次还是因为公子,却又完全不同。朱光组织着语言,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同辞盈一起看见了公子腕间的伤痕,她比辞盈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公子手腕间的伤口再深一分,按照公子身上这般严重的伤势,就有可能救不回来。

一直到马车停下,辞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墨愉将谢怀瑾安置好,辞盈寻了上来,她安静地恍若一副画,直直地看着墨愉。

不等辞盈开口,墨愉已经说:“我不知。”

辞盈轻声道:“我还未说什么。”

墨愉无声沉默了一瞬,还是摇头:“我不知。”

辞盈真的恨透了这些把她当傻子的人,谢怀瑾一个,墨愉一个,她出声威胁道:“他尚在昏睡中,按照你说的,谢家所有人现在都要听我号令,你也是。”

“墨愉,我命令你。”辞盈脸色很冷,还未说完却被墨愉打断了,漆黑的天色,外面下着雨,一身黑色锦衣的青年垂着眸,他没有看面前盛怒的辞盈,只侧头望向内间的方向。

这时辞盈才发现墨愉的脸色同样苍白,她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在看见谢怀瑾手腕上的伤口和染血的碎瓷片后,身体里勉强将她撑起来的一股气渐而散去,让她几乎想扶着墙坐下来。

朱光从她身后出来将她扶住,辞盈不再看向墨愉,只说自己有些累了。她推门回到了谢怀瑾所在的房间,青年仍在昏迷,额头上覆着一片白帕子用来散去热气,柔软的被褥将那些伤口都遮住,只露出那一张好看的脸。

辞盈恍惚觉得一切没有发生,她半垂着眸看着谢怀瑾,细小的汗珠一直从青年额间滑落,她伸出手拿起了他额头那方帕子,蹲下身在凉水里面拧了拧,再起身将帕子重新盖回去。

她不该对他有分毫内疚。

再来一千次一万次她仍旧会喊出李生的名字,但她看着谢怀瑾的侧脸,心中有什么渐而崩塌,她伸手很轻地为他掖好被褥,一声“恨”在心间说的平淡如水。

她眼前漫天都是血色,于是恨都变得浅薄。

她没有力气再坐在这个房间,起身出去,听烛二汇报说宇文舒的人正在追捕他们。烛二继续说道:“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但我们得早日离开漠北,等燕家军的精英部队回来,他们不一定能藏得住。”

这到底是在漠北,在宇文舒的地盘,走的每一步都要慎重些,如若再被找到,虽然还有谈判的余地,但还是太过凶险了。

辞盈同烛二商量起他们回去的路线,由一些人将人引开,然后她们从山间的一条路回去,安插在安淮的人这时就能用得上了,寻一些不会出乱子的人,让他们安排人在山的那头接应。

烛二一一记下,最后说“是”。

安排好一切,天已经亮了。

辞盈睡不着,她记挂着大夫那句话,谢怀瑾身上的伤太重了,特别是胸口那一处,熬了这些日已是不易,如今陡然昏睡过去,怕是大事不妙,身上又泛着高烧,似乎也有了几日,若是日午之前不能退烧醒来,怕是性命垂危。

辞盈明白大夫都会有把病情夸大的毛病,但她还是不由担心,即便她自己不想承认,但她的确不能看着谢怀瑾就这么去死。

清晨时,朱光送来早膳,辞盈勉强用了一些。

朱光的脸色也不太好,想来也是一晚上没睡。

一起用膳的时候,朱光说:“辞盈,如果公子死了,你还回长安吗?”

问题尖锐到辞盈久久咽不下嘴中一口粥,半晌之后她轻声道:“嗯,他如果死了,谢家的事情总得有一个人去收拾,我是他的夫人。”

辞盈这话说的甚至算平静,她垂着眸,一口一口吃着碗中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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