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你说霁清明?听闻夸奖,苏辞楹嘴角虽仍是惯常的弧度,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无。
她眼神悠远地看着萧遥手中佩剑许久。萧遥手中剑,通体流澈,剑光胜雪,剑身内还铸有青碧竹叶,便是不识剑的凡人也能看出这是一柄绝世青锋。偏偏就是这样一柄宝剑,却配了根编织蹩脚的剑穗,好似美人脸上疤,格格不入。
比不得阿遥手中复来归,是墨姑娘费尽心力寻得天外陨铁求当世名家所铸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她只随手扬了扬手中剑,这柄霁清明,刚刚铸成,便斩了我亲人的头颅。这些年饮过无数苏家人之血,而我却唤它霁清明,是为以手中剑求得此心清明。而是否求得,却是不知,但它沾满至亲之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朱唇轻抿,萧遥难得露出斟酌神态,过了半晌才开口,它既是你的佩剑伴你左右,又是你亲手所铸,便不该如此评价它。
苏辞楹不答,却垂眸理好剑穗收剑入鞘,眼角仍是惯常盈盈清浅笑意,有闻萧渡舟爱剑如痴,辞楹庸人,在剑术上既无造诣也无天赋,自然也无这般见解。
如痴?萧遥余光瞥向手中剑,目光最终却仍然停留在剑柄的剑穗上,只在此刻她眼底终于流泻出几分温柔神色。几片青翠竹叶拂过她肩廓,缱绻缠过如瀑青丝,所谓剑痴,爱剑如痴,喜剑如狂,对剑胜于爱己。我如何算得上剑痴,只是一点爱好而已。
她听见苏辞楹的笑,泠泠清清,如珠玑落玉盘。以萧遥的剑术,却要说练剑只是爱好,那怕是要让天下用剑的人都自惭形秽了。
剑,杀戮之凶器,虽为百兵之首,却也是金石死物,而人是活物。太过迷信崇拜一柄剑,会迷失自我。她垂眼,纤长眼睫在青墨色的眸底落下一片阴影。我对外界的评价如何没有兴趣。天下第一二,都只是虚名。
这话自你口中说出多少太妄自菲薄了些。苏辞楹拂衣在石椅坐下,以手支颐,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手中花纹繁复的剑鞘。
妄自菲薄?风过林梢,树影婆娑落在她青衣,她执剑茕茕独立于竹林,仿佛天地间只剩她与她的佩剑,肃杀又寂寥。炼体习武者,能以一敌二三,已数佼佼,武功大成,能以一敌数十已是极致。就算剑术独步武林,又如何与千军万马相抗?天灾人祸命数,仅凭一柄剑如何相敌。笃信自己的剑,既会葬送自己,也护不住想护的人。
苏辞楹难得沉默,敛起笑意,她忽然觉得手中剑烫得有些灼人。在这乱世中她见过太多将刀剑与暴力奉为圭臬的人,而此刻执剑的强者却陈述着刀剑的无力。在她眼中,萧遥无疑冷静又强势,总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强者如她,却也在此刻说求不得。
她沉默了许久,双手信手背在身后,那柄名剑霁清明,也被随意地握在手间。万事万物,终有其不能及之处。剑之极致,难敌千军万马。富至极致,又可否买下一生随心所欲?你纵然看叶照临,身处如此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还要担忧自己的性命。林叶簌簌,风吹得她一头青丝与衣袂纠缠不清。远远望去,似花叶零落飘下。悠悠苍天,曷其有极。人生于世,你我都是天地一粟一孤舟,所作皆从心,于最后问心无愧便好。
可如何才算问心无愧?往后路途坎坷,每一步又是否真的出于本心?
连问心无愧,都是奢求。
花落如雨,似终生纷纭命数。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在赶榜单,这周太忙了临时有很多事,只能先放上从前写过的番外,番外中的故事应该也不需要什么前情提要。本来是打算在更后面拿出的北杓七子的故事。【罢了让我浅浅溺爱一下吧,我也确实挺想写的。】
晚点还有一更。【口吐白沫】
萧遥和苏辞楹纯粹的友谊关系,各自有cp。
119折桃花
◎赠与新桃。◎
斗指寅为立春,万物起始,一切更生。
东风吹散梅梢雪,冬末春初的时节,积雪还未融化,已有枝干发出新芽。
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候雁北。
立春祭祀是每一年最重要的祭典,用以除旧迎新,祈祷新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圣神继天立极,先有功德于民,故后王于春祀之。
先于立春前三日,天子斋戒,于立春之日亲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于京城东郊迎春。
天子乘鸾辂,驾苍龙,载青旗,衣青衣,服青玉。
车驾浩浩汤汤,叶晨晚身着青色礼服,妆容精致,于人群中如鹤立,自有一番风骨,引得无数人侧目而视。但她只面色平淡地站在诸侯王之间,等待着祭祀的开始。
春祭重大,连尚在禁足思过的太子与宣王都被特许参加。只是二人都被放出,众人看似平淡,实则心思各异地猜度着帝王的心思。
不过只这样瞧了半晌,叶晨晚便觉得索然无味地收回目光。从前她或许对这样的动向敏感,但现在于她而言,都像是蚊蝇飞动时一点恼人的声响。
横竖不过是两个输家,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倏然鼓点声响,氛围顿时肃穆,众人都自觉安静下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