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声名狼藉了 第26节(2 / 2)
“朕原本属意以后由你镇贵北关,既如此——你若能抢在常斯明前头夺了照夜归,刘奉节占的弥州便由你镇守。”
齐凌兴奋得双目放光,“陛下等臣好信儿。”又道,“魏钟若早知道这回出来能动这两条大鱼,只怕宁死也不肯留在中京。”
魏昭道,“眼下机会给了你,你再不中用,要被魏钟笑到明年去。”又道,“陛下莫笑,魏钟是当真不乐意留在中京。”
“怎么了?”
魏昭道,“魏钟是陛下近臣,朝臣们不能揣摩圣心,便什么都寻魏钟打听,魏钟怎敢胡言乱语——难免就言语不善,这一来一去,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都叫他得罪完了。”
“打听?”姜敏来了兴致,“都在打听什么?”
魏昭一滞,还是齐凌口无遮拦,“眼下最叫人关心的,必定是辅政院宰辅人选呀。”
“难怪自打入京,便没一个人夸魏钟的好。”姜敏忍不住摇头,“这事寻魏钟打听有什么用——烧香烧错庙门了吧。”
“是不对路。”魏昭道,“那也没人敢同陛下打听,只得胡乱抓瞎。”
“辅政院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吗?”姜敏道,“北境辛简氏,西北两大匪首不值得问,都关心辅政院?”
“他们哪里是关心辅政院,他们那是在关心下一任相王殿下。”魏昭说着,心中一动,目光便不受控制地停在自家兄长面上——虞青臣垂着眼皮,掩在灯影深处,看不清神情。
魏昭调转目光,便见皇帝也偏着头看自家兄长,他在这个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什么真相,“陛下?”
“嗯?”
魏昭方才脱口而出,被皇帝一问才知失态,瞬间一颗心砰砰跳,灵机一动道,“今日既然说到此处,臣等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齐凌突然福至心灵,猜到他要问什么,忙摆手,“你自问你的,别带上我。”向姜敏道,“臣不想知道。”
魏昭一滞。姜敏倒乐了,“你知道他要什么恩典?”
“不就是想趁今日陛下高兴,打探相王人选么……”齐凌哼一声,“他魏昭出身白节,九族都空了,臣可是正经的涂水齐氏,活得正高兴呢。”便摆手,“臣不想知道。”
魏昭脸一黑。
姜敏道,“你要打听这个?”
魏昭原本想替自家兄第打听个事,听见这话对路索性就坡下驴,“臣不敢揣测圣心……又恐怕不能合陛下心意。陛下若有决断,不如同臣等透露一二——朝中虽人言纷纷,有臣等助力,倒可引向正路。”
“魏昭。”语气中透着极其不善——竟然是方才一言不发的虞青臣。
魏昭一惊,“兄长?”
“陛下待你如何——你怎么敢恃宠而骄,无故探问陛下之家事?”虞青臣冷冰冰道,“你当真以为九族空了,可以肆意妄为吗?”
魏昭唬得脸发白,爬起来翻身跪倒,“陛下恕臣,臣一时忘形——臣孟浪。”
虞青臣道,“你既知孟浪,回去抄圣人家训三十遍,焚于义父坟前——如若再犯,休说你出魏肃公门下。”
“是。”魏昭低声道,“兄长教诲,魏昭铭记于心。”
御辇气氛瞬间冻到冰点。姜敏拈着兔肉吃,等咽下道,“咱们夜话,这么正经做什么?”便道,“魏昭起吧。”
“……是。”魏昭战战兢兢爬起来,将功补过给皇帝续上热茶,又给兄长续上,等到齐凌时怨恨涌上心头,撂了茶壶懒怠管他。
姜敏又吃一时兔肉,放下箸道,“要探问相王归属,朝里现成有人——你们怎么不去问?”
魏昭刚挨骂,沉默是金。还是齐凌道,“是谁?”
姜敏侧首,目光便停在角落里的男人身上——虞青臣低眉敛目,整个人都隐在阴影中,只有一片鸦青的鬓角和半边雪白的侧脸被灯烛照亮。
齐凌一滞,“虞大人?”
虞青臣猛抬头。姜敏盯着他道,“虞青臣不通乩卜,却以神算入阁为废帝阁臣——靠的便是揣摩人心的本事。”她说着话,目光转回来,“你们想要知道朕属意之相王人选——不如同他打听。”
齐凌紧张地看向魏昭,却见魏昭也在看自己,此时两个脑子翻不出一个主意,便都僵着脸坐着。
虞青臣面色雪白,埋身跪倒道,“陛下此言,要臣如何承受?”
姜敏不去理他,转过话头道,“常斯明既然已经星夜赶往壁城——兵贵神速,咱们也不能耽误,都去睡觉,明日至少要赶一百里路程。”
魏昭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瘦得可怜的自家兄长,“咱们比常将军近壁城许多,陛下何需如此奔波?”
姜敏道,“早往壁山早早整军,预备打刘奉节一个埋伏。”
这话很对。魏昭不敢再劝,“是。”
齐凌站起来,同魏昭一处收拾妥当,临走见虞青臣还跪伏在地,“外头帐篷已经烧得热了,虞大人不如同我等——”
“他就在这里。”姜敏道,“挪动麻烦。”
齐凌一句“都收拾好了”话到口边又咽回去,布置了皇帝夜寝用物,又往熏笼里添过新炭,才和魏昭默默退出去睡觉。
姜敏道,“人已经走了,不必装了——还跪着给谁看?”
虞青臣身体一僵,半日迟滞地仰起脸道,“臣知罪……臣万死。”
“休说空话。”姜敏冷笑,倾身往榻边坐下,“你既然知罪——说说吧。”
男人道,“说什么?”
“我倒也想知道。”姜敏坐着,慢慢向他俯身过去,“以虞大人之推断,当今相王当立谁——”
男人紧张地抿一抿唇,想回避没敢,只能大睁双目,勉强同她对视。