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就算串儿姨热爱工作,她也可以同时热爱点别的吧。她在马尔代夫发的朋友圈您刷到了吗?像您热爱年轻漂亮的脸蛋一样,她也热爱年轻发达的肉体。离了您,离了我,串儿姨的小日子过得甭提有多逍遥滋润,不劳您费心啊。
“哦,对了,您的新婚生活该不会不太顺心吧?别不服老,夫妻俩有代沟您得认。进剧组逃避现实,嫉妒我串儿姨过得您比潇洒,非拉着她陪您工作。您要真这么自私,不用准备了直接演吧,这老登角色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
一长串冷嘲热讽发过去,路烨再没回复。
周蒾被迫旁听,忽然明白了路烨为什么每次都是黑着脸离开工作室。
被亲儿子气的。
路东祁不避嫌,周蒾自己有边界感。别人的家务事她无权置喙,假装无事发生,专心开车。
旁边路东祁冻得一哆嗦,抽出湿漉漉的右臂,肿没消多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找周蒾要纸巾,她一拿一递的动作像机器人,腰板直挺,目视正前方看也没看他一眼。
她不看他,他就故意不错眼地盯视她,脸上挂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能不能和我爸和平共处。”嘎吱嚼着冰块寒意扩散全身,连带着笑容也变得凉薄,“他是你爸的偶像,又是你来我工作室的唯一理由,你肯定还想劝我说,积点口德吧路东祁,他毕竟是你爸。没有他,你算什么玩意儿,草包一个狗屁不是。”
“你太敏感了。”周蒾心平气和道,“我没有。”
“你有。”路东祁异常笃定,非要钻牛角尖似的,他神情冷淡继续说,“不能,我不能和他和平共处。从我拒绝他推荐的剧本,从他轻视我演的角色,从我第三次做他婚礼的伴郎,从我不再追问我妈是谁。”
不知打哪儿窜出一股邪火,路东祁任由其攻心上头。
他没有失去理智,相反,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要用这股无名怒火逼周蒾站队,逼她必须站到他这一边。
皮卡车刹停在省道旁。
周蒾拉了手刹,双手握回方向盘,十指捏紧,很慢很慢地做了两次深呼吸。
还是不行,又做了第三次。
而后她转身面向路东祁,关切而沉静地问:“你胳膊还疼吗?”
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像他的重重拿起被她轻轻放下。
太轻了,路东祁没接住懵了几秒,磕巴道:“疼,疼啊,怎么可能不疼。”
“那我现在揍你一顿,是不是对你不公平?”他手里的半袋雪莲开始融化滴水,周蒾抽两张纸巾递过去,“明知我吵不过你,你还找我吵架,是不是对我不公平?你不会处理你和你爸的关系,我就会了吗?那天在饭桌上你也看见了,沉默,就是我们相处的常态。要么没话讲,要么不知道该怎么讲。
“路东祁,你的臆测只是你的臆测,你有你的问题,我有我的问题,我真没资格说你什么劝你什么。激怒我没用,我脑子里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腾不出地方来关心你的私事。”
水珠沿小臂流到胳膊肘,黏糊糊的,路东祁低头擦着:“我没想找你吵架。”
周蒾不懂了:“那你想干什么?”
路东祁提起嘴角假笑:“心情不好抽风呗。”
水珠跟眼泪似的一直流,擦了也白擦,索性扬起下巴连汤带冰将半包雪莲全倒进嘴里。
包装袋揉成团捏手心里,他别过脑袋脸对着车窗玻璃,含混道:“开车吧,我抽完了。”
“胳膊疼所以影响心情?”周蒾发动引擎,皮卡车重新驶入省道。
“我只对路影帝有情绪,从不藏着掖着。”与车玻璃上的自己漠然对视,路东祁说,“有情绪全挂脸上,所以我们一见面就掐架。”
“非得挂脸上吗?”周蒾从没吵过架,更不会和自己最亲的人发生激烈冲突。
路东祁转回头来,似笑非笑:“不挂脸上,难道等他死了挂他坟头?”
周蒾哑然,这话太地狱,她实在没法接。
以为话题就此终止,路东祁却自顾自嘀咕上了:“息影十来年居然会复出……”倏然来了灵感,他越发百无禁忌,兴冲冲问周蒾,“如果在路影帝有生之年,我们一起入围最佳男主角,要是我拿奖了他会是什么心情?他拿奖了我又会是什么心情?”
“我不知道。”周蒾直白道,“以你现在的努力程度,离入围遥遥无期。”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心里也有数。”路东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撇开自己的空想不谈,他改和周蒾聊实际,“你呢?你秘密准备的日晒豆和庄园老牌玫瑰3号同时参加生豆大赛,相当于你和你爸同场竞技,你什么心情?”
“两支豆子分属不同组别,不存在同场竞技。”周蒾解释完才觉出不对劲,“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教董六一英语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嘴。”说曹操曹操到,路东祁隔着前挡风玻璃朝外指,“马路对面那个,就那个小三轮蹬得快起飞的小孩,是不是董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