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然后我又笑了,不顾夏姑姑担忧的神情,从被窝里起来拿笔记下方才的梦。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细细回忆,逐字逐句去寻那些被霍霆有意偷藏起来的心思,端倪在何处。

他会藏,爱写谜题,我便来解。

我咬着笔转头问夏姑姑:「送霍玹去琅轩,是他唯一起过私心的一次吧?」

可私心也只有一丝,细微得我并未察觉到。

那时霍玹将我拉到他面前道要娶我,莫说是他,就连我也担忧如任其对我的心思继续发展下去会耽误了学业,害了霍玹终生。

再后来就是他知道我下毒害彭耀祖时,本是气急败坏兴师问罪,本有一百个理由该杀了我的,却莫名其妙罢了休。

那时我当他是疯了。

却没想过他急匆匆地撂下我走了,是为去处理我惹出的祸事引来的飞沙走石。

我用他的笔写字,用他的茶具饮茶,将他的衣袍熨烫得笔直挂在窗边,靠一点幻想和梦境度日。

夏姑姑终也瞧不下去,有日站在桌案前对我说:「姑娘,你中箭受伤那次,我就知道了家主对你的心思,后来你问起,我不敢说,是因为家主不让说。他平日里素爱洁净,却由着你身上流的血将他的衣裳染红。拔箭的时候是他托着你,你痛得大喊,还咬了他一口。他就那么看着你,如此担忧,如此专注,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后来他在院中打了小少爷,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你的苦衷。家主有了喜欢的女子,我本该高兴的,若夫人老爷泉下有知,更应欣慰。可他却让我别告诉你,他不想你为难。但他为你准备了嫁妆,说若阿迟少爷将来成材后待你始终如一,就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我扭身看着夏姑姑:「您说他傻不傻?」

夏日蚊虫多,我点燃一支檀香木,熏着他的衣裳,免得那不知死活的飞蛾硬扑,玷污了他的东西。

「我从未见过如此痴傻的人,将沉重的爱意藏得云淡风轻,要藏却又没藏好,让我知道后还如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人一旦见过真正的青山,旁的沙丘如何入得了眼呢?」

「姑娘,你总要接受现实,家主最大的心愿是你能过好日子。」

「姑姑,你说他被铁钉钉穿天灵骨、脏腑、双手双脚的时候痛吗?他喊了吗?他喊的可是我?」

我拿出那枚被他夺走一只的梨花耳坠,滴滴眼泪落掌心里:「皇帝歹毒,用如此狠厉的手段咒他永世不能翻身,难怪我夜夜召他的魂他都不来。」

「姑娘……」

「我刚知道他的心意就天人永隔,这叫我如何放得下?」

夏姑姑见劝不动,与我说话总是鸡同鸭讲,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