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王蕙娘:那地里土啦吧唧的,有什么好转的?不如在家倒着。
江清澜笑话她懒,心里却装着事。
昨日,她在河边洗手,似乎在芥菜地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植物。只是,后来碰到谢临川,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就走了,她要再去寻一寻,才放心。
另一个,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1]自然风光,足以陶冶人的情操。
她前世看多了钢筋水泥,这辈子也老在临安城里,少有这样亲近大自然的机会。
王蕙娘见劝阻无效,便道:你去转,别走远了。虽说村正都打过招呼的,不会有坏人,但也免不了有野狗之类的。
她默了一瞬,又道,我嘛,再去给我家那口子烧些纸钱。
二人便分了手。
江清澜沿着昨天的路线,到了河边。踩进芥菜田里,低着头、弯着腰,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儿。
然而,一无所获。
她有点儿沮丧。难道,真是自己看花眼了?弯腰太久,猛的起身,眼前一阵发黑。
等看清楚时,那个人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嬉皮笑脸地道:你收那么多白菜、萝卜干什么?
江清澜白了一眼,没好气地道:当然是腌了咸菜好过冬。谢世子哪里会懂这些。
谁说我不懂了,谢临川笑盈盈地说,行军打仗,粮草先行。军队里,要准备大量的咸齑、咸瓜茄,就是你说的咸菜。
这些东西经放、便携又有盐分,是士兵的重要饮食。冬天天气冷,蔬菜减产,你们才要做咸菜过冬。
江清澜这才看他一眼。记起夏天的时候,他在杏花饭馆里看《太白阴经》。
他虽是个纨绔子弟,还算个有志向的。她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忍不住刺他一句:纸上谈兵。
谢临川一改这几日的好脾气,严肃起来:纸上都不谈,难道兵临城下,才来稠缪?便如朝中诸臣一般,羞于谈战、耻于练武?辽国虎视眈眈,三年之内,必有祸事。
江清澜只听得一阵心惊。
这个朝代的史实有些像宋朝,有些却又不像。她一直非常担心自己遇上靖康之耻,或是蒙古灭宋。
但作为市井商妇,她了解□□势的途径非常有些。
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便问:那我们,是赢是输?
谢临川的表情很严肃:如果你父亲不死,还有转机。如今的态势,我朝必败!
江清澜一怔,又听他徐徐道:建德年间北伐时,江大人在涿州转运使帐下为小吏。
辽军断绝我军粮道,而我军文官武将互相牵制,致使新粮月余后才至,终至岐沟关大败。
江大人亲历此祸,日后虽以科举入朝,是文官中的一员,却历陈以文制武的弊端,为武人说话。像他这样的人,朝中是绝无仅有的。
江清澜听罢,为江渊唏嘘,另一方面,却放下心来。
谢临川说的北伐,在历史上,就是北宋太宗的雍熙北伐。
失利后,北宋与辽国征战数年,各有胜负。直至宋真宗时代缔结檀渊之盟,宋辽两国由此维持了百年的和平。
如果事情全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发展,至少在她有生之年,是不会遇上大的战事的。但确如江渊、谢临川所言,以文制武是一大祸事,终至靖康之难。
她便又问:那太子和三皇子,对我父亲的死是什么态度?
她记得很清楚,宋太宗之后,继位的是三皇子真宗,皇长子精神失常,被废为了庶人。
但历史上,重文抑武是宋朝的国策,真宗自然也不例外。
谢临川却一下警觉起来:你在套我的话?
他脸上又浮起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停了半刻,才道:
他们俩都是心机深沉的人。宫廷秘事、云波诡谲,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去打听了。
你只要记住,我是和江大人是一伙儿的就行。
叫他发现了。江清澜绝了打探消息的心思。
她又很厌烦他那种轻佻的笑,便叉手行了一礼:受教了。抬脚往前走。
其时,秋风和煦,日头温柔。
谢临川与她并排走着,发现夕阳把他俩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便往左移一点儿,让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
江清澜本默默地想着心事,见着影子,微一皱眉,也不动声色地往左移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