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直到后来,她坐化多年,佛法愈加高深,才依稀看出,皇陵竟然被一个繁复的大阵锁住了,那阵蜿蜒曲折、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可循,甚至还在不断地变幻。
这就是为何,金樽楼的先生明明能说出皇陵的大概位置,可那些探险者们却屡屡无功而返,这处宏大的皇陵最终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
“贫尼看不透那阵。”兰绬道,“但能看见山里愈加浓重的怨气。”
结合瑞光寺如今的位置,遥岚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沉了下去:“无法超度,只得镇压。”
凌羽点了点头。
逝川也皱起眉,看向了遥岚。
这情况,分明与白府后院的那些冤魂如出一辙。
是巧合?
“最初的瑞光寺建在东丘皇陵脚下。”逝川神色凝重,“意思就是,真正的皇陵如今就在这山体之中。”
“正是。”兰绬道。
遥岚回过头去,凝神聚气,重新审视瑞光寺之下的这座山体,莹莹的浅绿色光芒幽幽地从他的眼底亮起。
果然,正如兰绬所说,一座大阵正在他面前轰然运转,只是因为此地佛光耀目,几乎将那阵掩盖,并不容易发觉。
正当遥岚专注地审视那座大阵时,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打断了他。
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兰绬一个恍惚,险些从台阶上跌落,当归连忙上前,一把搀住了她。
残尼的身影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此前,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兰绬身上,还是才注意到这个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小妖。
她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是……”
当归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师父,莫非您认得我?”
残尼皱着眉,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你来自西南方向?”
当归闻言一怔:“正是……”
“阿弥陀佛。”她双手合十,“不想在此地得见故人。”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随后,兰绬在大家的注视下,说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时,她刚断腿没多久,由于身上没有盘缠,无法去医馆医治,伤口反复发炎,时不时高烧数日。
一次,她在高烧中昏昏沉沉地梦见了许多,仿佛将她的前半生又从头到尾经历了一遍。梦醒时分,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双腿。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
兰绬扶着额头,试图回忆梦中的场景,却颅内剧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些记忆就像轻飘飘的飞絮,越想抓住,反而飞得越远。
等她慢慢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忽然,屋子门口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和尚端着药碗走进来,见她坐在床上,有些惊喜:“小师父,你醒啦。”
师父?
兰绬被叫得有点懵,然后她出于本能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
好吧,她想,自己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因为脑子失灵时不灵,她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事,便在这个小寺院里暂时落了脚。
在修养的这些日子里,她想起了许多事,比如她从西方来,往东丘去,一路途径各处寺院,帮了许多人,也结识了不少同参。
可她为什么去的西域,又为什么丢了双腿,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又过了些天,她精神养足,可以下床赶路,便向此地住持辞行了。
离开的那天,天气不错,阳光十分明媚,她刚走出门口没有多远,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头。
她抬头望去,看见一小群飞鸟从她上空匆匆飞过,其中几只的嘴里衔着枯枝。
她再低头一看,砸中自己的,正是一支折柳。
如今时节,春鸟筑巢,这支折柳,就是它们无心遗失的。
她看着柳枝上苍翠欲滴的柳叶,觉得有些可惜,于是,她找了一块阳光充足的地方,将它栽进了微微湿润的泥土中。
她行动不便,做这些事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随后,她双手合十,朝着柳枝拜了拜。
“阿弥陀佛,贫尼此生屡历离别,未尝有人相送,”她道,“今日却是第一次。”
“飞鸟已不可寻,空余残枝。”微风轻至,温柔地拂过柳叶和她的脸庞,她顿了顿,继续道,“便以吾此生所有当历而未历之团圆,尽转赠汝,愿汝,生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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