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像是不愿让应泊为他失落,他勉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牵动面上的皱纹都蹙成了一团:“没事,总得慢慢来嘛。”
车停在检察院门口,附近是公交站台。应泊下车确认送马维山回家的公交车路过这里,才招手示意他下来。马维山依旧拎着那些被里三层外三层包住的特产,似乎非要塞到应泊怀里,听他亲口答应收下才甘心。
“应检,您就收下吧,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仿佛是怕应泊不敢收,他又打开袋子,伸手抓了一把:“您看,就是自家晒的大枣,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但这大枣沉重得有些蹊跷,袋子不算太大,照理说不至于拎不动,但马维山却拿得格外吃力,不仅被坠弯了腰,还几次要放在地上缓缓。应泊好心帮他托了一下,却感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手感。
扁平的长方体,摸上去冰冰凉凉,边角弧度圆润,捧在手上沉甸甸的。
难不成……是金条?
应泊大脑“嗡”地一下,下意识松手,塑料袋结结实实落在地上,砸出一声巨响。他马上反应过来,倘若只是一袋晒干的大枣,方才马维山挪移的动作为什么会那样粗笨?
他脸色大变,用口型质问马维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第24章 窥探
那袋中红枣骨碌碌地洒落一地,露出底下金灿灿的一角,灼得应泊两眼发晕。他不敢再上前,踉跄着退了几步,脑中不自觉回想着方才出手托举时的感受:一个袋子约有五斤重,而马维山随身带了三个袋子,差不多是十五斤。
十五斤的金条,按现在的金价计算,那就是……三百多万,符合受/贿罪里“数额特别巨大”的情形,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除非使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这类职务犯罪一般不会处以死刑。不过,国家司法工作人员受/贿的,还要从重处罚。
这是应泊从业以来第一次感到毛骨悚然,罪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悬在他颈项之上,他险些从执剑人变成剑下鬼。
“有人要栽赃我。”这是应泊的第一反应。是啊,是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指使马维山向上申诉的,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不仅不在应泊职权范围内,还很有可能因为一个案子得罪司法系统的其他人,惹上一身腥。试问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出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去做呢?
你一定有利可图。
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非常完美的罪状。
你说你不知道里面有金条?算了吧,这种借口都被用烂了,你在三部时见过太多这样的嫌疑人,每个人都会辩称自己不知道鱼肚子里有银行卡、烟盒里有翡翠玉石、蛋糕里有房屋钥匙,但每个人最后都会在纪检监委的留置室里趋于崩溃,你会是那个例外吗?
既然是有意栽赃,周遭一定有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你,就等你微笑收下这一份包裹着炸弹的大礼。应泊脑中一片空白,抬眼迷惘地环顾四周,人声鼎沸中,仿佛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每一辆停驻的轿车都在暗中幽幽地凝望着他。
这绝不是马维山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怎么……怎么就掉了呢……”马维山颤颤巍巍地蹲下来,将洒落的枣干都一捧一捧拢在掌中,企图掩盖袋中那一抹刺眼的金色。可那一地狼藉就像是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一样骇人,马维山双肩耸动着,最终向后一倒,无力地瘫坐在地。
“完了……都完了……”他先是啜泣,而后像个孩子一般哭嚎,用衣袖擦拭去满面浊泪,“我没有办法……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惊恐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熔岩喷发一般涌上心头的怒火。应泊半蹲在马维山身前,强压着怒意低声问:
“是谁让你来的?嗯?”
马维山双脚蹬地,挣扎着向后挪动:“没、没有人……是我自己要来的。”
“告诉我,你出狱之后都见了什么人?”应泊极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动声色,望海检察的门卫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旦被发现,他、马维山,以及被卷入这起案子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路从辜,全都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马维山仍旧只是哭哭啼啼的,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应泊刚把拴在裤腰带上的脑袋卸下来安回脖子上,没什么耐心陪他耗下去,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语气也变得生硬:
“别哭了!你难道还想再被送进去一次吗?”
他的训斥让马维山稍稍冷静了些,上下两瓣皲裂的嘴唇嗫嚅着,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应泊假装帮他收拾着地上的残局,凑近他耳边问:
“如果不方便说,那你告诉我,他们有没有威胁到你和你家人的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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