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闲来无事,她又起了捉弄之心。
看罗刹从她面前走过,她缓缓伸脚拦在他身前:“二郎,我冷了。”
罗刹无语地看了一眼朱砂,以及她身后那两床触手可及的布衾。
最终,拗不过她的一句句“二郎”。
他放下手中的盆,走上前扯开布衾为她盖上。
离开时,一侧的披袄滑落,露出潜藏其中的无边春色。
朱砂挑衅似地眨眨眼睛,又把披袄往下拉了一截:“二郎,我好看吗?”
捂眼已来不及,全身血气上涌,罗刹气得跺脚:“你你你……烦死了。”
罗刹又跑了,在外面吹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冷风。
天黑了,朱砂也闹够了。
躺在床上,中气十足地喊饿:“罗刹,我饿了!”
罗刹冷着一张脸,为她端来膳食。顺嘴将砻金今日所言,一五一十讲给她听:“朱砂,我不明白。太子和齐王明明水火不容,为何在晋王与县主杀人一事上,他们又能结为同盟,合力致晋王于死地?”
听完他的问题,朱砂莞尔一笑,扯下他腰间的金珠子:“若我想要这个金珠子,你会怎么做?”
罗刹不假思索:“我送给你。”
面前的男子是个十足的傻鬼,朱砂只好另换了一个人:“好,若你阿兄想要这个金珠子,你会怎么做?”
罗刹仍是不假思索:“我丢了也不给他。”
这个答案,确实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朱砂无奈地笑了笑,将金珠子一把塞到他的手里:“这就是答案。晋王独掌十八万边军。太子与齐王拉拢他多年,毫无进展。既然都得不到,那不如除掉。”
一旦坐实晋王与金乡县主杀人一事,神凤帝再想保晋王,也得先问问满朝文臣同不同意。
依大梁律,晋王此番就算逃过刑罚。
十八万边军,也得被迫让出来。
届时,太子与齐王各凭本事争夺,总比如今整日忧心晋王沦为对方助力。
经朱砂一言点拨,罗刹恍然大悟:“不过,长乐公主与赵王为何又愿意帮晋王做戏?”
自入了冬,罗刹里三层外三层套了好几件,身子暖和得不行。
暖炉远,朱砂又懒得动,索性丢了碗筷抱着罗刹取暖:“想帮晋王的何止长乐公主与赵王,还有圣人。比如我,宁愿被师父责罚,也要跑去歧州帮晋王查案捉鬼,正因晋王身上有利可图。”
罗刹翻白眼:“还有利可图?你抢了不少生意,照旧穷得叮当响。”
朱砂笑眯眯抬手,罗刹缩着头老老实实道歉。
“你此刻去街上随意找个兵卒,就问他们最想去谁的麾下?”朱砂靠在床框,眼角笑意若隐若现,“答案十有八九,是晋王。”
罗刹有些困惑:“自圣人继位,便大改兵制。大梁朝六十万兵马,由圣人掌控的南北禁军有三十万人。其他掌兵的将领加起来,才能与圣人抗衡。晋王再好又如何,他只是一个王爷。”
朱砂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连兵马数都一清二楚,你倒是懂得多。”
罗刹在山中待了千年,入世不过半年,已摸清大梁朝不少事。
假以时日,若他能入朝为官,靠这股钻研劲与过目不忘的本领,没准真能平步青云。
可惜,他先落到她的手上。
朱砂:“凡晋王手下兵卒,皆穿得暖吃得饱过得好,兵卒们愿意为这样的将领拼命。与此同时,你若是再去问问,大梁那些世家文人最厌恶谁?答案还是晋王。得军心而失士心,正为圣人所用。”
“蛮横的武夫,是晋王的缺点。不过于圣人来说,这是胜过一切的优点。”
“一柄听命于自己,同时又惹所有人嫌恶的刀,才是真正的好刀。”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纵晋王掌兵而不独大,养世家相克以固君权。
罗刹明白了:“晋王此番得圣人暗中相助逃过一劫,太子与齐王岂不是惨了?我听砻金说,前些日子,城中全是县主杀夫的谣言。一些传言,甚至将县主说得不堪入目。”
朱砂靠在他肩上点点头:“太子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这步棋,下得太臭了……”
因明日还要早起去京畿贡院查案,罗刹见她用完膳,便收拾碗筷准备离开。
方走了三步,想起一事,他又退到朱砂身边。垂着头不敢看她,脸红了一大片:“上回在同州,郎中说我火气上炎,心火旺盛。你老是逗我,又不帮我,会坏的。”
罗刹的脸红得发烫,朱砂强忍住笑意,故意凑到他耳边问道:“哎呀,二郎。你说清楚些,到底何物会坏啊?”
“烦死鬼了。”
翌日一早,罗刹打扮一新。
在店门外等了许久,不见朱砂出来。
他不敢催她,只敢拿着黄榜,洋洋得意地从朱记走到坊首的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