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心里笑着笑着,便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力气真大!”
水樁见朱砂笑着醒来,冷笑一声。
蹲下身捏着她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耍我?”
朱砂气呼呼拂开她的手:“好好说话,别摸我的脸,飞霞妆都花了。”
今日为了弄清傻鬼到底因何事别扭,朱砂特意涂脂抹粉,想着与他去西市买花赏景。
如今被水樁的脏手一捏,她的脸着实花得不成样。
水樁笑着移开手,又在朱砂低头寻镜子的一瞬,高高挥起右手。
啪——
朱砂一只手捏着水樁的左手,一只手扇向水樁的脸:“我活了十九年,无人敢打我。你一个连肉身都修不成的恶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想打我?”
左手手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往后压。
直到骨头断裂,戳破那层薄薄的皮肉。
水樁疼得痛不欲生:“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朱砂在槃囊里摸了一圈,才寻到镜子。一面照镜,一面回她:“太一道弟子玄机,朱记棺材铺老板朱砂。昨日看你一脸小人样,我就知你不老实。”
昨日在客舍,朱砂假借问话,偷偷观察四个茶婆。
其余三个茶婆局促不安,回话时更是谨小慎微。
唯独蔡茶婆看似莽撞冒失,却总能在关键处不着痕迹地撇清自身,又将查案方向引向别处。
更遑论,她看向罗刹的眼神中,潜藏恨意。
一个和罗刹并不相识的长安茶婆,为何要恨他?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她就是对罗刹恨之入骨的水樁。
手腕断裂。
重重落到地上。
朱砂顾及自己的一身浅色衣裙。
在鲜血四溅前,先一步起身,抓起水樁的头发,费劲拖着她走向一处空地。
去年的献福山,时有赏梅之人怕冷燃枯枝,以致山火频发。
据说其中一人抓进京兆府后,被罚了整整三百贯。
朱砂深觉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穷人,万万交不起三百贯,遂决定挖个坑再烧。
环顾四方各处。
正巧,她们所在的空地东南面有一处水坑。
朱砂将水樁踹进水坑,却迟迟不动作,只怔怔盯着自己伸出的双手,自言自语:“失策,没带符纸。无妨,我画一张符纸也行。”
冬日的北风带来一阵冷冽的幽梅香。
朱砂依依不舍看了又看,最终还是认命地掏出刀,小心地在右手食指割开一道浅口。
水坑中的水樁,用仅剩的一只手挣扎着爬出坑。
可惜,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没有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见她出坑,朱砂毫不留情地将她踹回去。
反复多次被踹后,水樁嚎叫着吼道:“你想做什么?!”
“烧了你。”
话音刚落,朱砂走进坑中,提起水樁的头发。
这张近在眼前的脸,普通至极。
卖茶汤这门生意,整日风吹日晒。让本就不甚白净的脸,越发黑似锅底。斑斑点点悉数浮在脸上,眼角嘴角的一条条皱纹中,藏着饱经风霜的折磨。
四目相对,朱砂掩唇笑了笑:“听说鬼族中,你最为怨恨凡人。当年的人鬼大战,你毒杀了房州城不少无辜百姓。十年过去,你如今却只能寄生于你厌恶的凡人体内,每日风餐露宿讨生活,真是活该啊。”
水樁咬牙切齿,极尽凶恶之色:“赤方大王即将突破姬珩的封印,你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朱砂细心擦掉她脸上的脏污,唯恐稍后以血画符污了自己的手:“我从九岁起,便立誓等一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雪花在飘,血涂到脸上,带来一阵阵噬心的痛苦与寒意。
水樁忍痛咬着牙问道:“谁?”
“不巧,我等的人,便是你的赤方大王。”
“等他复活,我会亲手将他挫骨扬灰,彻底杀死他。”
最后的一点一提画完。
朱砂吹吹冒血的手指,满意地看着水樁的脸:“不错,多年未画血符,我竟未忘记笔画顺序。”
火,从血符的第一笔开始燃起。
在眨眼间,如蛇一般游向最后一笔。
水樁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绝望地哀嚎求饶:“我知道你妹妹在何处!”
面前的女子傲然站立,面上不见一丁点的松动之色。
“好孩子,你放了我。”水樁讨好似地伸出双手,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腕,“你义父对你恩重如山,你难道不想救他的亲生女儿吗?当年,是狰狞鬼指使水鬼绑走了她。我听说,她还活着……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