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2 / 2)
谢谢?
陆斐只觉胸口一疼。她谢他帮了谢临川?这亲疏之别呵。
也是,从和离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她弄丢了。
江清澜又把画拿出:这幅画,还给你。
陆斐平静地道:你知道了?
江清澜点头:我说怎么生意这般好做,原来是你一直在帮忙。
陆斐涩然一笑:没有我,你也可以的。
追忆起往事,他的目光深邃又悠远。
小时候,你就是个有着很多奇思妙想的人。我还记得,有一次你读了《天问》,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屈原问的那些问题,你也想过,就是想不明白。
他似乎已沉醉在了少女的天真烂漫中。
那件事后,你的心智更加坚毅、也更具慧眼。我就知道,也许你想换个活法。每次听薛齐说你的事,我都真心为你高兴。只是
他犹豫了一瞬,有些不忍地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江清澜听罢,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原身爱陆斐吗?一定是爱的。
柱子上的那两个娃娃、书房里的信、暗室中的磨喝乐,还有团团那坚定不移的信念,都是证据。
可陆斐为了家族命运,牺牲了原身,她如果还在,能够原谅他吗?
而她自己呢?
她喜欢他的画、他的字,他待人时那份谦和有礼、分寸恰宜。他是端方君子、文心之系,若在现代,他们一定是一路人。
然而,一切都错乱了。
她不是深爱他,又深受其害的原身。
在这个时空,她也不是什么文学女博士。
想来这兜兜转转,是相遇在时间的长河里,却错位于命运的地图中。有缘无分罢了。
她忽然有了种冲动。
陆斐,她深吸一口气,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不是她。
什么?陆斐茫然了一瞬。
江清澜不会再说第二次,微微一笑:盼你们,有来生。
她说完就离开了,没有一次回头,没有一丝的犹豫与眷恋。
林子外,一辆马车静静地等着,应是等了许久了,马儿不耐烦地甩起了蹄子。
江清澜愣了一愣,接着提起裙子,爬上了马车。
谢临川正斜倚在车壁边,一手攥着一根黄瓜,一手抄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慢慢削着皮。
见她上了车来,他满脸阴沉,也不说话。
江清澜知道,他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默默地走过去,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
婚前见前夫,被未婚夫抓个正着,这事儿该怎么说?
在那一片死寂里煎熬,江清澜到底坚持不住,主动解释:我去上香,遇见陆斐了,我们说了几句话
咔嚓一声,黄瓜碎成了两节,谢临川脸色越发沉郁。把黄瓜一脚踢向车外,压抑着怒气道:真是偶遇,不是相约?
江清澜很会避重就轻:我是去还那幅画的,就是你看了生气的那幅《杏花春雨江南》!
烧了就是,还用得着还?谢临川果然中计,撩起眼皮,睨她一眼。
江清澜就顺着他说:别人的东西,当然要还了,一码归一码的。
陆斐是别人,他不是。
谢临川默不作声,面色却稍霁,是不计较她婚前私会前夫这事儿了。
江清澜心里却在想,她那句话,也不知陆斐听见没有。
便是听见了,他能明白吗?
此事何其离奇,只言片语的,他哪能明白?
谢临川见她面色沉郁,才压住的火气又蹭地冒了起来:怎么?看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了?
他醋坛子打翻了,江清澜却有点儿得意,低下头,将脸贴在他的胳膊上:我心里全都是你,就只心疼他这一下,跟过去告个别,好吗?
谢临川哼了一声,用手指狠狠地在她眉头上一按:难看死了,出了这片林子,再不许这样蹙着眉。
他这,也算是答应了她的告别的请求了。
江清澜失笑。
很快就到了成亲这一日。卯时未到,天边黢黑,江清澜就让樱桃叫了起来。
梳洗完毕,穿上繁复的嫁衣,仔仔细细地画了严妆,到王蕙娘来为江清澜行梳头礼时,天都大亮了。
木梳沾了茉莉香水,轻轻篦过锦缎似的长发:一梳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二梳金玉满堂、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