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象牙骨骰在檀木盅里摇动,叮咚作响,牵动心弦。
在漫长的摇动后,叶晨晚终于缓缓揭开了木盅三枚骨骰,整整齐齐都是鲜红的六点,鲜艳得刺目。
三个大。这个结果连叶晨晚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看来是我赢了,祭司大人。
恭喜。墨拂歌则要从容许多,看见这个结果也只是微掀起眼帘,如此看来我赌运的确不佳,并不适合坐上赌桌。
纤长手指随意捻起一枚骰子在手中把玩,感受着平面上凹陷的触感,她良久注视着墨拂歌平静的神色,这赌局的输赢是否也在祭司的预料之中?
怎会?墨拂歌摇头,我说过,如果我答应一场赌注,只代表输赢都是我接受的结局。所以她微抬起眼眸,原本深色的眼瞳在灯火的映照下泛开莹润的透亮,只是觉得即使输给郡主,我也可以接受。
叶晨晚望着她眼中的光,只觉得心间一滞。同样是好整以暇的神态,让她觉得自己尽管赢得了这场赌注,却似乎还是输家。
墨拂歌看出了她的迟疑与纠结,只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的反应,郡主想好问什么问题了吗?言罢还继续补充,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务必考虑清楚。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题,最后只依靠直觉抓住了所有蹊跷之处的源头,三个月前的那场宫宴,你坐在我身边,是不是有意?
墨拂歌的眉头少有的因为诧异而上挑,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郡主不想问问别的更重要的问题吗?
比如?叶晨晚起身走到墨拂歌身边俯下身与她对视,语句里颇有些赌气的意味,我如果问现在这挣破头的皇位到底花落谁家,祭司也会给我答案吗?
白檀木的浅淡香味让墨拂歌眼睫轻垂,这个动作显得她此刻的神情温驯而无害,俯瞰下去只能看见她莹白纤薄的颌骨与弧线纤细的脖颈,我当然可以告诉郡主答案,可是这个问题如果只看结果未免太无趣,我更希望你自己去见证这个过程。
唇瓣上浅淡的温度让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叶晨晚指尖在她唇上轻轻一点。雅间外的扶风楼仍然人声鼎沸,一副人间繁华乡的模样,全然不知这小小的雅间内在讨论何等惊动朝野的话题。
所以这个问题就不在祭司允许的范围内了?那不若就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吧,我想好了。
墨拂歌注视叶晨晚良久,最终开口,选择坐在郡主身边,一是因为不想与皇后多有牵扯,二则的确是因为这个位置旁边是郡主本人。你的推断,可以说并没有错。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立刻追问。
墨拂歌却只是摇了摇头,须臾间又换上那副从容神态,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郡主。
叶晨晚看着墨拂歌的眼神明显复杂了许多,她的推断并没有错,正是自那场宫宴之后,她与墨拂歌之间的牵扯就越来越深。
如果墨拂歌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有所图谋,那她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是和折棠一样的东西吗她本能地如此猜测,可又想不出自己和折棠究竟有什么相似之处值得墨拂歌关注。
可再一看对方那讳莫如深的模样,很显然也是从她的嘴里问不出东西的。
墨拂歌重新将散落的骰子放至檀木盅里,郡主,无论一开始见面时我抱有何种的目的,如果不是你想见我的话,此时此刻我们不会在这个房间里。
当然,墨拂歌还是她自己用折棠引过来的,虽然现在看来她颇有些薪柴边玩火的胆量,引来的是无法控制的危险。
祭司大人天人之姿,我等自然也未能免俗,想见一面应当也算人之常情。叶晨晚嘴角的笑容此刻显得招牌许多,笑意未达眼底。
只是想见一面么?叶晨晚的语句里罕见地带了些不满的情绪,墨拂歌自然听得出,她淡淡反问,永远都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我想日后应当还有许多机会,不必急于一时。叶晨晚一旋身,已经坐在了墨拂歌身边的位置,两个人相隔不过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