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2)

与慕容影沉稳内敛的气质不同,他的字迹细腻而轻盈。

开篇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将军台鉴:京畿之地,表面波平,暗流汹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萧风的眉头猛地一皱。

流言蜚语,什么流言蜚语?

紧接着,慕容影便详细地交代了陈昊与陈晏旧部联合闹事,质疑陈景皇位来之不正、身世存疑的细节。

越往下看,他的心就越沉,纸张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乎随时会被他捏碎。

“陛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然……操劳过甚,龙体违和日重。药石……渐成常伴。”

“……”

每年的冬天,陈景都会旧疾复发,萧风是知道的。慕容影在这里着重提起,说明他今年的病比往年都要来势汹汹。

陈景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只能平常注意调理,不能根治。为此,慕容影和萧风多年来遍寻名医,但他的身体状况始终没有太大的好转。

那是一个很残酷,几人都心知肚明,却不肯承认的事实。

陈景活不长。

为了保持朝局的稳定,这个秘密一直被慕容影隐瞒得死死的,医治也是暗中进行。

萧风想起陈景在信中轻描淡写的说着,“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还关切地询问了萧风的身体状况,却只字未提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渐成常伴”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针,狠狠地扎进了萧风的心口,可他远在天边,丝毫不能为陈景分忧。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信的末尾,慕容影一字一句写道:“庙堂之上,豺狼环伺,暗箭难防。将军远戍,亦需……慎察。影,顿首。”

萧风将信纸铺在案前,久久地没有动作,半晌,他高声唤来了赵闯。

厚重的毡帘应声而开,赵闯垂首肃立:“将军。”

“备笔墨。”

萧风一把推开桌案上的舆图,取出一张崭新的信纸,接过了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墨块。

墨条与石砚摩擦,发出急促的沙沙声,萧风提笔蘸墨,落笔如风。

这一封信,他写给了程黎,嘱咐他对陈景多加看顾,万事小心。

程黎在平定陈晏之乱时有功,成为陈景登基后第一个提拔的亲信,也是他身边最坚固、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程黎吾兄亲启:

京畿风云骤起,暗流汹涌。宵小之辈,竟敢妄议天听,其心可诛!……”

墨迹淋漓,力透纸背。萧风紧抿着唇,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吾远在边陲,鞭长莫及。汝身负宫禁安危,肩挑社稷之重……陛下安危,系于汝一身!当内紧外松,寸步不离陛下左右……萧风顿首百拜!万望珍重,切切!”

萧风写完,将信纸折好,放入信袋之中,用火漆封死。随后,将其递给了身边的赵闯:“派得力之人,送到都指挥使程黎手中,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赵闯得令退下,萧风再次提笔蘸墨,写了第二封信。

这一封信是写给陈景的奏折,向他汇报北境的局势。

丹增王撕毁了同盟契约,突袭金轮部,杀了金轮部的首领阿古达,将其部众尽数吞并。其余部族,有的望风而降,有的仍然决定进行最后的反抗。

但其余部族长年累月在丹增的庇护下生存,实力与丹增相差悬殊,即便有心,也很难与之抗衡,不过是最后一搏,困兽之斗。丹增统一北方部族是早晚的事,待丹增王彻底巩固内部势力,修养完毕,必将整军南犯。

为了给丹增王制造障碍,萧风暗自派出人马,支援那些即将被吞并的部落,拖延他统一北方的时间。但这样的缓兵之计不能长久,眼下不如趁敌军内乱之机,主动出兵,或许可以一举歼灭以丹增为首的各北方部族,扩展疆土,一劳永逸。

“臣已严令各部,日夜戒备,增派游骑哨探,加固城防。凡有风吹草动,必第一时间飞报朝廷。陛下身系天下,日理万机,唯望善保龙体,勿以北境为念。臣萧风,必竭尽驽钝,肝脑涂地,以报君恩!冬日天寒,万望珍重。”

最后的“珍重”二字被萧风写得格外用力,墨迹深浓,仿佛将他的所有担忧和祈盼都灌注于其中。

写完,他放下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来人!”他的声音带着疲倦的沙哑。

另一名亲兵应声而入。

萧风将写好的奏报仔细折好,装入了代表军情急报的赤色火漆筒。

“将此军报按规制急递兵部,”萧风将封筒递出,“告知驿使,北境军情,不得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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