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暗忖着,周蒾不自觉弯起嘴角。
好巧不巧,路东祁讲完电话抬眼看见了她的笑,联想到的却是恶梦里的可怕表白。
他毛骨悚然:“你还不走?”
笑容顿消,周蒾莫名其妙:“是你说有事和我商量。”
“哦,对。”路东祁翻身坐起来,像谈正事一样道,“如果有人问起来,咱们能统一口径,说我是吃蘑菇中毒的吗?”
周蒾不解:“为什么?”
路东祁:“在云南吃蘑菇中毒,别人顶多说你倒霉。吃缸豆中毒——”
周蒾面无表情接话:“会说你又蠢又倒霉。”
“周蒾!”路东祁老大不高兴,一挺身撞到上铺床板,疼到龇牙,他捂着脑袋说,“你能不能委婉一点,比如说我没常识不接地气。”
“好。”兜里手机响,周蒾从善如流点头,站起身说,“你背台词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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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平毕业于华南热带农业大学,工作定居云南后,他曾回母校和老同学们聚过两三次。自2007年母校合并至海南大学,他就再没去过海南。
这次借着考察的机会和老同学重新聚首,太久没见有忆不完的往昔岁月,周博平的回程时间一延再延。电话里他告诉周蒾,在当地种香蕉的老同学要带着他环岛自驾游,大约一周左右。
周蒾站在自己宿舍门口,背靠门板低着头说:“爸,你安心玩,庄园一切都好。”
周博平是个寡言的人,他嗯了一声:“周蒾,做好你该做的事。”
庄园虽然交通不便但信息并不闭塞,世界冠军的大师课办得有模有样,不用周蒾主动交代,远在海南的周博平已有耳闻。性格使然,即便不认同,他也不会正面否定,看似留有三分余地,实则点到为止。
周蒾呢,处事风格随了父亲。
加上深知自己说话不委婉不圆滑,总小心避免与人发生正面争执和冲突。
周博平的态度昭然若揭,她轻轻回个字:“好。”
父女俩日常相处话就不多,打起电话来更没有絮语闲言。
有事说事,说完就开始冷场。
彼此沉默大约十秒钟,周蒾率先道再见,而后举目眺望远方,静静等待周博平挂电话。
儿时,她听父亲讲过一则咖啡花的传说。
因为咖啡花花期短暂,又往往在雨后清晨悄然开放,如果能在醒来后第一眼就望尽繁花盛开,将会幸运一整年。
年幼的周蒾曾深信不疑,甚至于雨夜偷偷蹲守在咖啡田里,等一树花开好运降临。结果事与愿违,她睡太熟半夜被周博平抱回了家,也因为淋雨着凉患上一场重感冒。怕打屁股针哭哭啼啼,一瘸一拐离开卫生院,还要怪父亲害她错过了整整一年的好运气。
童年一去不返,敢跟父亲赌气撒娇的周蒾已经长大成人。
越长大,反倒越不会和父亲相处,周蒾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后知后觉周博平早已挂断电话,手机那头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望着已经熄屏的手机,她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感觉什么东西晃了下眼睛。
侧首寻看过去,路东祁大半截身子探出窗外,两手高举阿拉丁神灯壶迎着阳光。像小时候玩镜面反射一样,正故意朝她闪来闪去。
周蒾抬手挡着眼睛走过去:“很好玩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了。你啊,就是小心眼,嫉妒我人缘好。”
路东祁自顾自聊开了,上炕似的抬屁股蹭坐在窗台:“先说麻嬢嬢,我猜她儿子的事儿庄园里没几个人知道,却让我一没来几天的外人知道了,你觉得不可思议。再说朱大师,你们是同行,人又是你专程请来的,临走没送你礼物,反而送给我这个不懂行的,你心里肯定膈应。”
周蒾一言不发看着他。
举起阿拉丁神灯壶端详两眼,路东祁硬塞去周蒾手里:“喏,转送给你,与其放我这儿暴殄天物,不如让你物尽其用。”
“我不要。”迅速将手背到身后,周蒾说,“你只分析对了一半。”
“不要算了,我自己留着许愿使。”神灯壶抱怀里,路东祁问,“哪一半?”
“准确地说,全庄园只有我知道麻嬢嬢儿子的事,所以我确实很意外。”周蒾神情严肃,很郑重地提醒他,“你知道就知道了,不要再往外传,明白吗?”
路东祁不爽:“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嘛。”
“你是。”周密不假思索,“昨晚上你提的时候,朱老师和高宗源都在。”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了解情况,我要早知道麻嬢嬢不拿我当外人,我肯定连个偏旁部首也不带提的。”
后背抵着窗框的路东祁突然转过肩膀面向周蒾,得意忘形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我这么有亲和力你没想到吧?你眼里的草包居然也有闪光点,可把你吓死了吧?”
周蒾抿唇:“你很在意我对你的评价?”
路东祁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