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又是一个雨天，温向烛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侧着头拂去头发上的雨水，而那时，她再次见到了楼逸川。

听闻太子无心学习，品行顽劣，温向烛不愿意嫁予他。

皇帝在找人做太子伴读，企图将他拉回正轨。

偏偏这时，楼逸川家中双亲染病，少年一个人背负着生计的重任。

“父亲，我们赌一把，送他去做太子伴读，如何？”

再后来温向烛终于接着探视太子的名义，见到了被罚跪的楼逸川，时间更迭，少年变得愈发沉稳，可他失去了儿时的那份活力。

那些人在欺负他的时候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楼逸川确实长得好看。

是叫人过目不忘的那种长相。

他们重逢的第一句话，是少女蓄谋已久的假意问询，是那句好久没有问到的名字：

“原来你叫楼逸川……”

——

放榜这日，皇帝早早在御书房等候，直到门外传来言公公的声音，男人才露出久违的笑容。

“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赌赢了……”

先前楼逸川的成绩只能算得上勉强跻身前十，而这次科考，楼逸川得到的除了状元之名，另外的就是美人芳心。

可偏偏少年最是争气。

两人所有的一切进展的都极其顺利。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取得功名，驾着圣上特许的战马来到温府提亲。

成婚两年，两人依旧恩爱，楼逸川害怕温向烛吃痛，便久久没有提及子嗣一事，某天温府派车带着自家小姐和姑爷回乡祭奠，楼逸川才知晓了曾经那些真相。

“那会儿的小姑娘竟然是你？”

楼逸川握着她的手不断摩挲，心中感叹着缘分的奇妙，而温向烛醉翁之意不在酒，隐隐红了脸庞，躲到楼逸川怀里轻声呢喃一句：“夫君，咱们要个孩子吧。”

楼家曾经的屋子早已荒废，那年楼逸川进宫之后不久，他的父母就因为病重离去。

盛夏多雨，他们隐隐听见像是雷声。

楼逸川催着温向烛回温府在这儿的别苑。

“当初我也是在这个屋檐下见过你呢，那时候的你呀，眼眶红红的，和成亲的时候一.模.一.样。”

楼逸川浅笑求饶：“夫人……你就饶了我吧，你比我还熟悉我自己……”

两人还未温存许久，方才的声响越来越大，漫天的洪水裹着房屋碎片和树干向他们所在的低处翻涌。

楼逸川斜了一眼距离。

来不及了……

转瞬而来的洪水将他们吞没，漂浮物将两人撞开，直到最后一刻，楼逸川想的不是曾经的那些美好记忆。

是他没有做到的，保护好温向烛……

“楼逸川，你怎么总叫人欺负啊……”

“若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保护你！”

温父在得到消息之时，就因为剧烈的信息冲击径直昏倒在地。

中年丧子竟然不是因为风起云涌的朝堂，倒是这最为无情的天灾。

面对温相辞官的奏折，皇帝知道留不住他，只能放他离开。

只是自此之后，温相一直郁郁寡欢，到后来已经演变成了幻视幻听，他总幻想着女儿和女婿还在自己身边，一遍遍进行着自己心中的那一场独角戏。

“杳杳，楼逸川有没有惹你不高兴啊，你要学会向我打小报告啊！”

朝堂奏折中上奏江都府的那次洪水，负责调查的官员说是因为上游水坝被人为炸毁了，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然而当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皇帝垂着胸口，痛苦得抱头尖叫起来：

“又是他们……又是他们！”

“是他们杀了小烛和逸川。”

…………

临盛二十八年，上京传言，皇帝亲自带人抄了几家重臣之家，放过了老臣，可独独将几位年轻的孩子囚禁起来，传言的结局是他们都死了，尸体似是受水泡发肿胀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而后的几年，皇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不得已退位，结束他的通知生涯，糊了半辈子的名声，最后因为一对可怜的年轻人而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