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声名狼藉了 第29节(1 / 2)

姜敏被他逗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知道。”男人抬手,掌心是攥得七歪八扭的封折,“陛下恕臣……这个……臣今日不想送出去。”

姜敏俯身,向他伸一只手。

男人以为她要封折,便把封折托高,离她更近一些。姜敏绕过掌心,攥住男人手腕。男人尚不及惊讶,只觉臂上一紧,身不由主站起来,四下里裹缠他的黑沼随着他的动作t扭动起来,身体便有千钧重,男人立身不稳,被拖拽着往下沉倒。

姜敏用力扣住他肩臂,男人摇晃一时倾身扑在她肩上,筋疲力尽地闭一闭眼,喃喃道,“臣今日难受得紧……陛下恕臣……今日罢了……明日……明日再送……好不好?”

姜敏一言不发,攥住手腕拉着他走,一路也不管男人脚步凌乱身体摇晃,强拖着到室内温暖处停下。男人退一步倚在墙上,抬手挣脱姜敏束缚,身体慢慢往下滑跌,便屈膝蹲在墙角,沉重地闭上双眼。

姜敏站着,看着男人靠在那里,不时头颅摇晃,抵在板壁上不住蹭动,挣一时身体紧绷,猛地坐直,便从短暂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虞暨——”姜敏道,“今日和明日有什么分别?”

男人困惑地皱眉,片刻前的记忆汹涌而上——

拟诏。

林奔为辅政院宰辅。

……

男人如被重锤,许久无声地扯出一点笑意,“陛下说的是,也没有……什么分别。”便扭转身体,挣扎着要起身,“臣现在就去。”

“去什么?”姜敏踢一脚地上揉搓得乱七八糟的封折团子,“这鬼样子送出去,别把赵仲德吓出个好歹。”

男人沉默。

“你今日不乐意罢了,明日再去。”姜敏往男人身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只翠绿的橘子,剥去外皮,取出橙色的橘瓣,分一瓣给他,“给你。”

男人偏转脑袋,半边脸贴在冷冰冰的砖壁上,指尖掐住墙砖缝隙,“我不吃。”

“虞待诏。”姜敏道,“这是御赐。”

男人咬牙不语,灯影下但见胸脯起伏,喘息沉重。忽一时探手从她掌心取走橘瓣,塞入口中,也不怎么咀嚼,囫囵咽下,果肉丰盈的汁水润过火灼的咽喉,短暂地缓解了焦渴。

姜敏看着他吃完,又分一瓣,仍旧托在掌心。

男人想要,又觉羞耻,强令自己转过头去,“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你觉得呢?”姜敏向他俯身过去,“虞暨,你有什么不满意——御驾在外,往中京一日一信是惯例。你为待诏,可尽过一日职责吗?你还倒打一耙,先气上了——”姜敏摇头,“你是属猪八戒的?”

男人被她问得语塞,忽一时不忿,用力坐直,“是我不尽职责,还是陛下根本就不要我?”

姜敏怔住。

“我为什么不能?”男人厉声道,“为什么我不能?文人怎么了——陛下看不起文人,我难道不能弃文就武吗?陛下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一定不能?”

姜敏挽着眉毛看着他,渐渐不耐烦,抬手把橘瓣填入男人喋喋不休的口中。

第35章 未必

男人正自发作,冷不防被姜敏用橘子堵住嘴,唔唔半日没能说出一个清晰字节,便双目出火,愤恨地瞪住她。

姜敏看他两腮被橘瓣塞得鼓鼓囊囊,强忍笑意,“你自己训斥魏昭的话可还记得?所以你同魏昭一样恃宠而骄,九族都空了呗?虞待诏,你这是丈八台灯只照旁人,不照自己。”

男人听得面色雪白,瞬间销声,默默嚼碎了口中的橘瓣咽下。橘子丰盈的汁水润过干涩火燎一样的咽喉,短暂地把他从黑沼中唤醒。男人勉强平静,“陛下,我为什么不能?”

“什么不能?辅政院?”姜敏仍然剥着橘子,“辅政院三司都是在中京城同废帝旧部拼出来的,你一个废帝旧臣去辅政院当职,不怕被他们扒皮吗?”

“陛下也没试过,怎知我不行?”男人道,“我便被他们扒皮,那也是我不中用,怨不得旁人——陛下都不试,便嫌弃我,我不服。”

姜敏漫不经心地应一声,“你实在想去辅政院也行——说说,你想去哪一司?”

男人被她怼得一滞,咬牙道,“不去了。”不等她问,“林奔为宰辅,我不去。”

姜敏忍不住笑出声,“虞待诏,你究竟是想去辅政院当职,还是想去辅政院做主?”笑一时见男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恐怕把他逼急了,指一下地上揉作一团的封折,“旨意都成那样了,今日发不出去的,别闹了——来吃饭。”便站起身。

男人连日奔波早已是强弩之末,不然也不会一日里三度险些坠马,拼尽全力同她争辩半日,早就打熬不住,听见旨意不发放下心,便困倦上涌,摇头,“我不吃……”

姜敏走回案边,泥炉炭火熄灭,姜敏晃一晃火折子正待重新点燃炭火,转头见男人偏着头倚在墙角,竟昏睡过去。

她便撂了火折子,立在案边看一时,提一领斗篷,轻悄悄过去拢在男人身上。男人如有所觉,脑袋一偏沉在她臂间蹭一蹭,“陛下……旨意不能发……”

姜敏身不由己倾身挨他坐下,男人有所依附,便完全倚在她肩上,“不能发……”斗篷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滑落,姜敏探手拉住,重又将他裹住,“为什么不能?”

“我痛得很。”

姜敏沉默地拢一拢男人消瘦的肩臂。

男人睡过去,临要陷入沉眠时还记得嘱咐,“魏昭……我累得很,去睡……陛下若问,就说我吃过饭……明日早点唤我便是……”叮嘱完放下心,头颅沉倒,抵在姜敏肩上睡过去。

姜敏抬手贴一贴男人前额——不发烧,就是累狠了。揽着他原地坐一时,仍然推他倚回壁上。回去时足尖碰到一物,是扔了的皱巴巴的封折,拾在手中,展开来一目十行扫一遍,自己取封折誊抄一遍,另外写一封给林奔,分别封好,走出去命值夜内侍,“交给齐凌,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回中京。”

虞青臣是被极度的焦渴唤醒的,醒来四下漆黑,只有炉中炭火一明一暗的光。他只觉唇齿咽喉如同火灼,昏睡前逝去的记忆瞬间涌上——

拟诏。

林奔为辅政院宰辅。

……

男人只觉一颗心突突乱跳,腔子里空落落的,想放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蜷着身体,慢慢在没有根基的虚无中生出变态的欣喜。若这时心跳停了就好了,死了她总是会后悔的——

后悔一年也好,一天也好,便一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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