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阿呆,棠字去掉盖头,一个临时杜撰出来的小角色,雁城里长大的孩子,连个姓都没有,却成了郁离刺过来的又一把刀。
是她,亲自铸就的一把刀。
是她的一部分,刀刃锋利,被郁离柔软无骨的小手握住刀柄,转而刺入她胸口。
在她以为自己会迎来日出时,那把刀一点情面也不留,噗呲一声,插入无防备的血肉中。
你要杀了我吗?
棠西身上的火突然就灭了,她仰着头,过肩发垂到茶几上,眼光黯淡着,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她眼中吊灯不再明亮,是冷冰冰的器物,一如郁离眼中的她。
偏偏心存着些侥幸,也许只是口误。
不。
郁离抬手摸着她的耳垂,笑着说:杀人是犯法的。
她是故意的,她们都知道。
所以她一遍遍的亲近她,一遍遍的在她耳边重复着阿呆这个名字,都是为了报复她。
她是没长大的孩子,是时光永远暂停的疯子,是无害的瞎子。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捏紧了棠西的耳垂,身体贴上来,脸颊很亲密地挨到她脖颈处,循着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的声音,轻轻咬了下去。
她想那么做好久了,从第一天开始,那晚见到棠西,她们紧紧相拥的时候,就想咬一口了。
棠西发出一声闷喘:唔
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对不对?
她一遍遍说着那些爱恨,说阿呆,说喜欢阿呆,讨厌棠西。
看呐,她也疯了,不是待在雁城的这几个月,也不是在江家的那四年,是更早之前,独自一个人困在无边际的黑暗里时,她就疯了。
你知道吗?阿呆。
湿热的吻落在棠西僵硬的躯体上,郁离整个人都攀到她身上,像条无毒的水蛇,软着声和她说话。
第一天夜里,我努力想要解开身上的绳索
她吻着棠西的身体,从耳垂到眼睑,是超乎寻常的热情。
偏偏嗓音柔着,像是拿着童话书给人讲故事的漂亮姐姐,每一个字都刻在棠西心里。
于是在漫天的亲吻里她终于知道,郁离到底遭遇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呼之欲出,痛苦的、沉默着,像是溺水的无辜旅人,一味地抓住身边可以够到的一切。
郁离很清醒,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抓一条绳子而已。
你没有骗我的,对吗?
绳索悬在头顶,棠西一只手虚虚环在她腰上,一点回应也不给的。
她大概在震惊,或许是在思索,眼前的郁离和她心里装了四年的郁离出入太大了,她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面。
阿呆。
她不回应,郁离只好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阿呆、阿呆、阿呆
你不会再骗我,对不对?
怀里的女孩精神接近于崩溃了,棠西感受得出来。
外面暴雨瓢泼,她觉得心里也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浑身都湿漉漉的,有只手抓上来,试图引诱她一起沉沦。
某种意义上她们是同一类人,一旦握住什么东西,死也不会松手。
棠西昂着头,为了不让脏东西碰到郁离,那只手高高抬起,掌心泪水滑落,顺着手腕蜿蜒到肩背上,一片冰冷。
一如她的心。
小离,你病了。
她克制地很,想要推开郁离,去洗个手,然后把她送到房间里。
棠西想,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醒来,世界又会恢复成她们熟悉的样子。
你不爱我吗?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郁离的亲吻炽热,几乎吻过她脖颈脸颊每一处地方,唯独有一片地方,她避之不及。
所以你是骗我的吗?
最后一句,近乎嘶哑绝望的喊声,顷刻间被窗外轰鸣雷声掩盖住。
炸开的白色闪电里,她在哭,脸上却含着笑,唇角不断上扬。
棠西望着她疯癫的面容,忽然怔愣住。
她是爱她的,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的爱永恒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