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都成了泡影。

她不敢接话,尽管不是她造成的,可那些事里,也有她的参与。

只好颤着声拙劣地转移了话题,慌乱从果盘中拿出那个剥好的酸橘子递到郁离手心里。

吃个水果吧

最暴烈的雪迎着炽热太阳落在头顶,手摸过去,连湿润都不曾留下,指尖一片干涩。

郁离垂眼,安静接了过来,掰开一瓣放进嘴里,酸地眼泪都掉下来。

阿呆,酸。

她咀嚼着酸橘子,眼泪一颗颗落下来,珍珠一样从白皙脸颊滑下。

郁离想,是橘子太酸了,只是吞咽就觉得痛苦,所以才哭了,不是别的。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吐出来吧,我接着呢。

阿呆最着急她的啊,完全没注意到递过去的是橘子,看见她哭,什么都顾不得,连声音都不装了,摊平手放到她嘴边要她吐出来。

也不嫌恶心,入了嘴的东西吐出来多难看啊。

偏偏她做得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郁离一瞬停顿下来,抬手摸着她递过来的手,拉到唇边,吐出一半咬开的。

掌心触感是真的,湿润粘腻,发涩发酸的橘子仿佛穿肠毒药,落到手上,一下子就疼起来,连心的疼。

偏偏她还握着阿呆的手,于是疼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发热发烫,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掌心接住了眼泪,无数雪花融化在滚烫的皮肤上,成了一汪水。

她要收回手的,要将手心里的橘子丢到垃圾桶离去,再给郁离抽几张纸巾擦眼泪。

她计划好的,可郁离不放手。

她紧攥着阿呆的手,滚烫的、炽热的、冰冷的、温良的,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都随着酸橘子吐了出来。

我们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呢?

她望着她的方向,那双眼睛里空荡荡的,一点风也没有。

就好像,她的眼睛里,没有阿呆,也没有棠西一样。

阿呆,不该说棠西了。

棠西忽然觉得头顶的雪大了好多,是暴雪,雪花鹅毛大,刀子般锋利,一点点割在她脸上。

不疼的,心里感觉堵住了,要喘不过气,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艰涩开口,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她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但在郁离看来其实很拙劣,连着急之下吐出的本音她都没有注意到。

阿呆从身体里消失了呀,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陪着郁离静静坐上一整天,随意扯着闲天,说雁城的风景,天气晴还是雨,都不太可能了。

只好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的距离再躺一个人也是足够的。

那么静静再躺十几天,她就得把郁离送回云港去。

怎么会甘心呢。

一开始。

郁离说,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气味她好熟悉的,第一面的时候,不止是棠西,郁离也在第一面就认出了她啊。

我听见你的声音,嗅到了你的味道,棠西,我能认出来你。

就像两道注定纠缠在一起的风,无论什么形态,都能辨认出来。

她们的手还在一起,交叠着握紧,是郁离先用的力。

她不想再那么下去了,眼睛坏掉之后,日子总是一样的无聊。

日复一日,摸着冰冷墙壁熬过时间,无论是在云港还是雁城,都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棠西。

她在云港时并不快乐,江喻烟对她是责任,江暮忱对她则带着轻蔑的厌恶,至于那个小侄女,郁离讨厌她。

她的爱恨分明得很,尽管别人拿她的爱恨一点也不当回事。

在郁离这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来。

所以对阿呆那样,也不是不喜欢。

掌心上摊开的手颤抖着,聚到手心的泪摇晃着荡出水纹,水液随着滑下,从掌根淌到腕间,郁离能感觉到。

她施加了些力道,托住棠西颤在不停的手,很轻很轻地问她,像是索取一个承诺,一个从生到死的承诺。

棠西,你还在骗我吗?

棠西没说,她眼望着郁离,忽然觉得暴雪小了些,雪花一片片落在脑袋上,轻而又轻,像是一只手抚摸着发顶,一点也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