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鸟 第21节(2 / 2)
“一定要逃出去!”
这些字,是由谁写下的?
一瞬间。
无数段新闻碎片涌入脑海,徐静茹记起那几个的名字。
“……冯盈,银行职员……庄竹青,社会工作者……”
成为报道中冷冰冰的名字之前,她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会流血会落泪的人。
鼻血还在往下淌,划过衣领,坠落在地。
鬼使神差地,徐静茹伸手,摸了摸身前的地面。
果然,那里也遍布过往受害者们留下的血迹,与她的血无声相融。
温热的,冰冷的。
新鲜的,陈旧的。
她们的血流在一起。
徐静茹忽然想,留下这滩血的女人,当时一定也很疼。
她是不是也曾害怕得不断掉眼泪?是不是也曾心怀期望,紧紧攥着活下去的可能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些女人在想什么?
如同某种微妙的共振。
在这间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暗室里,四个女人怀揣同一份心情,经历同一份痛苦,渴求同一份活下去的奇迹。
“呜……!”
徐静茹捂住脸,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为自己,为一个个逝去的女人,为所有被锁在这间屋子里的、再也发不出的呼救声。
第14章 李怀舟
可以把姜柔留得更久一点。
夜里躺在床上,李怀舟如是想。
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习惯了姜柔的存在,有时觉得,就这样把她当宠物一样留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但是……还不够。
姜柔现在,顶多把他看作一个关系尚可的朋友,距离李怀舟想要的“掌控”,还相差甚远。
有什么办法,能让姜柔更依赖更信任他?
最好,像曾经的母亲依附于父亲那样,满眼只有他,唯命是从,心甘情愿。
李怀舟想了很久,没得出答案,决定思考些更实际的问题——
警察的搜证分析进行到了哪一步,网上的犯罪学博主又为他创作了什么样的心理画像,还有,怎么处理囚禁在地下室的那个女人。
李怀舟的住处,是二十多年前父母自建的楼房,从外部看,一共两层高。
因为曾经发生过骇人听闻的凶杀案,这里成了远近知名的凶楼,卖不出去也租不掉,李怀舟干脆一个人待着。
他图方便,自从爸妈去世,就把客厅、卧室和厨房都搬来一楼,不用上下奔波到处忙活。
二楼以前是一家三口各自的卧室,现在全改成了杂物间,父母双双身亡的那间主卧,李怀舟已有整整五年没打开过。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浪费空间是必然。
囚禁第一名受害者之前,李怀舟一度忘了地下室的存在。
地下室,曾是他最恐惧的地方。
父亲的暴虐欲望得不到遏制,修建房屋时,竟在家里造了个不见天日的房间,不带窗子,只有一扇用于进出的门。
阳光一丝一毫也透不进去,四下昏黑,最适合折磨人。
对李怀舟施暴后,父亲总会反锁铁门,任凭黑暗吞噬他的哭喊。
李怀舟无从求助,只能强忍疼痛,等待父亲的再次到来,有时门锁几小时后就会咔嚓作响,有时要捱过二十多个钟头的漫长黝黯。
等醉醺醺的父亲把门拉开,蹲身与李怀舟平视,浑浊酒气喷在他脸庞:“这是教你长记性,以后别犯类似的错,知道了吗?”
在这时,如果掉下眼泪,会被训斥懦弱,“不像个男人”。
如果一言不发,则将彻底激怒父亲,被认为不服管教。
最恰当的做法是,表现出恭敬且卑微的态度,父亲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一次次被关押殴打的记忆叠加,李怀舟对地下室滋生了畏惧,以至于在成年后,从不主动靠近那扇铁门。
直到他决定杀人。
杀人是件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