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客厅电视两侧摆了两盆阔叶植物,常见,但是她叫不上名字。

阳台玻璃窗上还加装了空气循环器。

黎初临有洁癖,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周予夏有点不明白家里养了这么大一只“掉毛机器”,他还能做到如此干净整洁。

她收回视线,看见满满还在玄关落尘区乖巧坐等。

黎初临调教得好,没有人发话,满满便不会进门,怕爪子弄脏地面。

凭感觉找到洗手间的门,又从旁边的格架上抽出一次性洗面巾,浸润后走回玄关给满满擦干净爪子。擦净后也没扔垃圾桶,拿在手里,打算一会儿出门的时候顺便扔到楼下的垃圾桶去。

看见周予夏来回忙活完又要离开,满满趴下又呜咽起来,满脸委屈。

她蹲坐在地上安慰半天,保证自己明天会来,这才心情好些。

黎初临忙完已是深夜,回酒店后下意识看了眼工作的未读信息。

看见周予夏传来的消息,嘴角不自觉扬起了弧度,好像她本人站在眼前指着满满和他控诉。

他指尖在屏幕来回快速点了几下回复:

它平常都是早晚各跑五圈。

周予夏收到他消息时正弯着腰做拉伸,许久没运动,肩膀大腿肌肉还在隐隐作痛。

不做拉伸,她恐怕明天都起不来。

看见黎初临的消息时,差点晕过去。

五圈,岂不要散架

不容多想,她迅速编辑四个字:人危,速回。

嫌语气不够,还把句号改成感叹号,刚要按下发送键,就缓过神来了。

理性想法瞬间占据高地——和他保持距离。

她迟疑半晌,最终还是长按删除键,把手机扔到了一旁,不再回复。

第二天星期四。

周予夏心心念念满满,早上特意早起一个小时去黎初临家遛狗,然后又回家梳洗吃早饭才去上班,刚到医院便马不停蹄去病房巡诊。

最让她放心不下的还是一周前来住院的孙木苇。

孙木苇外伤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仍然不愿意和人交流。

高考在即,孙木苇母亲急得不行,每天一下班就来病房看望儿子。

听护士说,孙木苇母亲把自己的焦虑一股脑地灌输给孩子,分明周医生已经嘱托不要再给患者心理压力。

李清婕鼓起勇气找到孙母,又重申严重性,后来每到孙母探病时分,她干脆守在房门口等着。

孙木苇母亲还是怕医生的,就没再继续训斥孩子。

周予夏巡诊时候,一进门,就看见角落的病床上,孙木苇双眼无神,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好转迹象。

她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开导孙木苇。

轻缓地说道:“自残行为增多,你愿意告诉我说明你还是有想活下去的想法,你不想说原因,没有人可以强迫你说出来,在医院好好休息调养,把治愈自己交给时间好吗?”

人的健康状态和精气神息息相关。

虽然她开了药,也做了很多的嘱托,但是孙木苇的情况没有任何起色,他不说明自己难受的原因,医生也不能强硬对待,只能开药物进行缓解,然而病情越来越重。

周予夏征求孙木苇母亲的同意,安排了心理科医生会诊,一连三天,成效甚微。

心理科的张大夫走出病房门,看见孙木苇母亲和周医生都站在门口,孙木苇母亲眼圈发红,看来是刚哭过。

张大夫摇摇头,病人不开口,他也束手无策。

周予夏扶着孙木苇母亲就近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眼看着孙母表情渐渐消沉下去,鼻尖一红,扶着膝盖呜咽起来。

周予夏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未开封的纸巾,从里面抽一张出来,递到孙母面前,“阿姨。”

孙母哭得有气无力,这些天担心儿子的情况,她头顶上多了许多白发。

一开口,声音颤抖:“医生,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见好转。”

“孙木苇不愿意开口,现在也只能通过药物抑制负面情绪。”

“都怪我,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周予夏沉吟半晌,开口道,“您还记得木苇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吗?”

“他父亲去世的早,都是我一个人在管他。平常工作又忙,自从上了高中,”孙母顿住,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他以前好像提起过想转学,我只以为他是叛逆期没在意,现在想来,在那之后他就话少了……”

“我想起来了,是大二刚分完文理科,他选了文科,我就已经很反对了,后来他没扭过我,申请转到了理科班。他从小就听话懂事,是个热心开朗的孩子,成绩还算不错,一直维持中上游水平……”

“之后进了理科重点班,成绩开始下滑,一下子成了全班倒数后十名,那个时候我们母子总是吵架,后来有一次我动手打了他,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从小到大就算生病再难受都不会哭一声的孩子,在我面前嚎啕大哭,哭着闹着转班。我没同意,那之后……”

说着,孙母情绪越来越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