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几个哥哥姐姐也用那样的眼睛看着辞盈,那天下着雨,绣女哭着,明明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对着辞盈的方向在说对不起,一声又一声对不起,直到人伢子来的时候才止息。
辞盈见绣女的最后一眼,天上下着雨,长长的水痕从那双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痕。
人贩子将辞盈双手绑在身后,像牵着一头牲口一样牵着同辞盈一样的很多小孩,大多是五六岁的女童,哭着喊着,辞盈不断回身看着绣女,最后一脚被人伢子踹入泥中。
后来辞盈就放了一场火,除了醉酒的人伢子,孩童都趁乱逃了出来,在一众孩童茫然的眼神中,辞盈冒死跑入火中,唤醒了因为醉酒熟睡的人伢子。
人伢子的头发被烧掉了半边,将她抱着出来时蹲下身眼神复杂地摸了摸她的脸,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时候,有些孩童趁乱跑走了,有些人依旧呆呆地呆在原地不知道有何处可去。
人伢子叹息了一声,又摸了摸辞盈的头,原本会被卖入青楼的辞盈就这样换得了被进去谢府为奴的机会。
谢怀瑾胸前的衣衫被眼泪浸湿,他安抚少女的手很久才停下。
远在长安的泽芝院的书房内曾经放着一份关于辞盈的卷宗,远比谢清正那一份要详细。
与之不同的是,谢清正那上面寥寥几笔写着辞盈六岁之前的过往,曾送到谢怀瑾手上的那一份上,密密麻麻都写着两个少女关于自由的一切遐想。
谢怀瑾看着怀中这个被他姨母和妹妹用天真养大的孩子,在姨母和妹妹都离开人世之后,她像一件遗物一样被留在了他的手中。
他善待她。
他带她看她年少时和妹妹一起遐想的自由。
群雄割据,饿殍遍野,生灵涂炭。
哭什么。
但这么想着,青年的手还是温柔地抚了上去。
第19章
安淮临水,当地的建筑大多临水而建,在河床上打下木桩或者石桩再用宽厚均匀的木板铺盖,富贵一些的人家会在水中建起阁楼,夜幕降临时,风吹起阁楼高处柔亮的灯笼。
晚上欧阳燕为谢怀瑾一行人举办的接风宴就在一处富丽精巧的水中阁楼上。秀丽婀娜的婢女穿着整齐的服饰,引着谢怀瑾和辞盈一行人向拐角的木质楼梯走。
楼梯并非方方正正,而是围绕着阁楼旋转着,辞盈走在楼梯上,向外能看见远处水上花舫的风光,几人头顶高低错落挂着灯笼,滚烫的烛火烧着夜色的寂静,里面已经传来丝竹的声音,远远看去,歌舞升平。
待宾客都坐齐,欧阳燕对着一旁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指挥着人先上菜,欧阳燕是主人家,虽然有心让谢怀瑾坐高位,但被谢怀瑾推辞后也不好强求,于是还是自己带着夫人坐在高座上。
宴会上不仅有欧阳燕,辞盈向后望去,安淮几乎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来了,几乎都用热切的眼神望着谢怀瑾这处。
欧阳燕一直讨好恭敬说着什么,言语间尽是恭维,偶尔谈到一些<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上的事情,神情碎放松话语间却有打听和试探的意思。
谢怀瑾偶尔会回上一两句,见辞盈望向他,就用公筷为此辞盈夹上一两道菜。桌上菜肴珠翠之珍,山珍海味,尽在其中,不用品尝也知道很美味,但辞盈夹入口中却尝不出滋味。
丝竹之音靡靡,婀娜的舞姬十一月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赤着脚在大堂正中旋转。辞盈又吃了一口,小碗在一旁捏紧了辞盈的衣袖,辞盈抬手盖住小碗发颤的手,很轻地摇了摇头。
一旁谢怀瑾已经没有再理会欧阳燕,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地传入辞盈的耳朵:“合口吗?可要再用些什么。”
这时宴会已经进行到半程,不远处有醉酒的人抱住了舞姬丑态尽显,欧阳燕脸上也出现了疲意是不是用余光看着谢怀瑾的脸色,河面上的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温热的烛火也变得有些冷然。
辞盈实在有些呆不下了。
只外面饿殍遍野,这里山珍未动分毫,辞盈实在有些受不住。在谢怀瑾的问声之后,拿起筷子又勉强吃了几口。
放下筷子后,一个醉酒的官员上前来,眼神眯着看向辞盈,要说什么的样子。
还未等那官员说话,欧阳燕已经走到身前让人将官员架了下去,端了一杯酒赔罪道:“夫人恕罪,他喝多了,人都认不清了,平日不敢这么造次的,改日我定让他上门来向夫人赔罪。”
说着,欧阳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辞盈没有说话,下意识握住一旁谢怀瑾的手。
欧阳燕本也是做给谢怀瑾看,见状,又笑吟吟对谢怀瑾点了点酒杯:“当年下官在长安时一次宴会上曾见过谢大人,公子比之谢大人真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惊才绝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