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2)

那人静立在半空,红发飞扬,红衣翻飞,地上跪着数千人,有人在哭喊,恳求:

“少主,不可,不可啊!”

“少主,求您三思。”

“剥魂一术乃逆天而为,实之必遭天谴,少主,您这是何苦。”

“我想他了。”那人低着头,夜色遮住了他锋利又好看的眉眼,叫人看不清他表情,可他独自一人,立在茫茫夜空中,身形高瘦挺拔,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看上去既渺小又孤凉,他抬起头来,苍白着脸,微微垂着的睫毛如风中细柳,轻轻颤着,浑身都好像绷得很紧,仿佛竭力在隐忍着什么。

在雷鸣轰隆中,只听见他轻轻哽咽道:

“我真的……太想他了,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他,可是我……很内疚……我对不起他,噩梦不断侵蚀着我,我总会反反复复的梦见他回来了,然后……又了无生息的躺在我怀里,我已经痛苦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地步了……”

“少主,您别这样,熬过去就好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会慢慢减轻的,熬过去就都好了,少主,您回来,别做傻事。”

“痛苦和后悔这种事,没有尽头可言,'会过去的',只不过是一句充满幻想的话而已,过不去的。”他似乎很疲惫,声音都显得很无力,他不住的喃喃。

“……我过不去。”

他说:“我也……过不去。”

他抬起早被泪痕浸湿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抑郁苍白,他深深的朝着下方看了眼,而后又转过头去,望着虚空。

那一眼,似乎温柔缱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许一凡仰着头,那人明明在看那帮人,可他却有股被凝视的感觉,血流涌动,心头刹那如上空的万千雷鸣一般,轰隆轰隆,一声一声,敲击着他的耳廓。

那人不顾劝阻,施展起法术。

许一凡手在微微的发抖,神色骇然。

带着毁灭之力的闪电劈就在远处。

魏巍山头轰隆一声,塌了下来。

这是天道在做最后警示。

那人却似乎并不畏惧,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是如今唯一一只神火凤凰,天道不敢也不能将他劈死。

剥魂术实施起来,遭受何种天谴尚且不论,只说活人要把魂魄生生从躯体里剥离出来,就极为痛苦。

若说世间最痛苦,便是千刀万剐、下油锅,那么活剥生魂,便是其中'翘楚'。

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宁死都不愿遭这一遭。

那人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

他紧咬双唇,不发一语,可那股撕心裂肺,掏心挖骨的疼痛大抵太过难熬,哪怕双唇已紧咬出血,那声声痛苦最后还是从唇齿间溢出,成了一声尖利的惨叫,渐渐的,哀鸣响彻云霄。

他嘴角鲜血不停的往外流淌,整个人衣裳尽湿,支撑不住跪到地上,又爬起来,双手颤巍巍的打着法诀。

那些法诀在空中,逐渐成型,是个灯笼。

许一凡手脚都是冷的,眼睁睁看着他凝出灯笼后把手插进胸口,掏出一团血淋淋的光圈。

那应该是魂魄。

他竟活刨生魂……

鲜血如落雨,从半空往下坠。

“少主,住手,再不住手,您便真的……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几老头飞身前去,试图阻拦,那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召出一团火焰,将光圈燃烧。

他的魂魄在无尽的火中燃烧,凤凰虚影展开双翅从他身上飞驰而出,裹着无尽的火焰,盘旋在他头上,熊熊烈焰照亮了整个黑夜。

那只凤凰在岩浆中痛苦的嘶鸣,金色的眼泪从它凤眸中往下淌,凤鸣声音几乎响彻云霄,被火焰燃烧数刻后,魂魄终于分离开来,成了数缕。

火凤虚影,也……消散了。

那人已经脸白如纸,他踉踉跄跄抓住其中一魄塞进一灯笼中,而后咬破指尖,在灯笼上打下一道道冥咒,又将一道火焰引入笼中,火焰和那缕魂魄融合后,成了一盏荷花灯。

魂灯,终成。

他跪在地上,虚弱的抱起魂灯,在确认终成功时,再没忍住,将灯笼紧紧拥进怀里,泣不成声,不住哽咽。

他跪在半空,卷着身子,看起来又弱小,又可怜。

生剥魂魄的修士,大多都会导致修为、寿命大减,那人身为凤凰,他不仅修为大减,无法再与天齐寿,甚至已经称不上是神火凤凰了。

因为他魂魄已经不全。

天道唯一留存下来的神兽,定然不可能是残缺品。

他不再是神火凤凰。

他为什么要抽离魂魄?

为什么要把魂魄打入灯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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