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2)

她的口谕,不到一炷香便传到太子耳中。

太子放下药碗,另换了身朝服,随十一郎慢慢走去月王殿。

途中,他经过永定宫,与侍奉父亲崔郡王多年的宦官擦身而过。

他停下脚步,喊住宦官:“阿耶身子好些了吗?”

宦官躬身作揖,恭敬回道:“回禀殿下,卢妃连日侍疾,郡王已痊愈。”

太子:“替孤转告郡王,待孤病好后再来见他。”

“喏。”

走过亲生父亲的宫殿,他走进亲生母亲的宫殿。

自十五岁后,他已很少进月王殿。

一来:他是太子,有自己的宫殿;二来:他的弟弟妹妹们,比他来得勤。

久而久之,月王殿中便没了他的位置。

多年未踏入这座华丽的寝殿,他一边走一边认真打量。

他的母亲喜金饰偏好牡丹,而他不同,他喜欢瓷器与兰花。

他一直认为,他与母亲唯一的相似之处,是他们都不择手段。

神凤帝独坐很久,才等来太子。

至亲至疏的母子之间,不咸不淡地寒暄几句,便迅速进入正题:“朕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他。”

太子:“他儿时乖巧懂事,长大后却不敬兄长。阿娘,他已多年不曾唤儿臣一声哥哥。”

神凤帝眸光微闪:“因为他不听话,所以你就要杀了他吗?”

太子开口纠正神凤帝的说辞:“阿娘,他死于毒杀,并非刺杀。”

神凤帝下榻,缓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下一步,你打算除掉谁?三娘?四郎?还是朕?”

面对天子的质问,作为臣子的太子当然该跪下请罪:“阿娘此言,令儿臣惶恐至极,亦心痛如绞。儿臣斗胆问阿娘一句,在阿娘心中,儿臣难道是这般禽兽不如、大逆不道之辈吗?”

他被逼低下的头颅下,藏着他来不及收敛的一丝笑意。

这几日,他过得很快活。

他殚精竭虑多年,结果派出的刺客还未动手,和他作对的弟弟便莫名其妙死了,知晓他的秘密还胆敢背叛他的鬼族亦死于刺客刀下,尸骨无存。

无人知晓他的算计,亦无人知晓他等这一日,到底忍气吞声等了多少年。

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儿子,凭什么与他争太子之位?

若非神凤帝滥情宠幸男子,什么李隽、李悉昙、李宗,他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昔日欢笑声不断的月王殿,今日罕见地沉寂了大半日。

李悉昙在殿外耐心等了半个时辰,才见殿门打开,她的大哥得意地走出来。

肚子渐大,她实在跪不下去,只能勉强行一个揖礼:“三娘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眼皮未抬一下:“三娘莫要乱君臣之分。”

李悉昙装傻充愣:“等我生下肚中孩儿,定好好向阿兄行礼。”

太子拂袖而去,李悉昙扶着腰入殿请安。

自从怀孕,她每三日入一次宫,一遍又一遍地求母亲调父亲回京。

数月间,她的母亲无数次拒绝她。

可她不服输,偏要再来:“阿娘,驸马素来体弱,儿臣不忍他劳心教导孩儿。求您开恩召阿耶回京,等孩儿出生,让阿耶这个武状元施教,岂不更好?”

第一次,她的母亲没有立刻拒绝她,反而一脸郑重地问她:“他们争,你也要争吗?”

李悉昙愣了愣,片刻展颜一笑:“兄长争得,弟弟争得,为何儿臣不可以?”

闻言,神凤帝泛起苦笑:“朕若宣他回京,太子与崔家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你。三娘,你知道后果吗?”

李悉昙扬起笑容:“反正阿兄继位,儿臣与四郎也活不了,不如放手一搏。”

神凤帝:“你走吧。”

当夜,一封盖着鲜红玉玺印的诏书,快马加鞭送至洛州大将军府。

齐王一案,最终在两个月后,以齐王奉诏返京后暴薨结案。

至于十三位官员,以擅离职守及失察之罪论处,追削官爵并籍没家产。

以上风波,并未影响生活在长安城的百姓。

棺材坊过了清明,贵客稀少。

如今四海升平,人人都在咬牙把日子过好。

一早,坊尾的朱记棺材铺店门未开,反倒先传出几句骂声。

在坊中闲逛的赵老板习以为常,甚至与几位在门口下棋的老板打赌:“我猜今日又是二郎被推出来,我押三文钱。”

“骗钱骗到我们身上了。”钱老板面露鄙夷,无语道:“你且说说,哪回朱记吵架,不是二郎先被推出来?”

赵老板干笑几声:“一切皆有可能。”

话音未落,对面朱记的门短暂打开,一个男子踉跄着从门内走出。

“哟,二郎,又被推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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