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2 / 2)

暮卿姑娘,信命吗?

苏暮卿一怔,转而笑道,这倒也不完全和命运有关,而是秘术的施行,若想获得什么,也必然会失去什么。若说命运本身她嘴角笑容最终怅然,命运本就半点不由人,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先尽人事,在听天命,便算问心无愧了。她向来是这样想的,凡事先尽三份人力,于己问心无愧,再问天命。

只是所谓命运,她真的相信吗?墨拂歌的卦辞,她也相信吗?

叶晨晚不由得轻笑,心想若是别人来说她是什么天命凰女,她大概率会当成疯疯癫癫的投机之人。但是墨拂歌所言,她的确选择了相信。

苏暮卿再抬眼看天色,心中估算时间,阿拂应该快醒了,你可以去找她了。

叶晨晚颔首,准备起身去寻她,苏暮卿忽然又叫住了她,她刚醒过来时,情绪可能会有些不稳定,你注意一些。

好,暮卿不一起去么?

苏暮卿摇头,快到饭点了,我去后厨看看。

我总是很担忧。苏暮卿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她的身体看上去比之前还要虚弱,照这个速度

叶晨晚握在门扉上的手一沉,感受到了霜雪冰凉。

推门而入时,屋内依旧是熟悉的清淡陈设,只是弥漫着辛夷花的香味。

叶晨晚本能地觉得这种花香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缘由。好在以枕南柯已经焚尽的剂量,这样一点香味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外间,来到里间墨拂歌的寝房。

掀起七重鲛绡垂落,床榻上的少女正阖眸沉睡,借着日光看去,面色苍白有如易碎的白瓷。

叶晨晚在床榻边坐下凑近了两分,这才察觉到她眼睫处湿润的水光,以及肌肤上浅淡的水痕。

怎么会哭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替墨拂歌拭去眼角的泪水,但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对方便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墨拂歌睁开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但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不在梦中,周遭都是自己无比熟悉的景致。

叶晨晚亲眼注视着她的神色由惊恐变作茫然,最后变作怅然若失的悲伤,但只如春风吹皱湖面的一瞬,很快便复归无波无澜的平静。

她松开叶晨晚的手,重新睡倒在床面,目光失焦地望向床帏,这么快就醒了吗。

按照你睡的时间来说,已经有一整个午后了,并不算短。叶晨晚坐在床边,指尖拂过她鬓角的碎发。

墨拂歌并未排斥,只是疲惫地阖上眼,是么,大概尘世中已经无缘再见的人能在梦中重逢,无论过去多少时间,都会觉得短暂吧。

看着床边香炉中燃尽的焚香,叶晨晚也知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然,生死相隔,就只余下梦中相见这样一点浅薄的缘分。她阖上香炉的铜盖,只是这种香容易成瘾,还是莫要多用。

墨拂歌侧过身看她,黄昏的暮色将她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暮卿同你说了许多。她笑了笑,也看不出情绪。

她没有同我说这些。叶晨晚摇头,只是能梦见所念之事,所想之人,这样的诱惑,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抗。

墨拂歌未允亦未否,仍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还有一事我不曾明了。叶晨晚一手撑着下颌,疑惑问道,游南洲同我说,暮卿姑娘并非活人,可我瞧她怎么看都与常人无异。

她倒是眼尖,瞒不过她。墨拂歌轻笑一声,暮卿是我母亲所造的一具木偶,以千年桃花木为骨雕刻而成,具天地灵气所化,自有灵智。到现在能通喜怒哀乐,自然也算与常人无异。我母亲将她当做亲生姊妹看待,所以她也算我的亲人。

叶晨晚回想起先前与苏暮卿的交谈,与她垂眸时流露出的浓烈悲伤。

那样强烈的遗憾,被时光稀释却又不能消散,如同海浪起落退潮后留下的水痕浮沫。即使是常人,多也很难有这样真切的情感。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墨拂歌看着窗外昏沉的天色,问道。

快到申时了吧。后厨的年夜饭也快好了,再耽搁饭菜就凉了。

墨拂歌披衣下床,往镜前瞧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披头散发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