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2 / 2)

此刻,江清澜巴不得早点儿离开这床,忙用胳膊撑起身子,理了理衣服,在他炯炯的目光中,就要下床。

哪里知道,趿上鞋,刚一使力,腿就软了下去。幸好谢临川手快,搂住了她的腋下,她才没跌到地上去。

谢临川把人重新捞到床上,哈哈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江清澜又气又窘,顾不得羞了,顺势一把掐在他的腿上。

哪里知道,他那条腿铁板一般,倒把她自己的手捏得生疼。

谢临川又想笑,但又怕把人惹急了昨天晚上,她老是急得咬人便收敛笑意,柔声道:好了,你便在这里坐着。

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披着衫子,大步流星往窗户边走去。

雕花木窗吱溜一声开了,一树白花映入眼帘,是堆雪一般的杏花,盛放在乍雨初晴的天光里。

春风拂过,把淡淡的花香和春泥里青草的气息,一起送了进来。

谢临川走回来,握住她的手: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昨天晚上,你已听了一夜的春雨,今晨,我便把这株杏花树卖给你。

江清澜愣住了,他也知道这首诗?

她稳了稳心神,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机缘巧合,她曾到这聆泉院来过,那时明明没有杏花树。

谢临川忽然带了些认真的语气:便是在春波河我们见面那一次,回来后,我亲手从碧云岭上移植的。

那时候我想,我要去投军了,若是遭遇不测,以后的春天,让他们从这里折些杏花给你,你总不会把我忘了。

江清澜怔怔不语。

那次,他问她,陆斐懂她吗。她说陆斐比他更懂她。

原来,那时,他都做好遭遇不测的准备了吗?他不甘心,非要在她生命中留下些什么。

作为一个现代人,江清澜是有很重的疏离、薄凉感的。

在现代社会,人是以个体存在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即便是最深的爱恋,也会消失在时间深处,白月光变剩饭粘子,朱砂痣成蚊子血[2]。

所以,倒是古人,更重感情吗?

你你江清澜看着他那熟悉又陌山的脸庞,你了半天,也没多说出一个字来。

最后,她叹口气,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真傻。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3]难得的,谢临川也诌了一句诗,看着她认真地说。

江清澜就不说话了。

两个人这般依偎了许久,谢临川忽的一笑:良辰美景,说那么些空话干嘛?

他空着的右手又不安分起来,拇指在她红粉的樱唇上细细摩挲:

卖杏花,卖杏花,我是卖家,你是买家,得出东西来买呀。那一双眼睛已变得贼.咪.咪的,在她身上流连往返了。

江清澜那一汪绵绵的情意还没倾诉,听他意思是还要来,又惊又怕,已经顾不上什么诉衷情了。

她往后一躲,却为锦被所累,仰面躺倒。

谢临川把半幅帐子一放,将杏花微雨遮蔽在外,再不给她起来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1]本章结婚风俗参考伊永文《宋代市民日常生活》第238247页,撒帐曲亦出自此处。

[2]出自屈原《离骚》。

[3]这个说法出自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第76章 番外1

◎团团的苦恼(婚后生活)◎

亥时初,聆泉院东厢房里,团团坐在锦凳,把头耷拉在紫檀木桌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桌子上,七巧板、布娃娃、九连环、花绳扔得乱七八糟。

门吱溜一声,团团立马抬起头,见是端着洗脚水的樱桃,失望极了。

她道:樱桃姐姐,这么晚了,我阿姐怎么还不过来睡觉呀。

樱桃掩嘴笑:二小姐,成了亲,少夫人就要跟世子爷一起睡啦。

说罢,捉住团团的小胖腿,脱了鞋袜,把那双肥白的胖脚丫子按进温水里去。

团团百无聊赖,用两只脚来来回回地拍打着水,记起来:阿姐之前是与她说过,搬到王府这几天有事要忙,让她和樱桃睡。

团团虽在理智上答应了,但从情感上,她还是盼着阿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