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母亲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又心直口快,总是无意识说伤害人的话,事后又拉不下脸去道歉。
嘴上说着不肯原谅她,可那是她女儿,怎么会不爱?
那也是她的母亲啊,怀胎十月,给予自己生命的母亲,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一辈子有交集的关系,就算闹得再僵,她怎么舍得不关心母亲呢。
她爱母亲,却拿她的脾气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己又是退缩怯弱的性格。
既然无法和平相处,保持距离算是最优解。
可是现在阴阳两隔,再也没有和好的机会。
所谓家人,彼此深爱又互相折磨。
黎初临飞机落地后,立刻给予夏打电话过去,没响两声,她就接了。
只听她声音闷闷的,鼻音很重。
大抵他走后又哭了。
周予夏坐在母亲卧室的门口,迟迟不肯起来,她紧紧攥着电话,对他说:“刚刚警局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一个路人听到母亲车祸前的遗言,要务必转告给我。我妈她说……她说对不起我……”
并非周予秋所说的那样,母亲的遗言不是后悔生下她,在人生最后时刻都牵挂她。
脑海里全是想象中母亲躺在血泊里,紧紧抓住别人的手,努力挣扎着说话的模样。
一想到这,周予夏忍不住红了眼睛。
拼尽最后力气也要传达给她女儿的话,她好好听到了。
对不起,一直和她闹别扭。
对不起,用母亲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对不起,没有给她和声和气的话语。
对不起,给她一个充满争吵暴力的童年。
这是母亲第一次和自己道歉,也是最后一次。
这晚,周予夏和衣在母亲的卧室睡下,怀中紧紧抱着母亲生前的衣物。
妈妈特有的味道还残留在衣服上,她的表情竟是久违的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
伤口接触空气才能更快的愈合,周予夏揭掉了额头的敷贴,幸好刘海挡着,倒也看不太出来。
指腹的创口贴也被她撕掉了,有点疼,但是不严重。
她忍痛忍惯了,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周予夏早早起床,将家里仔仔细细地收拾一遍,容易落灰的家具全都用罩单盖好,舍不得改动家里的陈设,仍旧原封不动地放着,只拿了一张母亲的照片,小心地放进包里,锁好门窗,关闭天然气和电气阀门,拎了一个随行的方包就去机场了。
飞机在云端之上飞行,没有水蒸气的干扰,傍晚和清晨的太阳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火橙色,朝环形周围散发日光。
周予夏这次还是坐在过道位置,飞机一平稳,临床的旅客就把小窗板关上了。
她收回视线,环视机舱一圈。
普通的工作日航班,机舱内还有很多空出的位子,前排的旅客按了呼叫铃,找空姐要了条毛毯。
出发前她看了眼江立市的天气。
比步州市暖和五度,落地时候气温正好降下去,想着在室外的时间不长,干脆就没穿外套,穿着昨天的卫衣就登机了。
她刚刚找登机口的时候,有男生找她问路,脱口叫她同学。
周予夏当时就怔住了。
原来那人看她穿的休闲,以为是个同龄的大学生。
这件卫衣还是她上大学时买的,浅灰色,看起来很温暖,穿上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百无聊赖的揉了揉毛茸茸的卫衣口袋。
斜前方坐着一对母女,女儿年龄和周予夏相当,母女两人说说笑笑,桌板上放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正在播放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两人分享同一个耳机,肩膀时不时因为隐忍的笑声抖动着。
周予夏不禁望着那对母女出神。
空姐看见周予夏发呆,以为在看自己,于是走到周予夏身边询问:“女士需要毛毯吗?”
周予夏礼貌摇头道谢,收回目光。
她摇摇头笑了下,干脆靠在椅背上闭目眼神。
人只有在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人生感悟。
虽然还是会沉浸在回忆与痛苦之中,但是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与母亲为了坚守的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互不退让。
如果换做是自己去世,母亲是否会后悔?
周予夏忍不住设想这个问题。
只是答案永远不得而知。
记得她去外地上大学这件事,母亲先是吼叫谩骂迫使她屈服,找了各种方法想篡改她的志愿,可那时候她铁了心的离开家里,无论母亲用什么样的暴力行为,她都坚持要离开。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于是母亲转换方式,天天对着周予夏输出养育之恩的不易,从一个人怎么把她拉扯大,到高中时她把自己弄成抑郁,因为治疗花了很多钱。人到中年得了一身病,全都是因为周予夏,现在还要因为她的固执继续操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