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听着燕矜所说,墨拂歌垂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指尖轻敲桌面,眸光最后扫向燕矜,你若是很想寄荷公主找我的麻烦大可说得再离谱些。
寄荷公主本就受宠,又因为母族势力庞大,在墨临城也是个跋扈的主。
你觉得这是烫手山芋,可惜在别人眼中洛祁殊炙手可热,拉拢他都来不及,长公主殿下未必有那个精力管你。燕矜鼻腔中溢出不易察觉的哼声。
虽说这些皇子皇女也没胆子大到明目张胆地拉拢地方节度使,不过各种软性的人情往来想必也没停过,洛祁殊此番进京怕是有得应付。
指尖拂过袖口针脚绵密的花纹,漫不经心地理好衣上褶皱,他们拉拢,自是因为有所求。我既无所求,又何必拉拢?
这皇都内显然不是自己无欲无求便可以独善其身的,其中多方拉锯,牵连甚广。
自然,自然。她尾调拖长,喝完了叶晨晚案上酒,又将墨拂歌案上那盏没动过的酒壶拿过来,好桃花烂桃花都是沾不上你的。谈这些太晦气了,可惜宴上好酒,不谈也罢。
苍山御贡兰陵美酒,素日里京城中亦是千金难求。玉碗盛出琥珀色,香气馥郁,单是酒香就已醉人。燕矜一边饮酒,还不忘替叶晨晚斟上一杯,叶晨晚也只得陪她一杯一杯饮下。推杯换盏一壶酒下肚,她只觉得脸颊发烫视线迷蒙,大抵是有些醉了。
她靠在椅背,目光虚浮地在殿内游移,却蓦然与一道清明视线相撞,只见墨拂歌以手支颐,姿态虽然放松,但一双眸子黑白澄澈,如春水濯花她是滴酒未沾的,自然也是这场宴会中最清醒的人。
虽然对方神色里未有情绪,叶晨晚却一瞬间觉得酒醒了大半,不知为何被看得颇为心虚,只起身道自己有些醉了,要去外面透透风。燕矜尚还未醉,坐在墨拂歌旁边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看那她说十句墨拂歌回一句的模样,想来也算不上清醒。
、
走出菱阳殿,雪虽已停,但冬末初春的时节,夜风冷寒,扑面而来还是吹醒了朦胧的醉意。叶晨晚拢了拢肩上披风,屏退了想要跟上的宫人,独自一人走在殿外的小径上。殿外未点明灯,只有盏盏宫灯照亮了幽长宫道,白梨花落纷纷,颇有寂寥之感。此处四下无人,她也终于放松下来,走在小径上思索着心事,以至于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人,直到堪堪将要撞上对方时才匆忙停下脚步。
抱歉,差点撞上你。
无事。是男子的嗓音,低沉略带了几分沙哑,不知为何让叶晨晚觉得有两分金属的冰冷感觉,他的口音听上去并不像中原人。叶晨晚抬头,正看见面前的男子鹰鼻深目,轮廓分明像是被凛冽寒风雕刻过的山崖,右眼眉尾处攀附一道狰狞伤疤,更显桀骜不驯。而他眼眶里深棕色的眸子犀利却沉稳,其中射出的目光让叶晨晚非常不适,似有芒刺在背。
那是一种鹰隼注视猎物的目光。
他身着窄袖衣袍,款式接近胡服,一副异域人的打扮让叶晨晚很容易认出来他的身份。
原来是冶怀候。叶晨晚笑着行了一礼。
冶怀候元诩,便是当年燕矜攻打魏国时的魏皇之弟,彼时北魏皆因燕矜而如临大敌,魏皇身体又本就不好,正是内忧外患之时他发动宫变篡位,却又被几个不满他的皇子联合起兵,他刚拿下皇宫,本就根基不稳,手下那批墙头草迅速倒头掉转风向,他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自己的兵马连夜自皇都大晏城突袭而出,投靠玄朝。
元诩的投奔大抵是这些年玄朝对外最大的建树虽然是天上白掉下来的肥肉。玄帝为这事大喜过望,认为是天佑大玄,魏祚将尽,竟然将这弑君的反贼封为侯爵,以示玄朝胸襟国威。
元诩此事虽当初在朝中议论纷纷,但他终究是拿到侯爵,在墨临城内立稳了脚跟。
元诩也回礼,随后便直视叶晨晚,目光虽没有恶意但也着实称不上友善,充满着探究意味在她周身来回扫视,看得她都有些不自在,问,侯爷为何一直看着本宫?
元诩深深一笑,才道,我在想,大玄的风土人情,果真胜于魏地不少,他顿了顿,尤其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