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每一笔之间稍有不同,带着些生涩的意味,组合在一起虽看得过去,但细究却是不成的。
谢怀瑾落下一个标准的字,将毛笔搁置在架子上。
纸上清晰落着辞盈的名字之一——“辞”。
谢怀瑾想,她好似同他辞别过。
用那日温热的吻。
外面好像又下了雨,烛三在信中言,江南这几日也总在落雨。
青年走到窗边,他仍旧穿着少女离去那一日的素衣,窗外的雨在石阶上泛起涟漪,谢怀瑾淡淡地看着。
明知他轻而易举就能寻到,依旧要跑,辞盈是仗着什么在肆无忌惮?
自由。
自由是什么。
屏风上的鸟安静地望着天空。
谢怀瑾关上窗,将一切的涟漪关在身后,很远的池塘上荷叶滑下细小的雨珠,“啪嗒”一声落入漫无边际的池塘。
谢怀瑾不明白。
她明明也见过尸横遍野的安淮,这乱世于她而言,自由是一只飞不起来的鸟。
为何要逃?
为何。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介入她的命运,珍宝一般惜之护之。
她却为了一些异心、背叛之人,一次又一次不辞而别。
灯盏被青年俯身挑亮,那一双能谋算天下的事务的眼,第一次因为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思浮现了茫然的神色。
这种感觉对于谢怀瑾而言是陌生的,他在辞盈身上实在有太多思虑不通的事情。
窗户关上了,屋内的烛火却还在浮动着。
一点一点,缓慢地,燃尽黑夜。
生气,谢怀瑾已经没有这种情绪。
生气是无用的人才做的事情,比如......宇文拂。
......
漠北。
被府兵抓住的宇文拂被送到了暗室,传言中病重的宇文舒慢着步子出现在宇文拂面前:“长安呆够了,舍得回来了?”
宇文拂握着拳:“滚。”
“你就是如此对你爹说话的?”宇文舒也不恼,只笑吟吟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些年在长安长成了一个如此合他心意的纨绔。
“滚——”宇文拂一把推开宇文舒,被侍卫从身后狠狠按住之际,宇文舒一巴掌打了过去,“啪”地一声用了十足的力道,宇文拂即刻感受到了血的味道。
“同爹说话,要恭敬一些。”宇文舒转了转手腕,声音冷了下去:拂儿,这些年你太不听话了。”
说完,宇文舒向后看了一眼,府兵压着宇文拂一路走进了地牢,两个府兵将宇文拂绑在柱子上,躬身说:“公子,得罪了。”
宇文拂未曾想过这一步棋会错成这样。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谢怀瑾,原想这一步棋虽险,却收益极大,最次不过同谢怀瑾认错再割一些利益出去,博弈不就是如此。
这些年他暗中做了不少事情,谢怀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日在书房他见谢怀瑾如此珍视辞盈那一只耳坠,以为谢怀瑾对于辞盈多少会有些在意。
他的人带着辞盈向漠北方向逃,谢怀瑾若珍惜辞盈性命,哪怕再恼怒,也不会对他下手。等瞒过茹贞,他自可以用辞盈的消息同谢怀瑾交换漠北这边的势力。
漠北对于谢怀瑾而言是无用之地,宇文拂原以为谢怀瑾不会在意,会同以前一样。
但他一样都没有压对。
谢怀瑾不仅将他在长安的势力全都打捞了去,还将他在漠北布置的一切拱手送给了宇文舒,这几日,宇文拂亲眼看着这些年的谋划化为灰烬。
府兵们依旧在落鞭,宇文拂一双桃花眼中泛起阴沉,要怪什么......
不能怪茹贞的血刺激了他的神经,不能怪那日谢怀瑾淡笑着提起了他出生就夭折的阿妹,要怪......
要怪就怪他棋差一招。
没和宇文舒当过一天父子,却还是被宇文舒猪脑子影响了。
暗卫从暗中出来,封了两个府兵的口,拿着鞭子的府兵缓缓倒下,宇文拂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两个暗卫扒着两个府兵的衣服,他打量了一下身上的鞭痕,轻声道:“等会这里,还有这里,你们再补一下。”
换好府兵衣服的暗卫躬身,宇文拂冷着声音道:“宇文舒那个小妾最近要生了,他把人藏得很好,你们去联系外面的人,暗中去寻人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