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这一句话噎住了燕矜,她半晌没说出话,最终憋出带着讥笑的哼声,别人的人情,也能算在你的头上?
有些看似简单的东西,能不能抓住,也是一种机缘。墨拂歌伸手,动作随意地接住窗外飘入的落花,又随手拂去。
燕矜自知在这种话题上辩不过她,识趣地不再继续,又问,退一步说,你又怎知道这份人情,究竟是昭平郡主的,还是宁王殿下的?十年了,陛下没有任何放她回北地的意思。
白玉楼雅间清净,屋内除她二人外并无他人。
墨拂歌唇角倏忽勾起一抹笑,祭司生性冷淡,她素来是不会笑的。若一定要说她的笑,就如此刻一般,唇角一点轻微的弧度,眼中却是半分笑意也无,似笑非笑的模样。每次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时,燕矜是有几分怕她的。
陛下的确不想放她回去,可国无良将,魏国虎视眈眈,北地那烂摊子谁收拾呢?墨色眼瞳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你去吗?还是洛祁殊?
燕矜想起焘阳的风雪,北方苦寒之地,就感觉身上泛起一阵冷意。她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去北地终年戍守。所以谁去北地和你有什么关系?
墨拂歌没有回答,继续自然而然地吩咐道,三月初二,礼品我都备好了,你直接带着去宁王府探伤。不用刻意探听,遇见了什么人,听见了什么话,告诉我就好。
这种事你直接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绕个圈子让我去?燕矜不解地靠回椅背,准备重新为自己斟一杯酒。
算算查案的进度,初二太子应该会亲自去宁王府问询。墨拂歌阖眸,我与昭平郡主并无深交,没有理由会去探伤,况且我的身份,也不适合被太子看见,你去合适许多。
所以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太子宣王这事?燕矜酒也喝不下去了,向前倾看向墨拂歌,声音低沉下去,墨拂歌,你不会在掺和夺嫡吧?
未曾。她很快否认,眉眼间仍是云淡风轻的从容,燕矜很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话语的真假。不过她也从来很难猜*得透墨拂歌,遂放弃了思索。
你最好是。燕矜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忍住,再开口,如果是皇后的原因,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搅进这摊烂泥里,她不值得。
她一边说,眼角余光一边观察着墨拂歌神色,但对方神色如常地饮尽杯中酒,为她?她倒也不配。有些账要算,但不是现在。
燕矜难得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仿佛是她在掺和这档子破事一般。
她的这些神情尽数落在墨拂歌眼中,对方将她的心思看得透彻,开口安抚道,没骗你。
燕矜深谙于墨拂歌说话的方式,简单宽泛的词汇会让语意暧昧不清,从而难以获得具体的信息。或许她说没骗自己的确是一句实话,可即使她没掺和夺嫡,也不代表她没掺和进别的更棘手的事务。
好,好。燕矜放弃辨别她话语的真假,转而向墨拂歌伸出一根手指,帮你也可以,但不能白帮。你帮我寻来一件东西。
你先说是什么。
先前春狩时,我看元诩有只金雕养得极好,想想我也缺一只猎鹰,可惜墨临这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你肯定有办法帮我寻一只来。燕矜现在还记得那只被自己射中的金雕,喙爪如刀,皮毛油亮,眸光四射,着实是不可多得的猎鹰,这几天翻来覆去,让她心痒难耐。
墨拂歌的注意力显然没在她提出的要求上,她面色严肃地抬眸,元诩春狩时从未展示过他有猎鹰,春狩结束时也没人看见他带着猎鹰出来,你从哪里看见的金雕?
春狩时候,他养的那只猎鹰突然朝我冲过来,被我射杀了。元诩自知理亏,闷声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敢同我计较。燕矜嗤笑,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墨拂歌表情难得严肃,一双清冷眼眸眸色深沉如墨,他想用猎鹰暗杀你,燕矜。
我知道。事件的主人不以为意,仰头饮尽杯中酒,十个魏人里不说十个都想杀我,但也不止九个。他想杀我,不是意料之中的事?
常年行走于刀锋之上相交的方寸之间,生与死的界限于燕矜而言称不上分明。即使是听说有人想要取自己性命,于她而言也并非稀奇之事,她并不放在心上。
我说了他是会摇尾乞怜也会咬人的豺狗。尽管面无表情,也不难看出墨拂歌阴沉的面色。
但燕矜已靠在椅背上寻了个舒服的坐姿,会咬人的狗被拴上狗链了又能翻出什么浪来?他凭什么杀我?
鸡同鸭讲。
自己说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墨拂歌以手扶额,你也知道墨临养不出好猎鹰,让我上哪儿给你去寻?
燕矜双手一摊,我要自己能找到法子,还来找你干什么?
墨拂歌哑然,终究也没有反驳,算是勉强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