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郑早川蹙起眉毛,是认真在困惑。

按照辛昕畅想的剧本,面对此情此景,她应该潸然泪下,然后委屈地质问郑早川。

既然我不是你唯一坚定的选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让我爱上你,你这个渣男。

但辛昕心里的讶异最终盖过了一切感觉,就像是一面镜子的正反面,她考虑过和郑早川一模一样的问题。

无数次的压抑住自己想要走近一步的心,因为她也在权衡利弊。如果走进一步,他们的关系非但没有变好,最终还变坏了呢?

一切因果,在此刻完成了闭环。

他们都努力看守好自己的界限,仿佛越界一步,就要为破坏俩人关系承担后果。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没有人能一直玩过家家,就像男女之间无法一直有仅限于灵魂的纯友谊。

郑早川和辛昕都非常坦诚,但爱情的美好需要一些不理性的不坦诚。

辛昕有点混乱,但还是很冷静对俩人的关系做了总结。

“两个人的关系永远是后验的。或许好,或许坏,走下去才知道。我们已经在分岔路口,要么我们退回去,要么我们往前走。”

郑早川看了一眼辛昕,她也蹙眉,像是在想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在无数的时刻,郑早川都看到过辛昕认真的样子,也一如既往为之心动。但越是心动,这种不确定性就越让他退缩。

他多么希望,辛昕能坚定地说:“我们在一起吧,我会永远爱你。”

又或者辛昕也是这么希望的,希望他至少在此刻,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永恒不变的答案。

然而他们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清醒的人不配获得幸福,只能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郑早川自嘲地一笑,“我是不是很卑劣?我想霸占你的所有注意力,但我却无法肯定告诉你,我喜欢你。”

“你是想霸占我的注意力,还是想霸占所有人的注意力呢?比如那个溪北?你是享受我喜欢你关心你,还是享受她也喜欢你。”

郑早川心里一跳,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郑重其事解释道:“我和溪北不是那样的关系,她是我妈妈的女儿。”

辛昕愣了愣,妈妈的女儿,真是好小众的话语。

饶是已经从只言片语中知道郑早川的家庭,但这是辛昕第一次听郑早川正面说起自己的事。

据郑早川说,他妈妈是个非常漂亮的戏剧演员,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生了他。

美貌的少女招惹到什么人都不会奇怪,郑早川的爸爸是一个一掷千金的浪子。会去看他妈妈的表演,会在她表演后为她送花,会为她准备浪漫惊喜。

后来,他们在一起,顺理成章结婚。但结婚后一切都变了,浪子还是浪子,美女却被孩子束缚在了家里。

非常俗套的故事发生了。

美女因结婚而磨损的灵气无法弥补,成本较之于普通的女人更大一些,怨气自然也更强烈。

吵闹发展成了打闹,打闹发展成了互殴,互殴又演化为家暴。

最终一切不可挽回,郑早川的爸爸意外离世。

妈妈为了避避风头,离开了江城,到海宁发展。幼年的郑早川被丢在姥姥家,刚开始妈妈还经常回去看郑早

川,后来频率就越来越低。

郑早川讲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温暖的记忆,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后来我姥姥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就开始饿肚子了,甚至也没办法上学了。我白天会逃学,去干点小活,换点吃的。还是吃不饱,我就去黄叔店里吃别人剩的。黄叔发现后,会每天给我做碗面,故意说是面和多了卖不掉。”

辛昕有点难过,小小的郑早川在那个灯光昏暗的小店里吃别人剩下来的面条,这个场景在她心里具象化起来。

但这一切没有打倒郑早川,真正打倒他的,是被他称为母亲的这个人,在他姥姥不在的时候,打算要结婚了。

郑早川勾起唇角,讽刺地一笑,“所谓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她给自己的人设是,早年丧父丧母的上进单身女青年,她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她倒是一视同仁,不认我,也不认自己的妈妈。”

辛昕沉默一下,“后来呢?”

郑早川耸耸肩,“后来我就去找她了,我哭着给她说姥姥不在了,要办葬礼的时候,她穿的珠光宝气,匆匆忙忙给我塞了两千块,让我去办葬礼。”

辛昕小时候见到父母吵架,都会偷偷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哭。每次她吓哭的时候,爸爸就会露出不得不认输的表情对妈妈说:“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我道歉。以后我们不吵架了,你看把闺女吓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