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他可以确定,朱砂与卢素商并不相识。
她们浅浅的一面之缘,是在他的大婚当日。
一个开棺材铺的孤女,一个范阳卢氏的贵女。
卢素商没必要更没有理由维护朱砂。
思及此,李长据道:“来人,持孤的令牌,让邹刺史派仵作入府验尸。”
朱砂双眼哭红,眼底一片泪痕:“殿下,我能回去了吗?我怕二郎醒来担心我。”
李长据挥手:“你走吧。”
朱砂行礼告退,卢素商掩鼻走到李长据身边:“满身酒气,他今夜到底喝了多少酒?”
李长据想不起来也说不清楚,只知夏翊的桌案上,摆满了来自蜀中的烈酒。
一个本该守卫边疆的凉州都督,却暴毙于华州的太子别院。
惊涛骇浪,即将拉开序幕。
李长据抬头压下眼泪,长叹一口气:“孤这一生,总是在犯错。”
身边的卢素商,没有如往日一般,体贴地应他,绞尽脑汁为他出主意。
她想起自己来的路上,与另一个女子的交谈。
“原来他们不一样。”
“六娘子,他们本就不一样。”
第38章 食发鬼(三)
◎“朱砂,夏翊怎么死了?”◎
如李长据所料。
夏翊的死讯,不到一日便传至长安。
闿阳宫中,连日被噩梦烦扰的神凤帝,今日小憩片刻。
然后,等她醒来一睁眼。
眼前却是欲言又止的中官,与跪在外面请罪的中年男子。
那个男子,是她的第一个驸马崔怀壁。
她靠着与他的姻缘,成功与清河崔氏结盟。
如今,她的第一个驸马久居永定宫,获封崔郡王。
她与崔怀壁之间,唯余一个儿子的牵绊。
往日但凡李长据出事,崔怀壁便跪在外面,求她开恩。
神凤帝压下心头乱跳的怒火:“太子出了何事?”
中官颤颤巍巍递上密信:“圣人,华州来信。太子殿下与凉州都督夏翊彻夜饮酒无度,夏都督醉酒后,在院中剖心自尽……”
一声逆子,也懒得再说。
神凤帝冷冷下令:“传令下去,让太子尽快回宫。还有,让崔郡王回去,朕今日不想见他。”
“喏。”
这封手谕,经三匹快马,在第二日晚间送到李长据手中。
只展开看了一眼,他便别过脸盯着窗外。
仵作说:夏翊并未中迷药,确切无疑死于自尽。
即使他自尽的法子诡异无比。
卢素商上前为他披上狐裘:“殿下,我们该走了。”
李长据回身抱住她,肩膀耸动间,他在她的肩上,难得留下一行清泪:“六娘,我又让阿娘失望了。”
“殿下,阿娘会原谅你的。”
“不会的,我让她失望太多次了……”
太子的马车跑出城门之际,朱砂正坐在华州最高处的摘星楼上。
美人靠低矮,她还偏偏坐在上面晃着腿,开心大笑。
身后有人慢慢朝她靠近,她并未回头,反而娇声开始诉苦:“夏翊逼我嫁给他,我迫不得已才出手杀人。”
“迫不得已?”
男子的语气中,满是无奈:“祖宗,用摄魂术杀人,你也不怕暴露身份。”
朱砂作势又要装哭,被男子挥手打断:“你耐心等我半日,我自有办法让夏翊乖乖回凉州。”
“若是真等你半日,我当夜便会被夏翊与太子欺负!”朱砂扭过头,眼眸中泪光闪闪,“你们教过我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听话,你们又不高兴。”
四面八方的寒风涌进来,男子深吸一口气,竭力阻止自己开口。
朱砂见他不说话,继续自顾自诉苦:“夏翊多吓人啊,非逼我喝酒。我不喝,他便打人……你不知道,他的院子挨着我的院子。万一我夜里睡熟,二郎又受了重伤,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哟。”男子慢悠悠坐定,手撑在美人靠上,语调闲散,“往日十里外有人说话,你夜里都会被吵醒。我倒不知,你如今这般能睡。”
“万一他往房里吹烟呢?”
“你少跟我胡扯。快说,想要什么。”
朱砂跳下美人靠,笑着伸出手:“要两瓶上好的金疮药。他受伤了,我没带钱。”
男子随手丢给她两瓶药:“下次动手前,好歹先问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