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替本宫挡刀的姑娘有没有家人?"

她的眼神有些疯狂,贞娘看得心慌,垂下头帮她脱去沾满鲜血的外袍,想了想说:"有,在西潮沟胡同,有个老娘带着一个弟弟。"

"按月送去银子,不要一次性给太多,帮衬开个能营生的小店。"

"是,已经照殿下的吩咐,厚葬了。"

"她叫什么名字?"

"灵玉。"

"灵玉。本宫记住了。"九思脸色苍白到漠然,慢慢开口道:"让陈大人进来,任何人不许打扰。"

"是。"贞娘听着她的语气心惊胆战,公主刚刚经历生死,那么多血,怪吓人的……要不要告诉孟玄之,他此刻就在殿外祭坛处监工。

九思净了手,站到窗前摆弄着铜钱。铜钱连续地滑过每根手指,绕过手指,再转回来,透过手指的轻声细语……这有助于她思考。

上一次后背发凉,是在相府那晚。

她当时觉得树林里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到的是烧山观后山,其实,要比那时更久远,久远到藏进记忆深处。

陈均绎推门进来,见她想得出神,瘦弱的身躯好像窗外一阵风来就能吹倒似的,心里一紧大步走上前,与她面对面。"九思。"

九思的手指节绷得发白,收起铜钱用力抱紧陈均绎,下巴深深压在他锁骨上。她得让狂躁的情绪稳定下来,稳定下来,才能看出事实全貌。

"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想不出……"

"没事。"陈均绎就一直抱着她,低低在她耳边安抚。

九思闭上眼,想到的是灵玉最后惊恐的双眼,她不理解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一个人甘愿为另一个人死?还是说,灵玉出于本能冲上前时,根本想不到恐怖的后果?

感同身受是个伪命题。人性本私,内心深处的执念总是让人一步步滑向深渊,九思向来平静,不愿过多介入世间因果,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地看待周遭。

她如同一个天生带伞的人,执着于观察凡夫俗子在凄苦风雨中的挣扎,不是为了嘲笑,而是在等一个面对暴雨倾盆却能面不改色与自己促膝长谈,或者刀剑相向时的悟道者。

九思情感淡漠,也没想过寻找感情。但陈均绎是个意外,她情不自已想靠近他。

这也是人性中的贪、欲吗?

她微微仰起头,认真地观察陈均绎俊俏的脸,能清晰看到他流畅的骨相、高窄的鼻梁。

陈均绎低垂着头,英挺的眉宇下充满紧张和担忧。

九思双眸明亮逼人,在屋里像会发光一样:“你有没有真的失去过什么?”

失去,就是再也找寻不见,生活中没有对方的身影和声音。陈均绎想起娘亲,想起谢五,内心没办法为之释然:“那是一个洞,永远找不回来。”

九思静静看着他,目光了然,声音轻柔而坚定:“既然找不回来,那就用新的东西把它填进去。”

陈均绎波光潋滟的双眼深深锁着九思,试图留住这一刻的感受,收敛了惯性的笑意,眸光深不见底。

船上那晚他醉了,整个人如置梦中,灵魂缥缈,虚实交织,不然也不会放任欲望支配,轻易踏入未知。眼下他清醒着,过往的认知教他守礼、尊重、克制……

九思没有他这般君子道德与本能之间的挣扎,也不觉得自己没得到尊重,她忽然伸手勾住陈均绎的脖子,踮起脚贴上了他的薄唇。

情绪到了,她想了,仅此而已。

陈均绎意识深处再一次变得眩晕,脑中似有什么炸了开来,刚刚暗暗告诫自己的什么守礼、尊重刹那间灰飞烟灭,只留唇间一片柔软。

他闭上眼,手臂收紧,舌尖往里探,不满足于蜻蜓点水。九思的呼吸声从轻浅到急促,像极了那晚拍打船身的海浪,一次次冲击着陈均绎的理智。

他的亲吻如潮水般落在九思的唇上、脸颊、耳垂、脖子……

九思发髻微乱,面颊藴染出瑰艳的色彩。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推她到墙面上,这一回的深吻持续了很久……

直到衣衫半开。

陈均绎气喘吁吁地停下,强迫自己从意乱情迷中抽离,再如此放任下去,真就控制不住……

他不能不尊重她,一次次破坏礼法。

但是,九思从来都是大胆逾礼之人,不在乎什么女德之类的鬼话,她眉

尖挑了挑,气定神闲地盯着陈均绎的眼睛:“做你想做的,不要有负担,没人会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